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晁怜始终注视着林默的一举一动,自然没错过这一点小动作,面上虽没任何变化,心思却沉重了几分,想从她这得到些什么,可她分明一无所有,思绪的飘散,眸光跟着暗淡。
一时无言,林默愣了好大一会才将视线重新移回晁怜,准备好的台词还没念出口,触及到晁怜似哀般的眼神,急忙换了个话题,希望能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晁怜刚醒,一下接触太多会累。
“再过几日就是秋游了,殿下想出去散心吗?我可以陪您去散散心......”
话题绕的太快,晁怜也是迟疑了一下才闷声应了下来,回过神来时却更加沉寂了些,秋游对她来说算不上喜欢。
晁怜在焦虑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咬嘴唇里的肉,小时候最严重的一次,咬掉了一块肉还,后面有刻意的忽视才好了些,眼下却又止不住的心烦。
两人间的气氛很僵硬,林默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心急却想不到说点什么补救,下意识就去挠头,看上去有些傻。
晁怜将心底的情绪埋藏在深处,抬眸就只瞧见林默在挠头,一时竟觉得有些可爱,大抵是跟平时反差的太大。
“罢了,你既然没什么想要的,那就算我先欠着,等那天你需要的时候在开口”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晁怜没心思再问下去了,她本就没能给的,不过是这宫中的傀儡,一辈子都只会被束缚在这罢了。
心思各异的两人没再说话,伍壬却盯着某处看,金黄色的瞳孔中泛着一丝嘲讽。
朝思暮本藏在玉佩中很安静,许是不想听伍壬的讥讽,一直就没出来过,直到方才见林默拎着东西进来,不知道又从哪钻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至少在伍壬的视角来看,她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咯吱响,原来是某人的牙齿快咬碎了。
伍壬就窝在晁怜的身侧,优雅的舔了舔爪子上的毛,眼神却没一刻离开过朝思暮,她觉得有趣的紧,活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头一次见这人吃瘪。
“喂?你怎么不说点什么啊?”
伍壬的声音很没礼貌的传入朝思暮的脑海,语气多多少少带着些看笑话的意味。
咔嚓一声,伍壬这次是真听见了,这人的骨头就是不一样,捏几下就咯吱咯吱的响声,等下会不会直接捏碎啊。
朝思暮的视线跟下刀子一样盯着林默的手,拳头攥的泛白,心里听到伍壬的声音,冷冷看了眼伍壬,眼神阴郁的像是快滴出血来。
伍壬被朝思暮看的有些不舒服,默默的扭过了头,爪垫踩了踩锦被的一角,喵呜叫了一声,晁怜也注意到了在她这撒娇的白猫,原本忧愁的神情便很快散开,十分轻柔的抬手摸了摸白猫的头。
“很乖的小猫,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晁怜的声音跟神情都柔软了起来,抚摸着白猫毛茸茸的皮毛,好似一切都能被治愈,她心底还是很喜欢猫这种动物的,而且这只小猫长得很像月饼,她刚醒的时候都以为是在做梦,现在看来或许不是,大抵是月饼想她了,放心不下她,回来看她了。
白猫很享受这种抚摸,卖力的蹭了蹭,尤其这双手的主人是晁怜就更喜欢了。
咕噜咕噜,晁怜对白猫很喜欢,缓缓将猫抱在里怀里顺毛,此时的伍壬对看不见的地方瞥了一眼,神情似是轻蔑,心情却好到翘尾巴,直到林默将手伸过来的时候忽地开始哈气。
晁怜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将林默往外推了一下,虽然没用什么力气,林默还是往后趔趄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她推的,还是被吓到了。
陡然被推开的林默有一瞬的失落,瞧着被晁怜抱在怀里的白猫,一时有些欲言又止,这只猫或许跟平常的猫不太一样,她究竟要不要说
林默只知晓在晁怜年少时养过一只白猫,十分的喜爱却不知具体去向更不会知道伍壬,她只觉得这猫有些邪气,通人言且有意识,这似山中的鬼怪,不过看上去似乎对晁怜并没有敌意,看上去甚至是亲昵。
手背被猫抓伤的地方还在往外冒着血珠,林默的视线过于强烈,白猫也似有所察的轻睨了一眼林默却没出声。
林默在心底很是纠结,良久才做出决定,这种妖物留在殿下身边总归是不好的,那人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种事绝不不能发生第二次。
时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流逝的很快,不过眨眼间便瞧见那抹夕阳落下,窗外的微弱光亮更是消散。
晁怜躺了有半载,眼下刚醒却也总觉得困乏,她想休息可林默一直坐在她这不肯走,表情也很是微妙总给她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愈发沉寂的环境令晁怜更加困乏,终于是熬不过林默,神色很是无奈,半响后轻微叹了口气,低声询问道:“林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晁怜一开口就猛地停顿了下,口中的话猛拐了个弯。
她听侍女跟太医都喊林默叫将军,一时竟喊顺了口,心底却愈发沉重。
醒来的这一会,她大抵听了侍女将这半年中发生的事给简单概括了,晁易死了她也昏迷了,无人能主持大局又遇外邦来袭,林默借她父亲遗留下的部下来抵御外敌,好在外敌对瞿朝的环境并不熟悉,不过几经交战便败下阵来,这才避免了国破家亡的下场。
林默的手段跟身后站着的人都足以让人信服。瞿朝剩下的老弱病残也敌不过就改为拥护,不知不觉就有了将军这个称呼。
晁怜想到这处,眸光陡然暗淡,她也知道在林默的部下中有多少人是不服皇亲国戚压迫的,大抵都等着将这早被蛀空的王朝推翻,建立新的秩序,可林默并没有。
侍女说是林默自愿做这些,林将军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将军。
晁怜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暂时也没看透这人,或许是好的也或许是不好的。
两人的思维并不在一个维度,晁怜想的这些都是林默未曾察觉到的,林默纠结的就只有这白猫还不走,她总不能当着这猫的面说它是精怪对晁怜图谋不轨。
白猫看着两人,轻哼了一声,悠哉游哉的继续舔毛。
林默见白猫又在舔毛,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心底就莫名的火气,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急躁。
“没事,我就是在想殿下想在何时继承大统,过段时日便是中秋佳节,不乏是个好日子,殿下您觉得呢?”
随口说的事,晁怜却蹙眉,踌躇片刻才开口:“那便听你的,我这几日想了解下民情,不知是否是睡的太久,眼下刚醒也总觉得困乏。”
林默没听出晁怜话里的意思,沉重的应了一声,继续盯着在晁怜怀里趴着的白猫,恨不得给盯出个洞来,可惜并没有。
全程都在的朝思暮,冷哼一声,低声不屑道:“难道她就好到哪去了?”
白猫瞥了眼朝思暮,一下往晁怜怀里钻的更深了,这两人怕不是都有点癔症。
第63章 火烛快燃尽了,林默便新换了一根,大有种要在这守一……
火烛快燃尽了,林默便新换了一根,大有种要在这守一宿的架势,晁怜只觉得一阵头昏,眼前的光亮忽闪,林默却还没走,终于是没忍住,沉声问道:“你还有其它事吗?我有些乏了。”
林默闻声才回过神,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偏殿,若殿下有事可以随时喊我。”
晁怜头昏的厉害,没怎么听林默说的话,略显敷衍的答应了声。
吱呀一声,殿门被沉重的关上,脚步声也跟着渐行渐远,晁怜才放松下来,侧身躺在床榻上面对着还在燃烧的火烛,暖黄色的烛光倒映在晁怜的双眸中却有些朦胧,好似藏着很多心事。
凄冷的月光逐渐爬上屋脊,白猫从窗户的缝隙中溜了出去,寝殿中安静的厉害,晁怜虽昏沉却睡不太着,她总觉得这少了些什么,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默在走出寝殿的时候才回过神,不禁有些懊恼,殿下很早就暗示过她,可惜她当时想的太出神并没注意到。
深秋的晚上是很冷的,寒风刮过带来的凉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林默本就穿的不多又从晁怜的寝殿中出来,猛地一吹风也冻的打了个激灵,看来这个冬天也不会好过。
林默没提灯笼,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偏殿本来是住了个小女孩,听旁人说是殿下从宫外救回来的孩童,一家都死在战乱跟疫病中是殿下看着可才带回来的,不过等她来的时候却没见过这孩童的踪影,可能是趁着宫中大乱,想家跑走了,乱七八糟留下了一堆瓶瓶罐罐。
偏殿就一间房是能住人的,其余的房间都被用来放东西了,林默住的就是那孩童先前住过的,留下的东西也没扔,全部都放在了角落。
破旧的瓦罐有股腥苦味,非常淡却也能被人闻出来,林默住在这的时间不算太短却忙的没什么时辰能休息,便没空观察这些,今日算得上好日子,她的心情还不错,饶有兴趣的蹲在地上去摆弄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