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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她们谈得是这样妥当,邓莎蕴藏着悲伤的眼睛忽然一扫阴霾,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得胜的满意,冷暖交织。
  你能从她那里感受到身为母亲的爱,也能被她为利益考虑的强硬手段所中伤。
  慕晚见邓莎同意,她握着杯子,头低了下去喝水。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滋润了燥裂的唇。
  她这一生为自己赢得了许许多多,每次目的达到后,邓莎总能忘掉所有的痛苦与磨难。
  若是感到悔恨,那就想想往日胜利的风光吧。
  在会客厅的长桌上,慕晚和邓莎相对而坐,终于谈完了一场艰难的谈判。
  结果都是她们想要的,慕晚推门走出了房间。
  她的脑子像生了锈的机器,齿轮卡住,不能转动。
  病房是在几楼几号,甚至电梯是在哪个方向,慕晚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一片空白。
  她上前拦住了一个护士,可沉默一会儿,慕晚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秦元德直接跟护士交流,让她带着慕晚回楼上的病房。
  慕晚还不忘道谢,“麻烦了。”
  秦元德关心道:“回去把饭吃了,你现在是病人,不吃饭可好不了。”
  慕晚正要走,身后的男人补充了一句,“你流泪了,慕小姐。”
  真是失礼,慕晚停顿了片刻,她抬手擦掉晶莹的泪痕,脸颊那处已经变得冰凉。
  注视着女孩走远,秦元德便敲了敲会客厅的门,“阿姨,是我。”
  她是哭了吗,什么时候,慕晚自己都没意识到。
  回到病房,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大概是又被热了一遍。
  慕晚拿起筷子,她不想辜负秦元德的好心。
  面对着一桌中餐,慕晚细嚼慢咽地吃着。
  “慕小姐,”夏初然后知后觉,“你在吃饭吗?”
  慕晚用勺子喝了口汤,仍然继续吃饭,“没事,你进来吧。”
  “不好意思,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虽然初遇不太愉快,但夏初然依旧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在冷白的医院里,她却是相反的张扬。
  慕晚轻声说:“我记得。”
  那天在巷子里吃饭,就是她把秦景曜给堵了。
  “不瞒你说,我这个人确实有些幼稚。”夏初然的表情有些窘迫,她笑了笑说:“暗恋的人可能都是这么傻吧。”
  因为喜欢,所以不顾礼义廉耻,一昧地追求自己的所爱。
  夏初然的家庭能为女儿兜底,她去国外学习,投资搞艺术,这些在别人看来需要三思的事,夏初然几乎不用犹豫,立刻就能去做。
  敢想敢做,在爱情上也是如此。
  “小时候,我们几家都住在一起,秦景曜比我大几岁,我只知道要叫他一声四哥。”夏初然那时候小,她讨厌京州凛冽干燥的冬季,大家都起得早,闹得她也不能睡懒觉。
  秦景曜的爸爸是他们这些家长里头级别最大的,不管起得多早,除了结着白霜的柳树,夏初然见的最多的就是院里的四哥。
  她总是趴在窗户上看,于是妈妈就开玩笑说要订娃娃亲让自己嫁给他。
  虽然叫得亲,却不是自己亲生的哥哥,这层关系夏初然是懂的,也因此就有了期待。
  “我知道他好,喜欢他的人太多,很难有机会能跟他在一起。但我也在变优秀,留学回来以后有人告诉了我,他交了女朋友。”
  夏初然不想放弃,于是她又跑到了土耳其的医院,因为担心喜欢的人。
  “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夏初然热切地望着慕晚,她在寻求秦景曜女朋友的应允。
  “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行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并非虚假,夏初然难道要冷眼旁观,即使是听说了秦景曜在医院里却什么也不做吗。
  慕晚放下筷子,她没吃饱,可已经吃不下了,“你的消息是邓阿姨告诉你的?”
  “没错。”夏初然疑惑地点点头,一脸茫然,“你怎么知道?”
  秦景曜出事,邓莎不会走漏了消息,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非她是特意让夏初然来的。
  “邓阿姨有她的考虑,但是我要走了。”
  夏初然不明所以,秦景曜还未苏醒,作为他的女朋友,慕晚怎么能擅自离开,“你要去哪儿?”
  慕晚看了眼被对方抓住的手,她倒吸一口冷气。
  全身上下都是没好全的伤,一不小心就疼得要散架。
  夏初然吓得张开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喜欢他,是秦景曜逼我的。”慕晚按着酸疼的胳膊,那里有青紫的淤痕,“当时我在和李明朗谈恋爱,因为他,我只能分手。”
  秦景曜伤害了她,还要把自己关起来。种种不可掩饰的伤害历历在目,慕晚怎么会原谅。
  夏初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相往往都是最不可能的那个,她以为两人只是有些争吵和摩擦。
  怎么会是这样呢。
  两个女孩都在房间里,秦元德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慕晚,“慕小姐,这是你的手机。”
  “我已经检查了一遍,里面又放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慕晚打开手机,和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用新的电话号码给父母发了信息。
  秦元德已经拿到了准备好的资料,聘用的技术人员在消除行踪,“邓阿姨吩咐过,要我送你到最近的机场。”
  几方人员忙得晕头转向,要瞒住秦景曜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要仔细地消除每一个蛛丝马迹。
  纸袋里有慕晚要换的衣服,毕竟她不能就这么穿着病号服出去,太招摇了。
  “现在就走吗?”
  慕晚咬着唇,纸袋被她放在了地上,显然是在犹豫。
  秦元德耐心地等待,“你的意思是?”
  慕晚让他们大可以放心,她解释说:“我没有后悔,我只是想见秦景曜最后一面。”
  秦元德了然于心,慕晚是想做个告别,“好,跟我走。”
  这次夏初然没有和他们同行,她大概在原地消耗刚才慕晚说的事实。
  icu病房的探视有严格的限制,不过慕晚也没打算进去。
  她已经换下了医院的病号服,长袖长裤,轻薄透气,盖住了缠绕的纱布,和走在外面的普通人在外表上也没什么两样。
  透过一层玻璃观察里面的秦景曜,简直遥远得像是挂在画上的人,慕晚自顾自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被火烧掉的朱砂符纸,发丝灼烧,病房里卧着的人到如今真替自己挡了灾。
  罗马许愿池漫天飞舞最终坠落水中的硬币,还有慕晚投掷的三个愿望。
  秦元德接起了一个电话,他紧盯着房间里面容安详的人,“生命体征趋于正常,医生说景曜可能随时醒来。”
  慕晚久久没有回应,她的心脏骤然一缩,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穿过了她的胸腔,捏紧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幸好,他还活着,还能再次醒来。
  这样违背意愿的希望是愧疚的缘故吗,慕晚理不清思绪。
  病房里的护士关注着仪器,躺在床上的病人紧闭的睫毛开始轻颤。
  “我去叫医生。”
  护士走出门外,她告诉病人的家属,“他好像要醒了,我去叫主治医生。”
  “快走,不要让他看见你。”秦元德把电话挂掉,他提醒似的拍拍慕晚的肩膀。
  恍惚如梦初醒,慕晚快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她戴着护士递过来的口罩上了车。
  “我暂时不能送你了,车上有接应的人。”
  秦元德说:“再见。”
  拉上车门,慕晚回头瞧见他很快就又走进了医院里。
  第61章 非她不可
  邓莎和秦元德穿着隔离衣,他们守在床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躺着的人。
  秦景曜放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弹动,呼吸如同延迟的信号般缓滞,紧闭的唇张开,终于发出了声音。
  邓莎几乎要喜极而泣,她俯下身倾听,却没听到儿子在说什么,那一段也不过就像是人在无意识中的呢喃。
  “景曜,妈妈在这。”
  这个素来克制的,风度翩翩的母亲,只露出一双焦急眼眸,她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抛掷脑后,所剩无几的理智只能聚焦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果秦景曜真的在国外一睡不醒,她该如何交代,孩子是母亲的心血,无论如何邓莎都不能原谅自己。
  “医生。”
  秦元德心口压着的石头落地,他站起身向医生了解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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