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瞿朝在根上就烂掉了,维持在表象上的东西很容易被撕碎,蒋斌的举动无疑又是一次重创,他想要登上的位置,其他人也不会拱手相让,虎视眈眈的在暗处盯着,这水只会越搅越浑。
  蒋斌不会轻易得手,她也不会放过蒋斌,夜幕遮不住人的野心也遮掩不住林默眼底复杂的恨意。
  她从没奢求过任何事物,无非求这世间能多得几分太平可哪怕是这样也总会被丑陋的私欲给毁掉。
  林默将拳头攥的很紧,一直到指甲陷入皮肉,清晰的感受着丝丝缕缕的痛意,脑中的思绪越加清醒,目前的形式来看,蒋斌其实并不占据优势。
  不过眨眼,一个暖春悄然逝去,木屋外的那颗绿芽也不知在何时突破了枯叶的遮掩,大抵是突破了禁锢,不再需要晦暗的藏在某处蛰伏。
  晁怜在木屋那修养了许久,这处在林子中很深的地方,鲜少有人来打扰,偶尔有几只无害的动物路过,不慎踢翻她搭载木架上的草药,其余时候这安静的有些吓人。
  腐朽的木门被敲响,晁怜被在盛粥的手一怔,怔愣片刻将瓷碗放回原处,漫步走到门前,搭在木栓上的手有一瞬的僵硬。
  其实在她修养的这段时间,朝思暮会定期来给她送些她需要服用的药跟食物,每次都会放在门口,不会做过多停留,长时间内她都未曾见到这人的身影。
  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屋外的光亮在一瞬将黑暗侵占,晁怜有些不适应的微微眯起了眼,适应了一会才将门拉开,适应屋外的光亮。
  她的眼睛许是先前病的太重了,调理了那么久却还是没办法恢复的很好,她看东西时会模糊一些,无法长时间去看很明亮的光线,不然会很干涩止不住的流泪。
  眼睛的原因,木屋中的光线会很暗,哪怕是在白日也会将门窗紧闭,尽量不让过于刺眼的光亮刺入屋内,多数会点根昏黄的蜡烛来照明。
  晁怜在门外适应了很久,黑鸦的睫毛遮住了一小片光影,余光落在被整齐摆在木架上的东西,良久才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未曾来口有些嘶哑。
  “别躲了,我知道你没走,我想跟你说会话。”
  晁怜虽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她却能察觉出那人应当就在附近亦或是从未离开过这处,不过不知是出自何种原因,从未出现在她面前。
  这处毕竟是深林,野兽出没繁多,她先前住在这处的时候就总在晚上听到成群的狼嚎,不禁感到害怕,眼下她很长时间都不曾听过这种动静,大抵是被驱逐了。
  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听到狼嚎也不曾察觉到野兽出没的痕迹,大抵是因为被驱逐了。
  晁怜将视线从木架上的东西上收回,转身进了屋,关上木门的那刻却像是被定住,背靠着木门,这处静的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跟过于沉重的心跳。
  昏黄的烛光倒映在晁怜过于平静的眸底,暗处却燃着一层幽暗的烈火,好似焚烧了一切。
  晁怜紧靠着木门,听着自己杂乱的心跳,良久才平息,一直到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时提起,唇角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弧度。
  木门被拉开,这次却不在是那刺眼的光亮而是被一道人影遮掩,鼻尖嗅到一抹熟悉的冷香其间参杂着几分血气。
  晁怜抬眸对上朝思暮赤色的眼眸,不曾躲闪,不过片刻那人却将头扭了过去,似乎是在躲开她的注视,逃避着些什么。
  “你为何不敢看我。”
  清冷的声音传入朝思暮的耳畔,喉间几经滚动,大抵是咽下了很多不曾说出口的话,良久才僵硬的将门彻底推开,小心翼翼的走到晁怜面前,高挑的身影在这处却有些无处可躲,不知在何时,她已然不知在已什么身份出现在晁怜面前。
  晁怜很轻的越过了朝思暮,抬手将木门合实,半晌后很轻很轻的谈,叹了口气,抬眸望着身前的人,黑鸦的眼睫遮住了大半的情绪。
  第88章 “你为何一直躲着我,我曾有愧于你,不过早已扯平,你现……
  “你为何一直躲着我,我曾有愧于你,不过早已扯平,你现在又是为何。”
  晁怜的声音很轻,好似含着一汪清泉,平静低缓听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却忽然搭在了朝思暮的肩上,指尖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意。
  一瞬僵硬在了原地,朝思暮在晁修养的期间想了很多事,无论是从前发生的还是前段时间的,她想了很久,梳理了很久,她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自私。
  其实从再次遇到晁怜的那时起,她就在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不折手段,她只是想留住这个人,拴住晁怜,分明有那么多的疑点,那么多的机会让她去了解当年的来龙去脉,可她都忽略了。
  本质上是她的自私,她不愿意去听去看,或许她对晁怜的情感从来不算爱,一种极为畸形的占有,无关晁怜也无关心魔,她本身就是个戾气的载体。
  朝思暮愣在原地,一颗沉寂的心脏在此刻也有了几分悸动,薄唇微微煽动,吐出一个嗯字,不知该如何回答晁怜这一串的问题。
  晁怜似是察觉到了朝思暮的不自然,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注视着那人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轻声道:“往事如烟,我不想跟过往的事继续纠缠,所以你不必再去纠结,那些已经结束很久了。”
  火光摇曳,昏黄的光亮照在了晁怜平静的容颜上,一分一毫的描摹,无法从中探出一抹情绪的浮动,仿若真的将过往的一切抹去了般。
  朝思暮将晁怜的神色收入眼底,心底却多了几分酸涩,可她能听见那暗涌的心音。
  朝思暮感受着从肩上传来的温度,唇角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压低了声音:“你最近还好吗?”
  干涩的话语在木屋中回响,晁怜眉间含着一丝笑意,扯住了朝思暮的衣角,动作很轻的将人往前带了带,一直走到木桌前,余光落在被暂时搁置在一旁的油纸包上,眼睫微颤。
  “你这次带的是什么?桂花酥还是枣糕?”
  朝思暮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弯腰将一旁的油布包裹放在到了桌上,顺手拆开了一包桃花酥。
  晁怜瞧见被放在木桌上放着的糕点,一瞬有些错愕,回过神来时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这是城西铺子家的糕点,你先前最爱吃的桃花酥。”
  朝思暮将桃花酥递给了晁怜,顺势坐在了木椅上,安静的望着晁怜,眼底满是眷恋,描绘着眼前人的容颜,一点一滴极为认真,彷如要将晁怜的模样刻画在心底的最深处。
  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晁怜会离她远去。
  入夜后朝思暮正准备离开,起身却被身后人扯住了衣袖,身后是晁怜略显低哑的喊声。
  “别走了,这处太静了。”
  晁怜想要将人留下,朝思暮只是僵硬了一瞬,扭过头很轻的将晁怜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拿开,站直了身形,眼神深邃的凝望着晁怜,眉间多了分笑意其间却掺杂着些许涩意。
  朝思暮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她不等晁怜将准备了许久的话说出口,顺势坐在了不甚宽敞的木塌上,凝望着还在原地站着的晁怜,轻声道:“夜深了,露深天寒,殿下站在那容易受凉。”
  木屋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东西堆积的又很多,收拾来收拾去,唯一能睡人的地方就只有着一张狭窄的木塌,平日里睡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却有些拥挤了,眼下又不是冬季,天根本算不上冷。
  晁怜看了眼朝思暮又看了眼木塌,一瞬竟有些无措,她本意就是想让这人留下,不过没想到这人会答应的如此之快,她本来以这人的性格,大抵要纠结上一段时间,不曾想那么快便答了下来,她竟有些无措。
  朝思暮坐在木塌的一角,暗红色的眼眸被暖色的火光镀上一层柔意,脸上挂着副淡然的神情,轻声道:“我在这坐着就好,我睡不着。”
  轻柔的语气中满是诚恳的意味,晁怜有些动摇,忧郁了一瞬便也没再继续纠结,掀开锦被的一角,躺了进去。
  平日里宁静的环境跟温暖的床榻,晁怜总会因为疲惫而很快入眠可今夜却注定无眠。
  晁怜躺在那很安静,余光扫到坐在木塌角落,靠着墙闭目养神的朝思暮,思绪很是复杂,不知为何她计划中的一切都很顺利或是说过于顺利,眼前这人的反应是在她意料之外的顺从。
  长夜寂寥,晁怜的心很乱,顾虑又多了几层,她还需谨慎,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无异于在冰面上移动,稍不留神便是被刺骨江水淹没。
  晁怜心事太沉,一直到深夜也不曾入睡,僵硬着身子躺在木塌上,她想动一下却又不想将在闭目养神的朝思暮惊动,不自在的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时间久了很是不舒服。
  一直闭着眼靠在墙上入定的朝思暮先晁怜一步动了下,缓缓睁开眼却没急着去看晁怜而是忽然盯着屋顶愣神,眼眸微转好似在思考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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