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所以说啊,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不如靠己,只有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才不会失望。
  一个世界终了,冉佳仪休息了两天,便又继续开始下一个任务。
  无尽的穿梭中,只有在看到这些委托者改变了的时候,她才会有些许的满足感。
  系统再次打开系统空间的大门,漆黑的通道里再次传来笃笃的脚步声,这一次来的委托者,又会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疑惑只是一瞬间就得到了解答,概因来人的打扮,带着华国一个特殊时期典型的特征,那个新与旧相冲突的民国时期。
  只见来人一身老式的长筒衣袍,青黑色从上到下浑然一体,就连头发也是老式的发髻,单看起打扮,就像是一个三、四十岁对生活失去了一切希望的中年妇女,可仔细看其面容,又会诧异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女子,只是她的眼中满是死寂,像是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这样的人,又会是发生了什么呢?对那个时期的历史略有了解的冉佳仪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指不定这又是一个被所谓新时代男人们抛弃的旧习俗、糟糠妻呢。
  你来到这里,是有什么愿望吗?扬起浅浅的微笑,冉佳仪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来人性格看着很是畏畏缩缩,因为她在听到冉佳仪问话的时候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要离开蒋家,你、你可以帮我离开蒋家吗?
  冉佳仪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简单的任务,只要离开一个地方,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冉佳仪的面色难看起来:蒋家是对你做了什么,他们囚禁了你?
  来人顿了顿,缓缓摇头:没有,我就是、就是不敢离开,你帮帮我吧。
  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恐惧,却又似全然的麻木,但冉佳仪知道,来到这里的人,不论如何艰难,总是心怀希望的。
  如果可以的话,说说你的故事吧。这也并非冉佳仪想要了解委托者们的过去,更多的还是想要她们能有一个倾诉的渠道,有时候,痛苦说出来了,总是能减轻几分的。
  女人也不知是被冉佳仪的真诚打动了,还是也想说说自己的过去,便开始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宽阔的空间里,是女人不带一丝感情的说话声,叫冉佳仪心中生出了不少的怜惜。
  我生于1900年,我的父亲是青朝末年的一个小官,因而家里向来遵循旧习,即使青朝覆灭、进入了民国,我的父亲也一直是那样的大男子主义,而我的母亲就是一个后宅中的小妇人。
  我小的时候,家有祖产也还算好过,可是等到我十来岁,因为父亲不善经营,祖上传下来的产业渐渐亏损,终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家里只靠父亲在政府里当一个小官的俸禄过日子,很是拮据了一段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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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里:这个故事会有一个番外,暂时还没想好结局,后续想好了会补上。
  第198章 第十二个世界
  冉佳仪只是听着, 就知道这是一个如何封建的家庭。
  家里兄弟姐妹四个,个个吃饭都要花钱,好在家里穷有穷的好处, 小的时候我记得家里尚且有几房妾室, 等到大了也没有了。
  苦笑的语气里带出几分讽刺, 冉佳仪深以为然,贫穷的土壤里滋养出的忠贞不二,不过是最可笑的无可选择。
  只不过, 困苦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所以也是这样,他们才想起了当初不过一句玩笑话的亲事。
  章家祖上与许家祖上关系亲密, 到了我祖父一辈依旧亲近,因而我出生那日, 两方家长戏言, 我与许文泽可以结个娃娃亲。
  那时章、许两家地位相当,便是一纸笑言也是门当户对,只是后来章家慢慢败落,我也从曾经的章家大小姐成为了小门小户章家的普通女孩儿。
  我祖父去的早,父亲也不争气, 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因为相隔愈远而渐渐冷淡下来,一方是不起眼的末流小官章家, 一方是显赫世界的许家,任是哪个不知情的都绝对不会认为这两家有什么联系。
  小时候的哥哥妹妹也只是过去的一抹回忆罢了。
  可是,我十六及笄那年, 家里已经准备为我谈婚论嫁, 却不知如何又提及了那门婚事, 连婚书都没有的婚事, 但我父亲却记在了心里。
  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自己去找上了许家,要求践行这门婚事,许家人哪里愿意,更何况许文泽当时在外求学,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友。
  只是许家祖父他记得当时与祖父的情谊,就应下了这门婚事,而定下来的就是我和许文泽。
  许爷爷在家里一言九鼎,别说孙子,就连儿女们都不能忤逆半分,因此哪怕许家伯父伯母反对,许文泽更是强烈反对,可依旧没人能反抗的了许爷爷的决定。
  许文泽当时正在国立中文系读书,还是需要依仗家里的时候,更不能此时得罪了供应自己的爷爷,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许家承诺了这门婚事,两家正式走起了定亲的手续,因为是嫁进许家高门大户的,我的嫁妆几乎是倾尽章家之力
  娘一直为我担心,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管是我还是她,都做不了什么,只能听从父亲的决定。
  而父亲呢,本就前途不顺,还指望着与许家结亲好升上了一官半职,此时只有巴结讨好的份,哪会有半分不愿意。
  在许文泽读大二暑假的空隙,许家爷爷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为由,将他逼回了家,与我办了婚事。
  我以为,结了婚就是一起过一辈子,可是,我的悲剧正是由此开始的。
  顿了顿,委托者继续娓娓道来:哦,忘了介绍,我全名叫做章君雅,是爷爷替我取的,本意是希望我成为了一个文雅、品德高尚的人,可惜的是,我的一生终究活的窝窝囊囊,浪费了这个好名字。
  冉佳仪摇摇头安慰她,可也做不了更多,已经造成的既定悲剧,除了挽回,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减轻。
  结婚之后,我们连房都没有圆,许文泽就又匆匆回了学校,都说结婚生子,婚结了、离生子传宗接代也近了,许家人这次再也无人拦他,只是,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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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须多说,勇于接受新时代观念熏陶的进步青年,和被家里长辈强迫娶进门的封建妻子,冉佳仪都可以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事实远比冉佳仪想的还要残酷。
  许文泽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据说弃学去参加革命活动了,我不懂那些,在小小的丰安市,只有一日三餐的苦恼,我上孝顺爷爷公婆、下照顾弟妹。
  我的母亲所告诉我的一切,女子的三从四德、柔顺恭谦,除了没有给许家生下一个儿子,我自认做到了一个儿媳所能做到的全部,可即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融入过许家。
  我就像是一个客人,不,可能更像是仆人,对待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谁。
  但我这般小心翼翼,最终换来的也不是什么好结果,如果早知有这日,我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嫁进许家,这个糟蹋了我一生的地方。
  恨恨的语气,可以看出这位委托者对于许家的痛恨,可再过不过离婚,在冉佳仪的记忆里,那时候应当已经有离婚这回事了,又是什么让她这样愤懑呢。
  从头到尾听完这个故事,冉佳仪才明白为何。
  将委托者送进休息室,冉佳仪看着空荡荡的系统空间,陷入了深思。
  这位委托者最恨的不是自己嫁进了许家,而是怨恨许家即使不愿意有自己这么一个媳妇,可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
  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不过再恶心不过。
  委托者的声音似乎再次回忆在耳边,冉佳仪的面前像是铺开了一副巨大的画卷,委托者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如同在自己眼前再现一般。
  嫁进许家三年,许文泽再也未曾回过家,那时候许家的日子虽然也有点难捱,可到底有个期盼,哪怕是一直当个寡妇呢,也比后来那样好吧。
  三年后,参加革命的许文泽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他的女友,一个看着就青葱水。嫩的小姑娘。
  两人可真般配啊,可惜一个是抛弃我的丈夫,一个是破坏我婚姻的小三,就这么堂而皇之到了我的面前,告诉我,他们因为真爱走到一起,为了所谓革命,我就应当给他们让路。
  谁规定了婚姻得给真爱让路,什么时候真爱这么廉价了。
  我当时都以为我们要离婚了,一年前,许家老爷子就去了,偌大的许家,连个可以为我撑腰的人都没有。
  当时的我很是惶恐,家里父母肯定是不愿意我回去的,他们一直以有许家这样一门亲事为荣,可要是我回去了,那就是他们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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