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换上新的面纱,晁怜从中闻到一股奇怪的檀香,眼神微暗。
  回到院子里,女童已经好了很多,颤颤巍巍的能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着院墙,望着晁怜似有些无措,不知为何出现那么多人,还戴着很恐怖的面具。
  女童步履蹒跚的向晁怜这走,有意避开朝思暮,离得近些的时候却被伍壬给拦住。
  晁怜急忙喊住伍壬:“别伤她,先将她带回粥棚,晚点带回偏殿。”
  院子里的尸体还躺在正中央,伍壬不禁皱眉,继续拦住女童,有些焦急:“这人染了疫病,恐怕会传染小主,带回宫更是不妥,若在宫中出事,小主定会被责罚,皇上那里也不会同意的。”
  晁怜头一次听伍壬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劝阻她,不免头疼,但她做的决定,绝不会轻易改变,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兄那我自会交代,你先将人带回去,不要再说了。”
  一时沉寂,伍壬不知该说什么,瞥了眼在拽着她衣角的女童,无奈叹了口气,便牵着那只过分瘦小的手,正欲往外走,一直在旁观的朝思暮却突然出声。
  “她活不过今晚。”
  闻言,晁怜与伍壬皆是将目光投向朝思暮,甚至连那女童也怯生生的看了过去,胸口扎着的针还有些疼。
  伍壬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怒,已经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了,还要出言诅咒,这人可真是恶毒,松开那只小手,握着刀柄就想上前跟朝思暮打一架,乱刀砍死这个胆敢侮辱小主的人。
  先前便想杀了这人却碍于小主,始终没能动手,教训一番,定要砍去这人一只手给小主出气。
  刀刃未出鞘,晁怜便给按了回去,有些严肃的呵斥道:“你先带她走。”
  伍壬没出声,但明显不服,不愿离开,目光凌厉的盯着朝思暮,依旧很是气愤。
  朝思暮对上伍壬的眼神,则是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将伍壬放在眼里。
  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晁怜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了伍壬身前,试图将人拦住,心情有些复杂,想到朝思暮的医术很是精湛,没必要去说一个无关己事的谎,那必然是真话,便有些担忧的询问
  “你能救她吗?”
  晁怜带着些许期望的目光让朝思暮感到讽刺,眼角却弯了弧度,眼底的笑意不达深处,声音中的嘲讽之意也不加掩饰。
  “你就那么喜欢捡些人和东西吗?”
  此话一出,原本冷静下来的伍壬,眼底闪过一抹猩红,一瞬拔出刀,猛地向朝思暮砍去。
  咚的一声,刀刃未曾碰到朝思暮分毫,伍壬却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额间青筋暴起,脸上也是痛苦之色。
  朝思暮附身揉了揉伍壬的脑袋,轻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是被捡回来的。”
  两人间的哑谜,晁怜听不懂,一时有些疑惑,伍壬分明不是她捡回来的,而是宫里培养的暗卫,为何要说是捡回来的。
  “看来你的确很喜欢捡人回去。”
  清冷的声音无端含着几分怒意,晁怜不明所以,望着站在远处的朝思暮,猛地想起年少时的遭遇,心口顿时像压了块石头。
  ’
  第15章 女童的情况不是很好,晁怜便只能先回粥棚交代……
  女童的情况不是很好,晁怜便只能先回粥棚交代了一下后面的事,先行回宫。
  回宫的路上,一辆马车载不下四人,便分成了两辆,晁怜跟伍壬一同,朝思暮则是带着女童。
  马车内很是寂静,晁怜则是在想朝思暮的不同,伍壬则是还没从失神中清醒,脸上的表情很是木讷,盯着布帘,眼神很是空洞。
  半晌过去,伍壬冷不丁开口:“小主…若有一天,我骗了您,您会原谅我吗?”
  晁怜想的入神,伍壬一出声,视线被吸引过去,这才发现伍壬的异常,仔细看能发现她在浑身颤抖,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是谨小慎微。
  马车压过石子,颠簸了一下,晁怜猛地贴近伍壬,接触到的肌肤也是一片冰凉,流了一身冷汗。
  晁怜意识到不对,随即侧过头,十分认真的看着伍壬,一字一句问道:“你骗了我什么?为何如此紧张?”
  气氛如同寒冰,一寸寸降到了极点。
  晁怜想不出,这个从小跟着她且对她一心一意的暗卫,究竟会骗她什么,亦或者是什么事会让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暗卫,紧张到如此地步。
  伍壬依旧没出声,眼睛紧紧盯着晁怜,似乎在等晁怜先回答她的问题。
  面对陪在身边多年又肯舍命相救的暗卫,晁怜说不出什么狠心话来,便只得退步,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若骗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自是不会怪你,可你究竟骗了我怎么?”
  面对宽恕以及轻柔的询问,伍壬咬了咬牙,眸底闪过痛苦之色,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微的嘶吼,过了很久,伍壬抬起头望着晁怜,流下几滴眼泪却还是没能开口。
  相识多年,晁怜头一次见伍壬有情绪激动的时候,更别说是哭了。
  冰凉的泪水滴在晁怜的手背,好似一滴岩浆能将人的皮肤灼伤,晁怜也哑住了,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得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伍壬。
  良久之后,伍壬的情绪平淡了下来,但也不曾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盯着窗外的人影发呆。
  晁怜看着伍壬的侧脸,思绪万千,回想起朝思暮方才说的话,以及那时,伍壬开始变得不对劲。
  其中的关联太过虚无缥缈,晁怜想不通在深宫久居的伍壬会和四处游方的国师有什么冤仇。
  除去这些,朝思暮为何会说伍壬是她捡回来的,以及又从何得知,她曾经也从宫外带回来过其它人。
  鼻尖上淡淡的檀香,晁怜有一个荒诞的猜想,但很快便被她否决。
  人死不能复生,血肉被剜去也无法愈合到先前那般完美,更何况是一双眼睛。
  思绪越来越乱,晁怜的头也在隐隐作痛,眼睛干涩,呼吸也好似有些堵塞,抬手摸了摸额头,好似比平常要烫一些。
  身子愈加疲乏,晁怜缓缓闭上眼歇息,可能又染了风寒吧。
  想着便咳嗽了起来,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高挑身影在虚幻中跟朝思暮融在了一起,晁怜猛地睁开眼,感受着心口的抽痛,掀开布帘,深深看了眼在前面架着马车的朝思暮。
  回宫不过片刻,来不及歇脚,晁怜便被匆匆赶来的太监给拦住,随即就从耳边传来略显尖锐的嗓音。
  “陛下听闻您从宫外带了一个染疫病的孩子,眼下正在偏殿等您…您现在块过去吧……”
  太监为难的模样,晁怜扶了扶额,头似乎比先前更晕了,但皇兄那是必须去一趟。
  晁怜在太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回首看了眼依旧出神的伍壬,轻声叹了口气,随即跟着太监往皇兄的寝宫走去。
  潜龙殿,晁易脸上蒙着厚实的面纱,殿里点着艾草,身后更是站了一众太医。
  晁易见晁怜进入殿内,本想上前迎接,但瞧见晁怜苍白的脸色,默默坐回了椅子上,神情有些惆怅。
  “朕听闻,你从宫外带回一个染病的女童,这是真的吗?”
  入宫前便会有人检查,带人回来,皇兄必定会收到消息,晁怜原先也不打算隐瞒,便点了点头。
  晁易看向晁怜的眼神即是无奈又有些担忧,好半天才开口道:“这疫病很是汹涌,传播的速度也是很快,你将这女童留在宫中,不只是危险,更会惹得他人言语。”
  人言可畏,晁怜自是知晓,但她也是思量过后才将人接进宫,已然有了打算。
  她寝宫的偏殿已荒废多年,平日里没人会去,甚至连路过的宫人都很是稀少,她将女童安置在那便是,更何况有国师在,一方面可以对女童进行诊治,一方面也是方便研究疫病,早日寻到对策之法。
  晁怜面对着晁易,眉间闪过一抹迟疑,但还是开了口。
  “陛下…我已寻到能诊治疫病的游方大夫,将这个染病的孩童带回宫,更是方便大夫对疫病进行诊治。”
  原本还想继续劝说的晁易闻言,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的盯着晁怜,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
  “你…你说的可是真话?!”
  “那游方大夫在哪?”
  “快!快带人来见朕!”
  晁易原本被这疫病给愁的憔悴了几分,一听到找到了能治疫病的大夫,瞬间精神焕发了起来,激动到拍了下桌子。
  这样的反应,晁怜并不意外,但考虑到朝思暮的身份以及皇兄对仇敌的恨意,不免有些担忧,思索片刻道:“从宫外带回来的病人,情况很是危急,大夫眼下正在给病人诊治,恐怕得过段时间才能来见陛下。”
  晁易从激动中缓过来几分,一时觉得自己有失仪态,克制住情绪,坐了回去,但脸上的笑意,半分不减,连忙道:“无碍,若大夫在诊治病人,自是重要的,等一会,朕亲自去看这游方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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