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一消息,是通过富荣夫人传达给你的。
作为禅院直哉的正室夫人,添纳侧室这种事情却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但是你必须知晓此事,不仅如此,你还要负责为此事进行操办——挑出合适的人选。
被传达这一消息的同时,那些候选人的相片和信息也被一一摆在了你的面前。
富荣夫人说,这些都是下面的分家和一些依附于禅院家的小家族里的女儿,她们的出身并不高,天赋也不如你出众,即使让她们进门,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直哉少爷的正室,无论如何都只会是你。
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富荣夫人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与平时无异。
你是不是应该感激她所作的解释呢?或是感激你的出身、你所继承的术式,让你能够保住这个“正室”的地位而不被动摇。
你沉默着,半垂着脑袋。
“真知子,除非你现在就能怀孕,否则这是无法避免的。”富荣夫人说,“你无法反对。”
原来连富荣夫人也是明白的。所有人都明白,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有多么的残忍。
“即使没有侧室进门,为了能够诞下后代,也会有外面的女人出现。”富荣夫人如此说着。
你久违地想起了加茂宪纪,这个令你的处境急转直下的罪魁祸首。
你的“弟弟”第一次被带进加茂家的时候,你根本接受不了那种事情。可是他却管你的母亲也叫着“母亲”,并且母亲还接受了那样的称呼。
所以他是你的“弟弟”,你要为他让开一个位置,将你曾经最渴望的一切都拱手让给他。不仅如此,你还要竭尽所能地帮助他,哪怕为此需要牺牲掉你自己……
你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还是让直哉少爷亲自过目吧,”你听到自己以平静的口吻说,“一切都听从他的意思。”
富荣夫人沉默下来,对此不置可否。
照片和信息被送到禅院直哉面前的时候,禅院直哉嗤笑着把那些照片全都翻了一遍,一边翻看着一边进行点评——
但是从他口中蹦出来的,尽是些难听的话语。
他就是这样的,即使是对你也一样。你被挑剔和嘲讽的次数,难道还少么?
将所有候选者全部贬低了一通之后,禅院直哉支着脑袋挑眉问你:“你觉得应该挑几个才好?”
你垂着脑袋,他看不清你的表情,只能听到你说:“只要是你喜欢的,随便几个都可以。”
禅院直哉没有说话了。
他静静地看着你许久,你一直低着脑袋沉默着,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你,可你也不想让他看到你的表情。
禅院直哉忽然说:“可是我早就已经得到了我喜欢的。”
你想起了那些夜晚,在你失神的时刻,禅院直哉紧紧地抱着你,将脸埋在你的脖颈里对你说着话。
他说:“好喜欢你……真知子。”
你以为自己没有听见。
你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
添纳侧室的提议被禅院直哉驳回了,而且,他在隔天带着你去了卡尔加里。
你原本以为又是出来旅游,进入一栋崭新的、宽敞明亮的房子时,禅院直哉忽然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非常好。”这是你一贯以来的回答技巧,并不困难,因为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只需要认同。
“那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了。”禅院直哉忽然说。
“……以后?”
这栋房子早就被买了下来,禅院直哉说:“那些老不死的太烦了,等哪天老爸死了再考虑一下要不要搬回去吧。”
你怔怔地站在他面前,没有说话。
大家都说,你们是恩爱的夫妻。
你的丈夫非常爱你,你也很爱他,你们年少成婚,却一直处于热恋。
大家都说,你非常幸运。
你有一个英俊的丈夫,而且非常富有,感情一直很好的你们,在国外过着大家口中的“幸福”的生活。
大家都说,你的生活无比完美。
[支线结局三:真知子的完美生活]
第33章
富荣夫人告知你,你需要为你的丈夫操持添纳侧室一事时,你只觉得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清放在你面前的资料上任何一张照片。能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已经是你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以“一切听从直哉少爷的意思”为借口,你将这些照片悉数推到了禅院直哉面前。
在他用难听的话点评过所有照片之后,联想到他一直以来又是怎么评价你的,你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禅院直哉从鼻子里冷哼出声,什么都没说,径直从你面前离开。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添纳侧室的事情最后却是不了了之。后面你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是因为那些女人并非直哉少爷喜欢的类型,所以在被他挑剔了一番之后,一个都没有被看中。
原来是这样……你觉得这样的结果也是情理之中。
禅院直哉本来就是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总是喜欢高高在上地贬低其他人,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却又有人说,禅院直哉不愿意接受那种安排,是因为他和你感情深厚。
因为他“爱”你。
感情深厚……爱……
转了不知道多少手的传言,基本与谣言无异,可你听到的时候仍旧感到恶心。你浑身只觉比听说要让你帮禅院直哉添纳侧室时更加冰冷。
那种家伙、那种混蛋……他怎么可能会有感情?而且还是对你。
你用力地收紧了手指,木刺扎进你的手指时,那股刺痛终于让你回过神来,你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扣在地板上,深深地嵌进了木头里。
你蜷缩起手指,掩饰着自己差点外泄出来的表情。
疼痛在指尖提醒着你,你怔怔地望着木质的地板,忽然无比深刻地明白了,只要你还在禅院家一天,你这辈子就不要想再抬起头来。
这里(禅院家)是个会将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完整的地方。
所以你这辈子都要在这里,趴在别人的脚下过着看人脸色的生活。
真知子,这样的生活是你自己选的。
所以即使再怎么恶心、再怎么难以忍受,你都必须要接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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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你会在禅院直哉训练的时候守在一旁的檐廊上,为他准备好热毛巾和水,以及服侍他更换训练时流下了大量汗水的衣物。
刚完婚没多久的时候,你甚至还要帮他清洗那些训练服——因为禅院直哉说,连让你给他擦擦汗都一副这么不情愿的样子,不如给你找点其他事干,那样的话,你就能明白什么事情才是轻松的。
你确实很快就明白了。
那段时间的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你却被要求去井里打水来清洗衣物,打水对你来说虽然是很快就能掌握的技巧,可在那么冷的天气里用井水搓洗衣物,没几天过去,你的手便开始长起了冻疮。
两只手都开始肿起来的时候,你只觉得泛红的皮肤也越来越痒,加上从指节部位开始的溃烂……这样的“惩戒”让你很快就低头屈服了。
在禅院直哉面前,你连有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不被允许。
要学会对他笑,并且要温柔地笑。
要学会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而且语气必须足够柔和。
走路的时候要跟在刚好三步之外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学会了这些之后,你终于可以不用再被惩罚洗衣服了。手上的冻疮也涂上了药膏,你的手很快恢复如初,可那股钻心的疼痛和痒意,却一直像虫子在啃着你手指上的骨头和血肉。
你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自从你学会了顺从,学会适应禅院家的“规则”之后,那些并不会造成肉。体上致命的伤害,却又能让你足够痛苦的“惩罚”,已经很久没有落在你身上了。
可是看着禅院直哉在训练场以指导的名义,对禅院真希下狠手,在将她打倒之后又抬脚踩在她身上的时候,那些记忆仿佛一瞬间全都浮现出来。
你怎么可能忘记呢?受到的那些“惩罚”,那些本不该落在你身上的苦难……
你的耳朵里好像又开始响起了刺耳的长鸣,眼前一阵阵发黑。你抓着毛巾的手颤抖着。
“发什么呆呢?”禅院直哉的声音在你面前响起。
手里拿着的毛巾被他抽走,禅院直哉穿着黑色的紧身半袖服,站在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你,自己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现在的禅院直哉,早就已经成为了禅院家的精英术师集团“炳”的首席,作为首席,他偶尔也会来视察和指导禅院家的非术师组成的从属部队“躯俱留队”的训练。
但是用禅院直哉的话来说,“躯俱留队”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被扔到最前面用来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