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倒是也想啊!”她意味深长地说。
  但她也只能想想,目前她们怎么在梦里进行双向交互都是个未知数,更别提跨越时空了。
  回到教室后,将雪刚坐下,就发现自己的日记本轻微鼓起,打开一看,果然是手机还回来了。
  三公主还留了新的话:【阁下如今,是否有“假设三”了?】
  第27章 我想去往你的世界
  将雪限制萧珞寒看某些软件,是有原因的。
  比如wx、企鹅和通讯录,万一误触了什么,不小心把消息发给两位妈咪或者任课老师,自己带手机上学的事就要暴露了,挨一顿说教事小,真没收手机就不好了。
  至于备忘录,倒是没什么不能看的。
  她既然敢把手机再次送过去,就已经做好了被三公主里里外外翻看的准备。
  更何况,备忘录上除了两个假设什么都没有,论隐私,还不如她的日记本记载详细呢!
  所谓的“假设三”确实有个雏形,不过将雪觉得有待完善,就没记录下来,只跟老姐和好友讲了初步猜测,这会儿被萧珞寒问起,她转着笔陷入犹豫。
  她其实很在意老姐那番话。
  ——“如果找不到这其中的联系,或者说规律,那么谁也无法预测,你们的交集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窥探了异世界的温暖,却又永远无法触及那缕光,只得终日被困于牢笼……这对于三公主而言,恐怕不是礼物,而是最残忍不过的惩罚!”
  经历过“雪地罚跪”的事后,将雪对这番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也正因此,她不知道该不该过早将未定的希望告诉三公主。
  就像那时考虑过“站在日记上是不是也能穿越过来”,最后却只停留在“想想”阶段一样,她不能给了三公主微渺的希望,又反手将希望之光扑灭,让对方认清现实。
  【还没有呢!而且假设一二都是没有理论根据的,我当时不知道该跟谁聊这些,所以才这么写下来给自己看。】
  心虚地写下了假话,将雪趴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
  等待三公主回复的心情变得煎熬起来。
  伴随午休起床铃响,她拉开了身旁的窗帘,让冬日午后的阳光落进来,洒在日记上。
  这时,她看到了新的字迹:
  【那么,阁下有空听一听我的“假设三”么?】
  将雪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趁着还有读报课,她赶紧回了个“好”。
  难得三公主这么主动想要对她说事情!
  她特意坐直了身体,耐心等着后续的字一笔一划冒出来。
  【假设三:交流程度越深,入梦交互越接近双向。】
  【基于假设一、二,及最近一次的梦境,大胆推测:当我们都愿意向对方敞开心扉,便能在梦中清醒地与对方进行互动。】
  三公主还仿照了她的格式和用词,并且特意在“都”和“清醒”底下标了着重号。
  将雪盯着“都”字,觉得三公主应该还有话要讲。
  除了未定的希望,她一直都在对三公主敞开心扉。但几个梦做下来,她们的交互依然是单方面的。
  或许,老姐的猜测能完善“假设三”:她们之间要想产生更进一步的联系,关键在于三公主的意愿。
  【这些时日,我会尽可能将自己的过往一一回忆,记录于你赠予的笔记本上。等双休日,再将它给你。】
  将雪的担心,很快就成了事实。
  她其实已经能察觉到三公主隐秘的决心了。
  如果自揭伤疤可以让她们的“联系”更进一步,如果这样就能打开时空通道,让她把她从那个世界接走,那么,不管过往造成的伤疤如何鲜血淋漓、不忍再看,三公主都要这么做。
  可是……那得多疼啊?甚至让三公主认为不应该在她上学期间讲述,要留到空余时间充裕的双休日去。
  她紧紧捂着“未定的希望”,不让它们去刺伤、打击三公主,谁知三公主反而自己提出了这样的希望!
  读报课很短,已经开始有学生在教室里走动,倒水、上厕所,准备迎接下午的课程。
  将雪紧了紧握笔的手,要对三公主说的话,在手机文档里几度编辑,都没能写出一句完整的。
  “又遇到什么困难啦?”
  谢析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我听听?”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将雪赶紧起身凑过去,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讲了情况。
  好友认认真真听完,眨了眨眼睛,忽然对她举起手中的玻璃杯:“你把她想得太脆弱啦,实际上,你看,玻璃杯也是可以承受滚烫热水的!”
  “她既然主动跟你提起,就说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以她的性格,你根本看不到那些话吧?”
  “愿意尝试是好事,不然你们的假设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打开箱子之前,没办法得知‘猫’的存活状态。而且,她其实是很在意这个状态的。”
  读报课下课铃响,谢析桐搁下话就走向座位,留给将雪去做决定。
  将雪却被她三言两语点醒。
  她发现自己和老姐都犯了一个错误:把三公主当成了一朵需要细心呵护的病花。
  三公主的确身体虚弱,病痛缠身,可她并没有脆弱到连正常交流都要小心翼翼的程度。
  反而是她们的保护欲过头了,出于礼仪或者是纯粹的“不想让三公主难过”,自以为是地把三公主拦进某个圈里。
  但正如谢析桐所言,三公主比谁都在意“薛定谔的猫”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能不能脱离原本的世界,为自己搏出一条真正的生路,对于三公主而言至关重要。
  想到这,将雪有了答案。
  【好,我等殿下的故事。】
  她只告诉三公主,那是已经过去的“故事”,而自己是倾听“故事”的人。
  不管“故事”究竟是什么模样,她都会认真对待,也会努力为故事的主角编织出一个未来。
  -
  戴上耳机,伴着舒缓的纯音乐,萧珞寒翻开空白的笔记本。
  将雪之前送书的时候,把那边常用的纸笔也送了些过来。
  签字笔不需要研墨,方便得很,但不知为何,她用签字笔在书册上写下的字,将雪却看不见,最后只好换回毛笔。
  不过,写在画纸和笔记本上的字都是例外。
  石竹说什么都不让她在桌前久坐,萧珞寒便捧着笔记本坐在温暖的被窝里,紧握签字笔。
  回忆一阵,写一阵,实在写不出来的地方,就用简笔画小人来替代。
  不知为何,许多往事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很苦,也很痛苦。
  但有母亲和时不时过来探望的长姐陪着,那些苦日子好似只剩下了柔和的颜色。
  被克扣的物资、银钱、炭火,很快会回来,续命的汤药也不会断太多时候。
  贵女们不往这里来,自有长姐造访。
  她带着她坐在陈设简单的院落里,指给她看天上变幻莫测的白云,有时是一行途径这方院落的雁群。
  她们把她护得很好很好,让她一度以为短暂的寿数会在这样时明时灭的柔光里,风平浪静地燃尽。
  然而,北寥、大颍一役后,她接连失去了长姐和母亲,猝然从这场梦里惊醒。
  长姐战死,母亲虽在世,但她自离开冷宫、踏入和亲车驾的那一刻起,便知此生再无相见日了。
  回忆到这里,萧珞寒觉得自己很是卑鄙。
  在此之前素未谋面的少女,待她无比纯粹,恨不能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她。
  她送来这样那样的御寒物资、解闷书籍、救命药方,入梦救她,去皇帝寝宫为她大闹……
  所做一切,都只是希望她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一点。
  可她却要利用这份纯白无瑕的好意,逃离这个世界——害她失去了长姐与母亲的,没有未来的世界。
  她不要和让长姐殒命的大颍和亲,不要跟说不定给了长姐最后一剑的大颍太子成婚,不要长姐死后还化作红狐回来,为自己忧心。
  除了将雪那里,她还能怎么逃?
  举目为敌,无处可逃。
  她尚不知将雪对自己的邪念究竟是否有所察觉,若有,又察觉了多少,签字笔在手中紧了又紧,最终横下心来,在“故事”的角落附上了真心话:
  【若可以,我想去往你的世界。】
  -
  将雪这几天午休都在忙排练。
  她们的排练时间很紧张,由于是高三,除了午休,实在没有别的机会再腾出来,但初审时间将近,群舞依然跳得磕巴,丹袁媛只好把频率从隔日改为每日,坚持练习,争取把“肌肉记忆”练出来。
  为了防止初审时有人因为上台紧张而出错,她们一商量,干脆把每次排练都当成上台,所以全员都要从头到尾走一遍。
  而将雪原本还能在午休期间补觉,时间一被占走,加上剑舞独舞的时候也要耗费体力,下午听课的精力多少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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