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林默的状态很紧绷,僵硬着手臂往下去拿玉佩,视线死死盯着白猫,生怕这平日里慵懒的白猫忽地发了脾气再给她来两道。
  手指触碰到玉佩的一瞬,白猫并没有攻击林默反而是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箭步又跳回了床榻上,脑袋使劲往晁怜的身上蹭,偶尔回头看两眼林默,叫声也恢复了平时的软糯,仿佛跟刚才呲牙咧嘴的不是同一只猫。
  林默看懂了白猫的意思,犹豫片刻将玉佩又放回了晁怜的一旁,猛地发觉这玉佩的颜色似乎比方才更红了些,玉石的内里像是含了血,她想拿起来看,余光却瞥见白猫的竖瞳在盯着她,无奈将手收了回去。
  她在山里住的久了,听过不少山里野兽成精害人的民间异闻,不过却从未亲眼见过,所以在先前只觉得这白猫很是通人性,从未往别的方面想过,眼下却有些不同。
  朝思暮都可以不死,野兽又为什么不可以成精,想到这点让林默一怔,她想起来这玉佩上的纹路她在哪见过了,晁怜在之前发病的时候会产生些异样,比较显著的就是手臂上会浮起古怪的纹路。
  她先前只顾得看晁怜的状态,没有认真去看这纹路,眼下才想起来,难怪看的十分眼熟,晁怜的病就跟这人有关,难道这玉佩就是晁怜一直不醒的原因,林默想到这,眼底不禁浮现出几分暗色。
  林默的视线由玉佩移到晁怜的脸上,猛地发觉晁怜一直沉睡的面上出现了一丝异样。
  晁怜在昏迷的这半年里很安稳,除了身体过于虚弱,没有生过任何的病,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没有感染的迹象,本该是个好消息,坏在这期间晁怜也没有过任何反应。
  细微的摩擦声在静谧的空间被放大,林默盯着晁怜泛起潮红的脸,不禁有些惊喜,她急忙起身要去喊太医,晁怜却先睁开了眼。
  眼下是晌午,寝殿的窗户被林默给打开,原先想着将这房中的药气给散出去,此刻却将明亮的阳光给放了进来。
  晁怜一觉睡了太久,睁开眼便被这光亮给刺到,不停的眨眼,眼角顺着流下几滴眼泪。
  林默也意识到了这光太刺眼,急忙去将窗户给关上,仅此是点燃了一盏小火烛来照明,哪怕是这样也怕这微弱的火光会刺伤晁怜的眼睛,不忘用灯罩给这火烛蒙上一层纱来。
  “你...醒了?”
  许是晁怜醒的太过突然,林默险些被喜悦给冲昏头脑,说话时声音中都带着几分颤意。
  晁怜在微弱的光亮中适应了很久才回过些许思绪,眼神一点点聚焦,努力辨别着周遭的情景,耳旁的声音却依旧模糊,她听不清有人在说什么,半响才从身旁人模糊的身形中辨别出来人。
  “我...咳...咳咳......”
  “水...水......”
  晁怜本想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你有没有事,没成想刚开口就哑的厉害,完整的字音都说不出来。
  林默虽没听清楚晁怜说的什么却也从神态中辨别出意思来,急忙去倒水,生怕晁怜因为喝不到这口水又睡了过去。
  “喵...喵......”
  不知从哪传来的猫叫声令晁怜多了一分生气,艰难的侧过头便瞧见在她身旁舔舐皮毛的白猫,心口一震,她又有些恍惚了,她这究竟是醒了还是又做了一个很沉重的梦,不然她怎么会看见月饼呢。
  晁怜想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稍微动下却浑身疼,她的浑身关节更像是被白蚁啃食过的木梯,碰一下便吱呀作响,摇晃着要坍塌,事实上晁怜也好不哪去。
  白猫像是能知晓晁怜所想,小步往晁怜的脑袋旁又贴近了些许,安抚般的舔了舔晁怜的脸颊,低声打了个呼噜。
  略微粗糙的舌头舔舐着晁怜细嫩的皮肤,温热的触感令人感到一丝真实,晁怜还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眨了眨眼,脸上温热的触感却依旧停留在原地,提醒着她这并不梦而是现实。
  林默也端着碗茶水,凑到了晁怜的身旁,眼底是难掩的激动,捏着汤匙给晁怜喂了几勺水又怕人不舒服,赶忙拿了个软枕垫在晁怜的脑袋后又将人扶了点起来,抢在晁怜开口说话前道:“你先别说话,伤了嗓子,我去叫太医来。”
  话被陡然堵住的晁怜在没反应过来时就只能看着林默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寝殿中,好在这昏暗中还一只白猫陪着她。
  金色的瞳孔在模糊的光线下依旧清晰,白猫见晁怜醒了便没有再发出叫声,安安静静的在一旁舔舐自己的皮毛,视线却在晁怜跟那块玉佩上来回转换,没人能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出表情。
  烛火一晃,险些被风吹灭,不知是不是晁怜的错觉,她突然觉得又冷了些可窗户被关上了,哪里来的风。
  床榻被纱帐给遮住的地方浮出一抹黑雾,顷刻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白猫却猛地抬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处,好似看的了什么未知的东西。
  朝思暮在晁怜昏睡的这半年中从未离开过这皇宫,一丝意识寄存在了这玉佩之中罢了。
  她的肉身被林默给捅了个对穿,没办法在维持她的支撑,无奈才在这玉佩中修养一段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在去修复她肉身。
  半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瞬一息,可对晁怜来说却过的太久了,晁怜本就身弱,一年前又险些丢了命,弄的一身伤就没养好过,还有她的那些毒,时日久了没服药压制,一副躯体也已经形如枯槁,先前在人前也只是在硬撑,那日似是到了极限,还好还来得及。
  人死不能复生,晁怜也一样,朝思暮用了很长时间才将晁怜从阎王殿前给硬生生拉回来却也不能挽救这些年的亏损,人才至于睡了那么长时间。
  朝思暮就这样看着刚苏醒的晁怜,眸底的情绪很是低落,她曾入过晁怜的梦,发觉晁怜的梦中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束缚着她。
  她追寻了许久,自嘲的发现这道令晁怜抗拒的身影就是她自己。
  黑雾涌动,朝思暮的身影也跟着若隐若现,脖颈处往上蔓延着黑色的纹路,照应着苍白的皮肤显得有些骇人。
  朝思暮的神色黯然,唇角似是自嘲般的弧度,良久后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抬手想将晁怜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拨到鬓角时却猛地停了下来,她怕吓到晁怜亦或是会被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撞上那双对她充满恐惧跟厌恶的眼神。
  密闭的寝殿中有一阵风吹过,晁怜似有所感的往风刮来的方向去看,她的视线虽模糊却也能辨别出大概事物,可那处空空如也,她却总觉得那处因当是有东西的。
  相隔不过两尺的距离,朝思暮的眉间似是被泉水般的柔意给浸透,眸光很是低柔的看着像是有些不解的晁怜,分明离的很近却不知她还能以何种理由去触碰这人。
  朝思暮将破损的肉身藏在了别处,仅此是一丝神魂附在玉佩,寻常人是看不见她的,这样的状态让她在这种时候或许更加合适一些,至少不用担忧会被厌烦或是更愿意像这般继续自欺欺人。
  晁怜在床榻上适应了好一会,撑着手靠在木榻上愣神,恍惚中被什么给咯了一下,摩挲着将东西给拿起,呼吸却猛地顿了一下,干涩的喉咙也不禁滚动,手中将那玉佩握的很紧,好似想要将其捏碎一般。
  她虽不知在这段时日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想不通这玉佩为何会出现在她床边。
  第61章 玉佩在手中紧攥,晁怜靠在木榻的一角却也止不住颤……
  玉佩在手中紧攥,晁怜靠在木榻的一角却也止不住颤抖,脑中的思绪混乱,努力想去理清思绪却越来越混沌,好似被覆盖上了一层浓雾,她怎么也拨不开。
  想的太多,晁怜的脸色也白了几分,消瘦的肩胛跟着轻颤,好似那脆弱的蝶翼让人不忍去触碰,白猫似是察觉到了晁怜的情绪不对,猛地跳到了晁怜的怀里用一只爪子去抵住了那节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腕,毛茸茸的脑袋很轻很轻的蹭了蹭晁怜像是在安慰。
  白猫的安慰起了作用,晁怜略显急促的呼吸一点一点平稳下来,哑声道:“没事的,你会陪着我对不对。”
  喵呜一声,白猫竟点了点头,她既不是人自是能看到在一旁站着的朝思暮却暂时没法将人赶走,眼下能做的就只有陪着晁怜。
  其实在那日她并没有死,传言猫有九条命,许多人自是不信只会当作是民间的异闻传说,其实是真的,不过是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它被晁怜捡回来的那年确实还是只普通的猫但跟人呆的久了也开了神智,第一次死的只是它的肉身,朝思暮不忍看晁怜伤心便给她重新找了具肉身,第二次死的便是那副躯壳。
  它躯壳被毁的那一瞬间便被抽离成幽魂,暂时没有东西可附身只得到处游荡,因为不放心晁怜便也藏在这寝殿的某个角落,一直到她找到这副新的躯壳才得以出现在晁怜面前。
  这些东西都太过诡异,她一时半会没想好要怎么去跟晁怜去说,无奈在暗处关注着这一切,等到她想好要如何去开口时却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再次见晁怜时便发觉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睡就是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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