第149章
道理一条接着一条摆在面前,也不知道禅院有没有听进去,看起来还是一副很固执的模样。
“真的,真的不可以吗?”他还在这个问题上坚持着。
“不可以。”甚尔当然也固执己见。
这么一说,禅院惠就不吭声了,抱着小白猫躲进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估计是生气了吧,也可能是在和小猫进行着最后的道别。甚尔管不着,也无暇去在意小屁孩的心情,就算是为此五条怜瞪了两眼也厚脸皮地无所谓,甚至还能抢占先机,率先问出一句“你干嘛?”。
“不干嘛。”五条怜梗着脖子,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他,“真的不能养那只小猫呀?”
坏了。这只猫身上是带了病毒,怎么连五条怜都开始不依不饶起来了。
“不行。”甚尔都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个词了,“你怎么也和惠一样固执。”
“倒也不是我固执啦……只是不想看他不开心而已。”
“你抓紧最后的时间,现在立刻带他出去再玩一圈,他立刻就会高兴起来了。”
“什么嘛。”
好不负责的发言!
五条怜不想理他了,轻哼一声,继续窝在客厅一角,看着纸障子外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不小心,貌似把两个人都惹到了。
所以什么的心里是否冒出了罪恶感呢?抱歉,这种多余的东西是从来都不会停留在甚尔的心中的。他依然自在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不忘检查一下橱柜里有没有落下任何东西,仿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话。
不过嘛,到了傍晚该出门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主动拍了拍五条怜的肩膀,又走进房间去喊禅院惠,只是这孩子抱着猫睡得真香,借着窗外透入的夕阳隐约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看来是为了这只小白*猫好好地流过道别的眼泪了。
既然如此,回去的路上应该就不会再哭了吧?
这么想着的甚尔简直是太天真了。
在回程的飞机上,一声不响的禅院惠一直窝在五条怜的怀里掉眼泪,好在没有像婴儿时期那样撒泼打滚大喊大叫,不过反倒是这种安静更叫人觉得麻烦。
现在甚尔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可是该怎么说呢?没想好?
而且,航程才刚刚过半,哭了太久的小海胆就又睡着了,大概是和猫待了太久,睡眠时间都要向猫靠拢了。
“甚尔。”眼看着即将落地,五条怜忽然唤了他一声。
倒是没觉得不耐烦,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出的应答总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干什么?”
“我腿麻了。”
转头一看,才发现惠正伏在五条怜的腿上,姿势真像是食物中毒那天五条怜伏在自己身旁的样子。
区别大概是,就算待在自己身边,五条怜也爱动来动去,而禅院惠一旦睡着,总是很乖巧的一副模样。
甚尔重重地叹气,仿佛他真有这么无奈。
“真没办法。”这句叹息声也被说得好夸张,他却毫不犹豫地把禅院惠拉到自己的身边,“就让他靠到我这儿来吧。”
五条怜忽然露出一丝很微妙的微笑,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任由他去了。
于是,小海胆就这么移居到了他的身边,睡得安静又香甜,只在回家的中途醒来了一次,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很茫然地四下望了望,但在看到自己正待在爸爸的怀中时,瞬间停下了所有张望的小动作,倒头接着睡了。
然后,就像是有这么什么奇妙的自动感应,一走进家门,他就又醒过来了——这次可是彻彻底底的苏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精力,从甚尔的怀里跳出来,直蹦着丑宝而去,彻底抛下了一路把他抱过来的亲爱的父亲还是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五条怜,似乎也暂且忘记了冲绳小木屋里的小白猫,和丑宝玩得高兴。
甚尔轻轻咋舌:“这臭小子……”
身旁的五条怜一脸错愕。
“你突然骂惠惠干嘛?”
“我没在骂他啊。”
她脸上的错愕一下子变成了警惕,仿佛甚尔是什么危险分子:“你明明说他是臭小子的,我两只耳朵全都听到了!”
“……”
该怎么和她解释,自己的这句“臭小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一种褒奖呢……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一根筋的家伙可不会愿意去好好听他说话。
把冲绳的纪念品摆在家里的柜子上,仿佛记忆也能就此凝结在最醒目的地方。
至于东京冬日最后的寒冷,早在身处冲绳的时候就已经被南风吹走了。春假眼看着就要消失无踪,五条怜貌似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明天去大学,不会也要我陪着你吧?”甚尔显然是在嘲笑着她此刻这副扭捏的做派。
五条怜眨眨眼:“难道入学式那天你不会参加吗?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她急急地去拽他的衣袖,生怕他会说出半句不乐意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不乐意的——陪她度过这种恨不得逃不掉才好的时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真的,甚尔都快要习惯了,于是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
“我会去的。”他说,“倒是你,别紧张到又要吃炸猪排饭。”
“放心啦,这次我不紧张的!”
五条怜说得信誓旦旦,总叫人担心她是不是会破坏自己的誓言。还好还好,现实情况是,她真的一点也不紧张。
普普通通地带着甚尔出门,普普通通地来到举办入学式的东京国际会议中心,五条怜的脸上居然连半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冒出来,看得他真心觉得很意外。
和参加入学式的所有人一样,一起在印着学校名称立牌前合了影,今天的最大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校长致辞环节什么的都是无趣的添头。
对着窗外的日光,五条怜对着照片看了好久。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确实拍得相当不错。无论是她还是甚尔,全都没有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眨眼。他穿着的那身西转很妥帖,自己的领带也打得很端正,就连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很妥帖,比起在迪士尼拍的那张要好上太多了。
非要说又什么可惜的话,大概是小海胆没能出现在这张照片之中吧。
不巧,在入学式的这一天正好是工作日,就算是幼儿园也不能轻易地缺课。
“你们是不是要丢下我去做好玩的事情了?”昨天禅院惠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说。
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不负责任的大人了——对于甚尔来说,他倒确实是一贯不负责任就是了。
于是,解释的工作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去了也会觉得无聊的。”
“真的吗?”
“真的。”
那时说得煞有其事,但没想到真的这么无趣。
才一走进举办入学式的礼堂,他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自在了。等到校长致辞的环节,更是无聊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盹。周围的家长全都听得认真,只有他一个人像是坐不定似的动来动去。
实在忍不住了,他偷偷掏出了手机。
「toji:你的入学式什么时候结束?」
早就感觉到手机在西装里震动了,不过五条怜还是忍了很久才敢把手伸进口袋里,飞快地打下回复。
「ryo:不知道。」
「toji:我可以撤了吗?」
什么,这家伙居然想要临阵脱逃吗?
五条怜脑子一热,怎么想都觉得不爽,果断地把放好的手机又拿出来了。
「ryo:带上我!」
「toji:现在就走?」
「ryo:好。」
第141章 原来是喜欢呀
按下发送键,五条怜回头望了一眼旁听席位。果然,甚尔已经起身了。虽然她也真的很想立刻动身,不过还是耐心地等了几秒钟(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耐心嘛!),也从折叠椅上起来,俯身飞快地穿过席间,奔向出口。
甚尔就站在那里等她,两个人像小偷似的会和,偷偷摸摸走在长廊上。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男人与他们对上了目光,忽然顿住脚步,像是要对他们说点什么,但在此之前,甚尔已经拉着她往前跑了。
真有逃跑的必要吗?其实没有。但是快快从这个过分正式的场合逃走,倒是也挺不错的呢。
那就继续向前吧,一路跑出会议中心,冲进春日的风中。领带被吹得翻飞不止,迈出的每一步都让发丝轻快地颤动。五条怜抬眸,似乎看到了甚尔在笑。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炽热的温度在掌心中发酵,伴着飞快的心跳游走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啊啊。不想停下,如果能继续奔跑就好了,如果能继续握着他的手就好了。
她果然……
心中的事实再次得到了确认,于是内心大声呼唤。
呼喊着,她很喜欢禅院甚尔这个事实。
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