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到了这里,冉佳怡和翟母就与翟阳文分开,各走一边。
  及至到了人前,冉佳怡见翟母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看起来倒是鼓鼓囊囊的。
  但愿上得了台面,冉佳怡内心不怀好意的翟阳文祈祷。
  杨夫人也没有当面拆贺礼的习惯,将包袱又给了一边侍候的婆子,然后将人迎到了桌旁。
  天气很好,杨家直接在院子里开了几桌,男女之间用屏风隔开,看起来也过得去。
  冉佳怡和翟母在安排好的座位分别坐下,桌子上都是同等级的官员家眷,冉佳怡在之前也接触过,边吃边聊倒也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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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章 第十三个世界
  饭桌上谈的无非就是那些事, 东家长西家短,外加身上的服饰、首饰、妆容等等,都是信手拈来的话题, 冉佳怡不愁跟不上。
  倒是翟母, 原本以为儿子那么厉害, 一定是多么令人尊敬的存在,结果到了杨家才发现,跟自己儿子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甚至于, 有些比自己的儿子走的还要顺当且远。
  一开始,听说有一个跟儿子同科的进士进了翰林院没有被授官,她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
  可等听到说这是以后入内阁的迹象, 又有点不是滋味,听说直接当官的都没这么厉害呢。
  那岂不是说自己儿子不如人家, 这叫翟母觉得美好的幻想破灭了。
  一顿饭的功夫, 翟母都心不在焉的,旁人跟她说话也不搭理,弄得一桌子的人都有些不太高兴,好好的分为硬是叫她破坏了。
  倒是和冉佳怡聊天的几个官夫人,只觉得越聊越顺畅, 加上彼此家世相当,有聊得来的话题, 聊到后面还约了改日一起喝茶看风景。
  等到日头升到正中间,已经有一些晒人,众人吃饭完毕, 杨家利索的把院子里的桌子收了, 又在走廊里放了几张长条凳, 众人也不嫌弃、坐下继续聊天。
  其实今天说是庆贺杨家孩子满月, 也不尽然,这些都是同僚间联络彼此感情的桥梁,也是官夫人进行夫人外交的好场所。
  冉佳怡当然没有为翟阳文打开夫人外交的想法,因而她只找自己聊得来的夫人们,也只聊自己喜欢的话题,至于男人间的那些正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顿饭毕,冉佳怡自觉交到了两个朋友,心情不错,翟母持续处于被打击的印象下,依旧没有什么精神。
  等到下午,众人散去,一家人又在杨家门口汇合,坐上轿子直接回家。
  这是翟阳文第一次带着家人赴宴,自然关心结果,回到家就忍不住问起今天的情况来。
  见到母亲一副蔫蔫的样子,心里就直觉不好,娘,你这是怎么了。
  翟母就是被打击到了,而且这些话不好跟儿子直接说,当即摆摆手: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会。
  说着就自己离开,回去卧室休息。
  当事人走了,翟阳文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留下来的妻子: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冉佳怡摇头:没什么啊,饭桌上一直都好好的,就是娘没什么人说话。
  听到这里,翟阳文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是,娘就是乡下来的,不懂京城这些弯弯绕绕,肯定是饭桌上被人排挤了。
  想到为自己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爹娘,翟阳文有些心疼,明月,你对京城了解的多,以后跟娘一起出去,你多照看着点。
  冉佳怡随意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敷衍了翟阳文,冉佳怡无事一身轻,索性也回去休息,留下一个翟阳文在客厅里不明所以。
  不过就是出去一趟,怎么一个个都不对劲了。
  不过,这会儿翟阳文还不知道的是,不仅是自己家人,等到明天他就会发现,他的同僚杨大人也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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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又是要上衙的日子,翟阳文照例早起、吃饭、然后出门。
  因着昨天休息了一天的缘故,今天的他精神格外饱满,原本在去衙门的轿子上还会小憩会,今天竟然全程清醒着,还在路上把今天的工作梳理了一遍。
  等到衙门,跟已经熟悉的同僚们打过招呼,翟阳文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人陆续来齐,倒数几个到来的就有昨天办满月礼的杨大人。
  一般他们上衙时间也是有规矩的,越是资历浅的、反而来的越早,既是体现自己作为后辈的谦虚,也是表示自己作为年轻人的干劲。
  但因为都知道杨大人家昨天忙碌,今天晚来倒是没人说什么。
  翟阳文本来跟这位同僚关系就不错,加上昨天在宴席上聊得也不多,因而感觉两人关系比起其他人来又要亲近几分。
  杨大人,你来啦。
  翟阳文热情打招呼,可没想到昨日还言笑晏晏的杨大人直接给了自己一个没脸,甚至跟往日里与自己关系不好的同僚关大人笑言了几句。
  翟阳文第一反应是生气,可一瞬间的生气之后就是疑惑,这么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翟阳文不笨,回想起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昨天的宴席,他这边没有掉链子,就是不知道女客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
  妻子他是不担心的,可母亲为人有时候有些尖酸刻薄,别是昨天在宴会上说错了话吧。
  因为心虚,翟阳文这一整天面对杨大人的冷脸,愣是没敢问一句。
  兴冲冲的去上衙,却闷了一整天,翟阳文心里颇不是滋味,等到下衙时间一到,不等跟同僚们一起就急匆匆离开回家。
  回家第一件事自然是追到翟母和冉佳怡这边问起缘由。
  冉佳怡是一点不知情的,而且她全程和翟母在一起,清楚翟母昨天的言行虽有不妥,但也不会真的得罪人,喜宴上谁会和一个同僚家的长辈计较这些小事。
  再三确认之后,翟阳文在收获母亲和妻子的不解之外,疑惑反而更多了。
  翟父看儿子焦急的样子有些担忧:阳文,可是今日有什么不对?
  翟阳文毫无头绪,将今日的一切说了出来,翟父也在那冥思苦想。
  翟父虽然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可是人情往来就是那么回事,一通百通。
  既然你没有不对,你娘和明月那边也没有不对的,那应该只能是送的礼了。
  闻言,在场三人皆将目光转向了翟母,此次贺礼就是翟母准备的。
  翟母察觉到了三股视线的凝视,颇为无辜的抬头:当家的,怎么了?
  翟阳文面色恼怒,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道:娘,昨天你准备的贺礼是什么?
  翟母不觉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满月礼不就那些嘛,也亏了我把家里东西都带过来了,不然找那些布头可不容易。
  翟父脸色尴尬,似乎反应过来:你送的是旧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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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亲戚间一般的满月礼是会送旧布头的,对农家来说,布也是要花钱的,尤其小孩子只能穿旧的、被磨平棱角的旧衣服。
  在老家那边,舍得送旧布头的还得是关系好的人家,关系一般的还不愿意送呢。
  但那也得分人呐,翟阳文闭上眼睛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这么大的京城,又不是多熟悉的关系,翟阳文都想呐喊了,到底什么关系竟然就送旧布头了,杨家再穷也不会缺这些旧布头的。
  甚至于,送这些旧布头,那就是得罪人,杨家人肯定把这些旧布头当做翟家嘲笑他们家贫穷的证据了。
  天知道,翟阳文有多么希望和同僚打好关系,怎么会做下那样的事情。
  而且,翟家比起杨家也好不了多少,最大的优势就是祖上留下了一处京城内的宅子,虽然不大,可好歹不用跟杨家一样住在官署里。
  越想越生气,翟阳文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下而上直冲天灵盖,某一刹那他甚至有些眩晕。
  娘,你给跟我同级的当官人家送旧的布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被儿子质疑,翟母还委屈着呢:以前送礼不都是这么送的吗,你也没告诉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被亲娘堵回来的翟阳文听了竟然还有点道理,又将实现投向了妻子:明月,娘准备贺礼,你也没有提点着点?
  冉佳怡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种事还能牵扯到自己身上:我问了,娘也没告诉我啊。
  翟母;说了我准备,难道我一个长辈还要听她的不成。
  瞬间,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在场三人都能直观感受到翟阳文的愤怒与无力。
  翟阳文的视线在婆媳两人身上转过来转过去,头一次对婆媳关系不和谐的严重后果有了清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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