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像是一朵开到破败的花,白色的水汽蒸腾,慕晚眼前混沌不明,水晶灯细碎的光渐渐地汇聚成一条缝。
她最后没挺住,昏睡了过去。
秦景曜并没有放过自己,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慕晚感觉他又进去了。
温暖的体温留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残夜破晓,牙印吻痕环绕的腰间,男人的手松了下去。
时钟从傍晚走到清晨,慕晚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秦景曜不是在放狠话,他真的要自己死在床上。
神志清明的瞬间,慕晚眯着眼睛,瞧见挂在海上的一轮白亮亮的明月。
她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抬了半天,只动弹了一下小拇指。
身后的热意压迫过来,烫得慕晚一缩。
“找什么?”
慕晚艰涩地发出一个音节,她没能讲出连续的两个字。
似心有灵犀一般,秦景曜坐起来,他把手机放在慕晚的手心,还贴心地输入了密码给打开了。
猛然一见到日期,慕晚迟缓地思索了一会儿,原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她问:“衣服呢?”
秦景曜把衣服捞了过来,裙子和内衣都是行李箱里找出来的。
慕晚解开内衣,手指绵软无力,她慢吞吞地扣,却怎么也扣不上去。
“别穿了,反正都是要脱的。”
秦景曜像是在冷嘲热讽,慕晚立刻红了眼,她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秦景曜看不见慕晚的表情,她光滑的背轻颤,吹干的头发揉得有些乱。
“又哭。”
秦景曜把背后的扣子给她扣好,拿了裙子往慕晚头顶套,顺便整理裙子的领口。
他解释道:“我没笑你。”
慕晚仍旧背对着他,秦景曜的手贴在女孩的耳侧,他亲了亲黑色的长发,“是我说错话了。”
“我没哭。”慕晚吸了吸鼻子,她穿上鞋去梳头发。
秦景曜的手扑了个空,“这不是怕你哭。”
无论是在床上床下,慕晚哭了他都会哄,只是区别在于上床的时候他不会停。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晚饭,秦景曜也下了床,喊慕晚吃饭。
异国他乡,请来了一位厨师专门做中餐,都是慕晚平时爱吃的菜色。
一顿饭吃下来,秦景曜总能知道她喜欢哪道,不喜欢吃哪道。
勺子喂到嘴边,慕晚木然地张口,吃了下去。
这么大的房子,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出去的机会也有,只是几率渺茫。
察觉到慕晚皱眉,秦景曜放下勺子,送入自己口中尝了尝味道,“怎么了,是烫到了还是不好吃?”
慕晚回答说:“我自己来。”
秦景曜把端着的碗放到桌子上,他看着慕晚把饭吃完了。
消耗与进食的比例不成正比,她情绪不佳,秦景曜也没有强求。
房间里已经有人打扫了一遍,慕晚坐在椅子上看海,地中海的波涛摇曳,浅蓝的水里融进了夜色。
秦景曜靠在椅子上,他面前放了一个电脑,一边抽烟一边动着键盘,应该是在工作。
“别看了,我不走。”
他要在这里,把慕晚给盯住了。
慕晚的脚踩着藤椅,她坐在高处,眺望着远方的熙熙攘攘,“我想去教堂。”
庄园附近有许多景点,其中一个就是尼斯的圣母大教堂。
“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有说允许你出去吗。”
这次,秦景曜没由着慕晚的脾气。
电脑屏幕里的林桓顿住,“先生,太太说让您回国之后来找她。”
“知道了。”秦景曜的神情淡薄,他道:“继续。”
时间过得太慢,这栋房子里,除了秦景曜,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慕晚走到电视面前,她在抽屉里找到了遥控器,随意地翻着枯燥的电视节目。
嘈杂声传到了电脑的另一边,秦景曜淡然自若,他衔着烟,抽出余光的落在影像前的身影上。
挺乖的,没闹着要去教堂。
慕晚很无聊,非常无聊。
电视里播放着纪录片,和秦景曜一样三心二意,慕晚低头划着手机。
她找到一个国外的网站,里面有介绍这座庄园的信息。
慕晚一句一句地翻译,把整篇文章读完,网页的界面老旧,图片也加载得非常慢。
她把手机上拍摄的图片放大,那是一条被截断的小路,朝着山崖的下方。
图片并不完整,慕晚也看不出小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一扇小门,也可能是海。
她试图再找点别的信息,电视机上已经开始播广告。
“该睡觉了。”
慕晚还没睡醒几个小时,秦景曜又要催她睡觉。
“我不做。”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慕晚拍开秦景曜的手。
秦景曜想着自己在慕晚眼里果真成畜生了,他笑道:“我是担心你昼夜颠倒。”
说得好听,下手却没轻没重,慕晚面色不虞,“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谁知道她会睡那么久,睡起觉来没完没了,中途秦景曜的手指探了几回鼻息,确定了人没事以后就接着让慕晚睡了。
都是因为秦景曜,害得慕晚还要调整作息时间。
“我出去走走。”
她站起来,自己出了房间,到房间外面的花园游荡。
慕晚想去找那条小路,却摸不清楚方向。
她坐在了台阶上,肩膀披了一件外套,是秦景曜拿过来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喝醉了酒无所顾忌地坐在石阶上吹风。
“你那天冻得厉害,却没有人给你披件衣服。”
所以秦景曜一想到,就时常地后悔。如果那时他是慕晚的男朋友,一定会给她披件衣服。
屋里人沉醉于酒色,秦景曜站在门外,偏偏注意到慕晚冷得发红的脚踝。
喜欢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第51章 微烫的唇
每天固定会来收拾卫生的保姆,中年女人手脚麻利,棕色的头发在头顶盘成发髻,打理得光滑干净,一丝碎发也没有。
住在这座庄园里,慕晚找不到与其他人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你是法国人吗?”
房间里多了一道温柔的年轻女声,收拾被子的女人点头说:“是的,小姐。”
“法国人很热情,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就是一个本地姑娘带我逛了景点。”
慕晚在调整时差,电脑上的字她困得看不下去,于是就想找人说说话。
平易近人的语气,保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动作,“大家都喜欢美丽的姑娘。”
干他们这行的,很少会和雇主直接对话,都是管家下达命令,他们再执行。
“你住在马特林克宫还是住在外面?”
保姆放下床单,回答慕晚的问话,“我们都住在庄园的保姆间里,因为有排班表,所以不一定每天都在庄园。”
慕晚让她做自己的工作就好,“尼斯的大海非常漂亮,像蓝色的眼睛。”
保姆微笑着,“在这里工作心情都变好了。”
能住在马特克林宫度假可真让人羡慕,这里地势极佳,能将尼斯最美的景色净收眼底。
门被推开,秦景曜进来了。
保姆收敛了笑意,这位先生十分不好伺候,她不敢多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态卷走要换洗的枕套。
慕晚的下巴抵着沙发椅,刚才还在一起开心聊天的保姆,此刻却只能看见她后脑的圆润发髻。
“先生。”
中年女人把东西带走,退出了房间。
“写到哪里了?”
庄凝蕴把素材分享了过来,慕晚帮着团队修改文案。
“还差一点。”
庄凝蕴和宋宁已经抵达了下个目的地,紫色的薰衣草花田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每度过一天,就远上几小时的路途。
“困了吧。”
秦景曜抚着慕晚的发顶,长发轻盈柔顺,他的手圈着女孩的脖颈。
怀里的人歪了歪脑袋,她忽然起身说:“我要出去一趟。”
外面的海天天都在看,远方的旅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可是都与她没有关系。
所谓的出去,也不过是在庄园里打转,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天亮了又黑下去,慕晚下了一个坡,草地绿茵茵的,开着一小丛薰衣草。
半球形的花丛,淡紫的香气,暮色渐浓。
花枝随着海风摇晃,扫着慕晚裙摆底下暴露出的小腿,刺得皮肤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