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思暮环着晁怜,近乎有些贪婪的闻着那抹能令人平静的栀子花香。
  她恨晁怜,虚伪至极,可晁怜总能让她平静下来。
  晁怜有些僵硬的伸出一只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液体,双唇轻颤。
  “没想什么……”
  朝思暮从腰间摸出一块染血的玉佩,上面雕着和之前一样的凶兽,递到晁怜眼前。
  “喜欢吗?这是那人给我的,她拜托我将她埋了。”
  染血的玉佩在朝思暮的掌心上躺着,晁怜的眼神却有些奇怪。
  “她…埋在哪?”
  问完,晁怜沉默了很久,不忍去看那玉佩,心口一阵抽痛。
  朝思暮则是一声轻笑将玉佩系在晁怜的腰间,柔声道:“她的尸骨被我当作药引入药了,怎么?你喜欢她不成?”
  染血的玉佩将晁怜的衣袍弄脏,朝思暮似有些懊恼,卷起衣袖将玉佩上的血渍给擦去。
  “入…入药……”
  晁怜抖的厉害,扯着朝思暮衣袖的那只手,骨节用力到泛白。
  朝思暮注视着晁怜的一举一动,表情逐渐冷了下去。
  伪善。
  熠朝覆灭,不过三日,晁易便带着人将城池攻占。
  晁易在得知晁怜还活着以后,发了疯似的寻人。
  国师府还在,国师本人与晁怜却凭空消失,偌大的城池中寻了个遍,掘地三尺都没有这两人的踪迹。
  伍壬在难民里遇见了阿长,先是诧异,而后就是向她询问,晁怜的事。
  阿长在此之前就被逐出府,无奈摇了摇头。
  连年战乱,百姓的生活很苦,重建家园,显然会很困难。
  晁易得知熠朝出事,皇帝被人刺杀,咬了咬牙,召集最后一批死士,攻入皇城。
  晁易本以为会是殊死搏斗,一只脚踏入宫门的时候却傻了眼。
  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液在地砖上凝固,踩上去尽是黏腻的触感,腐烂的尸体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饶是身经百战的晁易也在一瞬间被恶心的想吐。
  甚至有不少野猫,正在啃食这些尸体。
  整个皇城,没有一个活人,遍地浮尸,一副地狱修罗之相。
  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皇城,晁易的脸色却很难看。
  一地的尸体,这里却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而且那些人的死状都是一刀封喉,下手果断,狠厉。
  几百条人命,皆是被同一人杀死,且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可怕。
  第10章 人潮涌动,晁怜被挤在难民之中,原先身上的……
  人潮涌动,晁怜被挤在难民之中,原先身上的白色衣袍被换成破旧的布衣,上面缝缝补补满是补丁,头发也被搞的乱糟糟,脸上更是抹着层灰,看上去和之前流浪时一般,甚至是更狼狈。
  晁怜被挤的摸不到方向,她想从人群中脱身可她旁边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个劲的往前挤,好几个脑袋都紧挨在一起,形成一道人墙,硬生生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那日,国师拎着带血的剑回来,不做解释,直接将她从国师府里给拎了出来,换上难民的衣服让她在其中游荡。
  她原先想着在外面,可能会有机会遇见伍壬,结果一出府,街上的难民比前几日都要多,大街小巷,躺的都是人。
  儿时的阴影让晁怜很害怕这些难民,自觉跟着国师。
  国师也换上了布衣,青铜面具换成面纱,不过没她那么狼狈就是。
  在外流浪几日,晁怜也从他人口中,听说了宫里的变故,不由得想到国师的反常举动。
  她们在熠朝的最边缘,国师在附近,设立诊点给难民看病。
  难民实在太多,时长会把这围的水泄不通,她又不会岐黄之术,只能按照国师的吩咐从附近的山林里采一种能止血的草药。
  晁怜有想过跑去找伍壬,可她实在害怕这里的难民。
  诊点离她去的山林不远,几步路的距离,但期间要路过一条很黑的巷子。
  巷子里有股很难闻的腐臭味,每次路过都能闻到,而且在巷口坐着的那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晁怜挤不动难民,索性抱着竹筐,找了个能遮风的墙角站在那等国师忙完,带她回去。
  远处走来一个坡脚的男人,抬头看见晁怜便满是喜色,喋喋不休道:“那大夫,人真心善,不收分文,救了舍弟的命,鄙人家贫,没什么能报答的,你收下这袋豆子,当做是我们家谢过大夫了……”
  晁怜反应慢了半拍,没能搞懂男人在说什么,怀里就被强硬的塞了一小袋豆子。
  心善是在说国师吗?
  国师是善人吗?
  若忽略杀过的人和做事的风格来说,她这样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善人。
  男人塞完豆子,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随即把晁怜往巷子里推了推。
  “这世道乱,心善的人太少,你与大夫都是女子,还需保护好自己。”
  直到男人离开,晁怜拎着那袋豆子,心情复杂。
  她这几日都在给国师送药,看病的人自是认识她,刚才的那人,应当也是找国师求过医,现在来感谢国师送了袋豆子。
  这袋豆子对国师和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是喂牲口的牧料,可对于那些吃不上饭,饿到同类相食的难民来说却是救命的。
  坡脚的男人走的很慢,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在费力的拖着身体向前,晁怜拿着那袋东西,心里很是难受,起身便要追上去。
  肩膀一重,猛地被人按在地上,随即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胡乱在她身上摸索,直到将那袋豆子给抢走。
  “别出声,不然杀了你。”
  脖颈被冰凉的刀刃抵着,闻到从身后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一瞬间,晁怜的脑子都在发懵,心脏跳的很快。
  很早就守在巷口的流浪汉,原本想将晁怜给绑了,卖掉换两口吃的或是直接吃了,虽然瘦了点,看着没什么肉,但细皮嫩肉的,着实馋人。
  几天没吃过东西,饿到红眼的流浪汉,一边拿刀架在晁怜的脖子上,一边抓起布袋里的生豆子就往嘴里送。
  “别…别乱动……”
  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很是窒息,冷汗从额头上直往下冒。
  晁怜的视线却往被人群围着的地方张望。
  周遭的嘈杂和围观的人群让晁怜感到绝望,年少时的一幕在此刻重演。
  粗糙的麻绳将晁怜捆在木桩上,恍惚中回到了从前。
  小晁怜被人群冲散,身上的衣袍也在拥挤中被扯的皱皱巴巴,不过三尺高的小孩被大人挡着,身上还有很多只手在摸索。
  基本没出过宫的小晁怜哪里经历过这种事,随着身上的手越来越过分,隐约在往衣服里钻,小晁怜害怕的哭了出来,大声喊父皇,稚嫩的童音被嘈杂的人群给淹没,小晁怜哭哑了嗓子也没能等来谁将她从这拉出去。
  那人没在小晁怜身上摸到值钱的东西,厌恶的啐了口唾沫,狠狠踹在小晁怜身上。
  原本以为这小娃娃穿的那么好,怎么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身上多少会有点油水能捞,结果什么都没捞到,让男人的贪想扑了个空,脾气全发在小晁怜身上。
  小晁怜被踹在了地上,眼看着要被人踩到,男人却握住小晁怜的一只脚,恶狠狠的拖着往外走。
  小晁怜疼的直掉眼泪却更害怕了,双手扒拉着地,白嫩的掌心被粗劣的石子给划破很多小口,不停朝外渗血。
  饿极了的男人可不管那么多,原本要是能从这小娃娃身上摸出点值钱的东西,拿着钱去买点吃的,他也不会这样,他这都是被逼的。
  一处散发着恶臭的街角,四仰八叉的躺着很多人,还有一处在冒着黑烟的篝火,附近散落着很多带着齿痕的白骨。
  男人一把将小晁怜扔在篝火旁,踹了脚在睡觉的人,骂骂咧咧的喊道:“都别睡了,抓了个小娃娃,你们处理一下,小孩肉嫩*,处理的仔细点,别像之前那个一样,再给烤糊了。”
  被拖了一路的小晁怜早就哭成了泪人,磨破的掌心和膝盖也是钻心的疼。
  小晁怜还在喊父皇,红着眼的人可不管这些,拎着在挣扎的小晁怜就绑在木桩上,点燃火把往小晁怜的脸上凑,准备先把这小娃娃的头发烧掉。
  小晁怜害怕的闭上了眼,瘦小的身体则是抖个不停,灼热的火光在贴近小晁怜的一瞬间,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道身影。
  穿着一身黑袍的少女,皮肤白的吓人,眼神也很是空洞,手里却握着把刀,径直朝男人走去。
  正欲动手的男人也被突然出现的少女给整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刚好这小娃娃太瘦,不够吃,再来一个刚好。
  男人给旁边的几人使眼色,饿久了的人,不用暗示,就已经眼冒红光朝着那少女扑去。
  一个小孩,手里有刀又怎么样,弄死她,一样易如反掌。
  刹那间,鲜血溅了一地,冲在前面的人,头颅掉在地上,滚落在男人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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