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伤人的刀还放在地上,刺破的场景不停地重复在眼前,慕晚惊恐极了,去捡凶器的手僵硬。
秦景曜越过面如土色的女孩,用纱布缠了几圈刀刃,连刀带血,包得干干净净。
“我累了。”
男人背过手把上衣全脱了,他的嗓音有些闷,好像一颗圆润的石子投进了潭水中的声音。
石子投进去,慕晚的心里却咕噜咕噜地冒着空气泡。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从黑暗到光明里,映射出的身影像是一抹油画颜料。
透明的壁障外,黑白交混的东西,岩壁一样的瞳孔缝隙,原来是两只眼睛。
这双眼睛钉子似的,往鱼的鳞片上砸,慕晚游着游着,那层透明的玻璃宛如扎根的水草,她湿漉漉地穿过去,游到了黑白的眼睛里。
秦景曜的眼睛,血色喷出来,连鳞片都被掀开了。
慕晚的被子落到腰间,从阳台外探过去,她见到了湛蓝的海。
仿佛还是在梦中,慕晚很害怕自己就此长眠不醒。
今天还要出去拍摄,她坐起来,习惯性地背对着秦景曜换了件长裙。
床上的男人没有醒,他找人找了一个月,基本没有休息的空档。
戒指没了,但是人还在。
慕晚轻手轻脚地梳理好头发,她走进浴室里洗漱。
放到提包里可能会被抢走,因此所有的证件都在行李箱的夹层里,秦景曜仍然在休息,慕晚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
“秦景曜。”
慕晚放大了声音,房间安静,没有人回答。
于是她缓缓地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尽量地不发出声音,朝着床上瞥了一眼,没敢再多看。
秦景曜这个人很奇怪,你只要多看他两眼,他一定能发现,接着就会不留情面地把你的目光逼退。
慕晚咬着唇,连呼吸都要控制着不能太重,她在夹层里找到了签证和一系列的身份信息。
把东西放进手提包里,手机开始震动。
慕晚才喘口气,又紧张得提心吊胆,她把手机摁灭,出了房间的门。
窗帘遮住了大半的光亮,酒店房间男人赤着上身,黑发散乱,他侧躺着,闭上眼像是又睡了过去。
到尼斯的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慕晚给庄凝蕴回了一通电话。
酒店的餐厅里,挤满了吃自助早餐的游客。
庄凝蕴拿着餐盘夹了一块甜品,“我还以为你没起床,正想把你叫起来吃早餐呢。”
慕晚随便拿了点吃的东西,“你们明天去马赛吗?”
“对啊,我好期待海鲜大餐,听说马赛的生蚝和海胆可以现开现吃,个头又大。”可惜在今天早上,庄凝蕴只能吃酒店里甜得要死的免费早餐。
海鲜配白葡萄酒,味道鲜甜,别有一番风味。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庄凝蕴在人群里找了空位置,“你不去吗?”
他们明天要走,慕晚当然也想跟着去,但是她着实是走不了。
“我有一个亲戚在荷兰,身体不好,这次她生病我想去看望一下。”
一来一去,又得折腾不少时间,不过庄凝蕴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干这份工作怎么还能要求人家兢兢业业,又没固定的工资。
庄凝蕴十分能体谅慕晚的心情,“能买到机票吗?”
“可以,从蔚蓝海岸到阿姆斯特丹有直达的票。”而且两个小时就到了,如果是在中国起飞,可能还要转机,时间又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望。
这样一想,庄凝蕴直接去问了导演宋宁。
吃过早餐,他们背着设备到海边拍摄。
估计那边是秦景曜醒了,他发了一条信息问慕晚在哪儿。
慕晚:我在外面拍摄,准备坐车去景点了。
秦景曜发来了一个新的定位,他重新找了房子入住,让慕晚晚上回来也到这里来。
他挑剔住的地方,慕晚早就料到秦景曜会睡得不舒服,可她没曾想那人竟然在他们订的酒店里睡了一整夜,并且直到早晨都没能醒。
抱着人睡的第一个晚上,秦景曜就恢复了往日的睡眠质量,只要有慕晚,多恶劣的住宿条件都显得无足轻重。
秦景曜:要不要我去陪你
慕晚:我们要工作,工作不带家属。
男朋友,确实算是家属。
那边的打字速度有些慢,秦景曜说他也想去景点走走,不会打扰女朋友工作的。
慕晚:你不是讨厌人多的地方,不说了,我得上车了。
秦景曜没回,他大概是默认待在酒店里了。
宋宁是团队的主心骨,他不能走,慕晚请几天假倒是没事,说明了情况后,大家一致同意让有事的队友先走。
他们上了去景点的车,慕晚坐上去机场的出租车。
“您好,陈阿姨,我是慕晚。”
一上车,慕晚就用另一张电话卡打了通讯录最底下的那个电话,她想寻求陈善和的庇护。
“孩子,景曜他还是找到你了吗。”
秦景曜的动作快得让陈善和也难以应付,这些天,他把来龙去脉都给扒了个干净。
包括他们在京州的时候怎么联系的,还有慕晚的身份和地址。
陈善和甚至都来不及通知慕晚,那边却已经找上了门。
“是,”慕晚只提了一个手提包,里面放着她的证件,“我想来阿姆斯特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车子后座的女孩无助地哀求,出租车司机虽然听不懂中文,却还是好奇地往后面瞅着,见人是在打电话便继续开他的车。
“你只要能来就来,我会护着你。”这事陈善和确实做得不够好,她说要帮慕晚,肯定也要帮到底。
慕晚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只要上了飞机,就有机会落地阿姆斯特丹,到时候陈善和会亲自派人接应。
秦景曜碍于他父亲,就算是陈善和收留了慕晚,他也不能在人家家里造次。
订了最快的机票,慕晚下车到了机场。
抢劫盗窃频发的城市,一路上小心谨慎,她终于带着证件和现金安全抵达了机场。
没带什么行李,慕晚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她急匆匆地到柜台办理登机。
机场的工作人员拿到了慕晚的证件,查看了几遍,“小姐,请您稍等。”
难道是自己的签证有问题,慕晚小声地催促,“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工作人员安慰慕晚耐心等待,她联系了自己的上司,把证件拿给对方看。
“是她吗?”
“是的,中国人。”
年轻女性,都对得上。
他们用法语交流,但这并不代表着慕晚对他们说的事情一无所知。
离开尼斯中途出了意外,那位资历较长的工作人员请慕晚到休息室等待。
顿时,慕晚有些明白了。
她拿走自己的证件,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不顾机场人员的挽留,径直地快步走出了机场。
道路的两旁停着出租车,有一个司机站在那里揽客。
慕晚着急说自己要走,她要去火车站。
“是西塞莉小姐吗?”
正要拉开车门,慕晚如坠冰窟,下意识地反问司机:“你怎么知道?”
“一位先生付了钱要我来接您到马特林克宫。”
司机说的是秦景曜发过的地址。
此刻,慕晚无比确信秦景曜已经知道她要走的事,还没上飞机,在机场就把自己给拦截了。
第50章 关在这里
“西塞莉小姐,您还走吗?”
慕晚果断又把车门关上了,司机紧随其后,再三询问着她。
那位先生的助理给了自己很多钱,那些钱足够一个出租车司机一周都不用工作,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一整天都等在机场接人。
面对司机的穷追不舍,慕晚拒绝道:“我不走了。”
司机收了那些钱,心里不安,“可是已经都付过钱了。”
“没关系,你拿着吧。”慕晚烦躁地走了一段路,广阔的蓝天下,棕榈树列着队伍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有一辆车停在了身后,并不是出租车,她失望地走到边上。
车窗玻璃降下来,闪现出的是秦景曜的侧脸。
临海的城市风大,慕晚的衣衫飘忽,她茫然地望着车里的人。
好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个结果。
她一次一次地逃走,秦景曜就一次又一次地将慕晚抓回来。
断掉一只想飞的小鸟的希望,那就让它主动放弃出走的心愿,直到忘却笼外的自由。
“温小姐,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