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只是,虽然门路亲家帮着找了,但是县上书院的束脩也不便宜,这确实得张家自己出的,为此,张父张母只得又是一番大出血。
  不知道是否真是银钱不够了,在张礼彬正式入学的前一天晚上家宴,张父难得对这个抱有期望的小儿子说了重话:彬儿,上次你定亲和这次去县上书院,家底差不多都掏空了,你去了书院可要好好读书,至于其他的事情,爹娘自会为你安排,等你考中了,爹娘就给你操办婚事。
  其间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对于上次小儿子读书之时还和夫子家女儿有来往,心中不是不喜的,尤其担心小儿子功课会受儿女私情影响。
  张礼彬面色白了白,诺诺应是:爹娘,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你们再失望的。
  还是张母看不得疼爱的儿子吃亏,好了,老头子,说这些干什么,彬儿可是个懂事的孩子。
  张父这才不再言语。
  只是,在张礼彬去了县上书院之后,家中的伙食更是差了两分,要不是家中有自己的田地,冉佳仪都怀疑张父张母还能更苛刻。
  吃的差了,干的活却不见减少,不过一小段时间下来,干重活的几个人都撑不住了,面色隐隐发青,冉佳仪看着,张大柱原本高大的身形都似乎缩小了一点儿。
  想来,张父和张二柱也差不多才是。
  张父自愿意吃这个苦,冉佳仪却是不愿意张大柱熬坏了身子,索性攒下来的私房钱怎么用不是用,冉佳仪也就光明正大的将钱拿来买了吃食,然后搁在自己屋里一家三口吃独食。
  偶尔,夜间屋里的肉香味都能飘到院子里来,倒是引得其他人愈发嘴馋了。
  只是其他人都舍不得银钱,至少冉佳仪就知道,二房那两口子顶多也就买些粮食回来饱腹,至于肉之类的几乎是不碰的。
  为此,张大柱在有时候夜间吃肉的时候,还颇为忐忑,不明白十分在意的媳妇儿为何突然如此大手大脚起来。
  媳妇儿,我们总是这么吃肉,不太好吧。
  冉佳仪小看他:哪里不好了?
  张大柱直言:太耗银钱了。
  冉佳仪瞥他一眼,还知道在意银子,也算有长进了,银子重要还是身子重要?
  张大柱沉默不语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干重活吃这样的伙食,长久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他也知道,媳妇儿为了这一份私房废了多少心思,此时自然十分震惊,却又有十万分的感动: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冉佳仪看不得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样子,一个白眼横过去:得了,我和儿子以后还指望着你呢,你要是垮了,那我和你儿子可怎么办。
  张大柱被这话一震,心里有些触动,看看娇弱的媳妇儿,再看看年纪尚幼小的儿子,心中微微发软,媳妇儿,我们都会好好的。
  冉佳仪笑道:你要知道,你好,我和小石头才会好。
  张大柱郑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冉佳仪这才放下心来,她对张大柱这样的态度已经很满意了。
  农家孤儿寡母最难为,前世原主落到那个地步,固然有张家小叔子是读书人的原因,但最为要紧的,不还是因为张大柱早早去了,原主母子只得寄人篱下嘛。
  你也别担心银钱,我这还有呢,咱们自己吃喝一阵子也足够了。冉佳仪看他这样,不免安慰几句。
  张大柱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冉佳仪也不管他如何作想、兀自睡了,至更长远的以后,张大柱这个年轻力壮的撑不住,想必张父张母也该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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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第四个世界
  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一个月, 张家所有人面色都变得极其不好看。
  好在秋收即将到来,这件是极累人的活儿,就是为了这, 张母也不能让伙食这般差下去了。
  随着秋收正式揭开序幕, 张家的伙食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虽然还不算好,可到底不那么苛待人了。
  无奈,张家一大家子又开始了辛苦的秋收, 这一年,张礼彬去了县上的书院,依旧没有回来帮忙, 而张家所有人也都不再指望他了。
  一年半的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在落榜之后, 张礼彬去了县里书院后更加勤勉, 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加上县里到底资源好,张礼彬自觉才识有了很大的进步。
  只是张家,公中因为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哪怕张父张母再怎么节俭, 也日渐贫穷,也就张家二房, 添了一个小丫头。
  倒是其他两房,私房钱存下来了也不老少,尤其, 冉佳仪一个人两亩地的粮食, 大半都被卖出去、银钱也都存了下来, 只是, 还不到可以拿出来用的时候。
  两年的贫瘠生活,让张家众人心里都隐隐有了不满,就连对小儿子满怀信心的张父张母,也不由得产生了几分质疑。
  又是一年科举时,张礼彬在全体张家人的热烈期待下,再次踏入了科举考场,两年勤学,不知是否能换回想要的结果。
  尽管再难耐,张家人也还是只能在家中等着。
  好在,最后,张礼彬意气风发进去、又满怀信心出来,这让张家人放心了不少。
  一个月后,榜单下来,张礼彬未列第三名,成功成为了一个光荣的秀才。
  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张父张母当即喜极而泣,为这光耀门楣的荣耀时刻,也为了张家这么多年的辛苦,其余张家人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张家坚持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多年,在村子里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往常村人总在背后偷笑张家是白日做梦,张家人何尝不知,如今得偿所愿,可算大大地扬眉吐气了。
  张父张母当即决定,大办三天流水席,即使老大、老二家都不同意,事情也还是定了下来。
  虽说流水席费钱,可是张家这么多年的心酸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急需向外界证明自家的选择没有错,张父张母也就决定咬牙办了。
  往日沉默寡言的张礼彬,也难得露出了畅快得意的笑,少年秀才,本该如此。
  只是三天流水席起码也要二十两银子,张家这么多年花销大,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张父张母无奈,也只得向两个儿子筹钱。
  老大、老二,这是咱张家的大喜事,你们弟弟已经是秀才了,你们现在对他好点,以后哪里还会少了你们的好处。张父张母看着两个儿子理所当然地道。
  冉佳仪听了,当即按捺不住了:娘,我们对小弟还不够好吗?供读书、供娶妻,这要还不好,那可就是小弟没有良心了。
  张母听见大儿媳的话,顿时不高兴了,那现在办流水席,不也是为了咱们家的面子嘛,这些年,外面的人怎么说咱家的你们不知道?
  这回冉佳仪还没来得及出口,李红英就急急出声了: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多大能力办多少事,咱家一千年不凑手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张母被两个儿子怼的气呼呼的,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父见老妻如此,也有点生气了:老大、老二家的,我和你们娘已经定下来了,要是不愿意出钱的,以后可别怪彬儿不照顾你们。
  冉佳仪不为所动,李红英却是心中微动,没道理在最后一刻得罪了这个有出息的小叔子,要是以后再中了举人,那她可就沾大光了。
  一直沉默的张礼彬,看过这阵的刀枪剑雨,这才开口:爹娘,家中银钱紧张,哥哥嫂子们不乐意,那就算了,只是亲家姑娘说,愿意帮一点忙。
  张父张母哪里不明白这帮忙的意思,秦家姑娘这可算是雪中送炭了,彬儿,以后你可要有良心,好好对待秦家姑娘。
  冉佳仪撇撇嘴,感情他们一家这么多年的付出,还不如人家秦家姑娘这一会的银子帮助呢。
  不过,想也知道,秦家这是特意跟张家卖好呢。
  既然有了钱,张父张母就兴高采烈地操办起了宴席的事情,只是到底记恨两个儿媳的见死不救,好一阵儿都没搭理大房、二房。
  冉佳仪也不在意,该怎么过怎么过,这也是她知道,按照原主的记忆,这小叔子的科举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不管再考多少次,也没有考中过举人,白白浪费银子罢了。
  李红英倒是颇为忐忑,主要是担心得罪了以后会有出息的秀才小叔。
  大嫂,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跟娘认个错啊?
  冉佳仪故作不知:认错,我们犯错了嘛?
  李红英也是服气了,这大嫂够刚的,只是,这两年她看下来,这大嫂也是一个有成算的,在这张家,二房和大房才是一派的。
  至于张父张母,那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小叔子,哪里看得见他们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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