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随着雪色里衣半褪。
江揽州敞露的沟壑之下是肌理紧实的六块腹肌,既不夸张也不单薄,再往下是胯骨处危险的脉络线条,正随他呼吸沉沉而牵扯出某种起伏。
昏暗光线中,她还晃眼在他左腰下腹的位置瞥见了一抹月牙印记。深褐色的,是胎记吗?
不知道。
视线没再过多停留,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给自己平复心绪,薛窈夭别开脸道:“祖母的事情......我是指薛家,听说殿下已派人前去接应了......谢谢你。”
“大概什么时候,我能见到她们?”
就当是为报答恩情吧。
毕竟除一副凡胎**她也实在给不出什么了。
江揽州:“半月之内。”
甫一开口,他低磁的声线里多了暗哑,说话时没有看她,薛窈夭也没再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
将他上衣搁下,她视线盯着不远处静穆耸立、几乎占据着整个墙面的博古架,认真辨认上面整齐排列的各式书籍都有些什么。
四书五经、名家典籍、各地风物志、大周史、及历朝本纪、世家、列传等,应有尽有。
脑子和眼睛在这样辨认着,一双纤纤玉手则继续往下,然而不看,有时候就意味着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于是她指节还没精准触碰到江揽州的亵裤边缘,便已先碰到了另一处隆起的地方。
下一秒。
她的手被捉住。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握着她的那只大手掌心有薄薄的茧,许是黑暗将人的感官放大,薛窈夭感受到温热干燥,酥酥麻麻。
“谁准你碰的那里?”
耳边呼吸明显又比之前灼烫了不少。
江揽州声线哑得可怕,“你还想往下?”
不自觉屏住呼吸,薛窈夭愣了一下,随即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疑惑不解:“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殿下。”
让她宽衣解带,还全脱......不就是那种意思吗?
虽然她指节不小心触到某个地方,纯属意外,但他闷哼出声了,那里也明显撑出了某种可怕弧度,那她将错就错下去不正合他意吗?男人图的不也就那么点事吗?
否则之前他何必诱吻她呢。
江揽州:“我后悔了。”
“什么?”
松开她的手,男人冷冷道了两个字:“出去。”
恰在此时,书房外响起脚步声和敲门声。
李医师扯着嗓子在外面喊道:“殿下,烫伤药膏和纱棉来了!”
廊下八角风灯轻曳,泼下一地柔软的光。萧夙和玄伦原本离得较远,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听见李医师的声音,玄伦及时过来阻止他再次敲门,“东西给我便是。”
李医师回头:“可是殿下哪里烫伤了?”
玄伦:“那倒不是。”
应该不是。
而是殿下现在有可能不大方便,但这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李医师看着玄伦眉目温润,斯斯文文,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下文,便很尽职地补充说:“东西是可以交给您的,玄伦大人,但您会处理烫伤吗?”
…
书房内。
门外动静响起时,黑暗中的两人俱是一怔。
仿佛彼此都不懂自己方才在和对方做什么,眼下理智回归,那奇异又恼人的暧昧散去,薛窈夭即刻从书案上轻跃下来整理自己身上裙裾。
江揽州则拧眉,转身。
抬手扯下搭在木施上的干净衣物,先是雪色亵衣,再是金丝滚边的缁色外袍,披在身上后合衣,束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看着他的背影,薛窈夭满脑子还是先前那冷冰冰的“出去”。
她试探着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人的内心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好比这句话,薛窈夭刻意说得有些委屈,仿佛傅廷渊已被她遗忘到九霄云外,她就那么将自己抽离出来以面对眼前现实。
今时不同往日,她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不起这个人。
自顾整理袖口,江揽州并未回头看她,语气像久埋雪中的暗哑,牵扯出丝丝生硬:“你知道就好。”
“......”
“那殿下可以明说一下,我错在哪里了吗,我以后……会改的。”
肉眼可见的,男人背脊僵了一下。
无论幼年还是少年,那个张扬热烈又娇纵跋扈的薛家大小姐,人称京中花孔雀,的确面目可憎,让他曾经恨到夜半三更坐起来都想以意念将她隔空掐死的程度。
但记忆里的花孔雀,从未如此刻这般卑微。
江揽州语气依旧冷淡:“出去。”
“......”
罢了。
深深吸了口气,薛窈夭依言转身朝门口走去。
不想没走两步。
身后忽又传来冷声命令:“回来,坐榻上去。”?
。
没过片刻,江揽州已然衣冠楚楚,书房的门被他打开。
他吩咐萧夙玄伦:“进去掌灯。”
隔着灯罩,被点燃的烛火散发出柔和光芒,很快将整个书房照亮。巨大的江山图屏风后依稀可见坐着个人,影影绰绰的,便是薛窈夭了。
萧夙看了李医师一眼,示意他过去。
反应过来的李医师绕过屏风,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所以是姑娘您......哪里烫伤了?”
先前隔门听到外面有人喊的那句烫伤药膏和纱棉来了,薛窈夭还以为是江揽州某个地方烫伤了,她寻思着那茶水的温度不至于?
此刻目光掠过李医师,薛窈夭看向靠在屏风上的江揽州。
恰逢他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江揽州眸子里几无半点情绪。
她伸出手点点头道:“是的,是我烫伤了手,麻烦医师了。”
下午一遍遍煮茶端茶递茶,薛窈夭指节被烫到过不止一次,严重的地方起了小小水泡,不是很疼,可以忍受,但又确实无法忽视的那种。
静默。
李医师半蹲下来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装有药膏的青色瓷瓶,一小块纱棉、一把剪刀、一根细长又尖锐的针。给薛窈夭看得直接愣住了。
“这水泡若待自消,得疼好几日呢,但若以针刺破涂上药膏再缠覆纱棉,能好得更快些。”
“剪刀是用来剪纱棉用的。”
“不是很疼,姑娘且忍耐一下?”
薛窈夭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说:“我不怕疼的。”
怎么不怕呢。
曾经的薛家大小姐走路踢到门槛,都能包起一汪泪花儿对着门槛骂骂咧咧,马马虎虎学习闺中刺绣时不小心扎到了手,也要扑进祖母怀里嘤嘤半天。
但如今无论是被茶水烫到又或即将被针扎手。
都比不过流放路上的枷锁镣铐。
李医师先是将针尖没入药酒里浸了一下,之后取出来,隔着纱娟托起少女白皙的手。
薛窈夭指尖樱粉,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李医师下针时嘴上乐呵呵道:“如何哇,姑娘今日醒来后可感觉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多亏辛嬷嬷和丫鬟们悉心照料,也谢谢医师你。”
这倒是真的,许是睡了整整五日的缘故,虽然梦中不怎么安稳,精神上有些疲累,但醒来后薛窈夭的确感觉身子养回了不少元气。
“那就好。”
李医师絮絮叨叨:“姑娘可是有福之人哇,为给您调理身子,殿下命老身将整个医师班子都带来樾庭暂住,药材也吩咐务必用最好最珍贵的,还让老身务必研究出能祛姑娘脚踝伤痕且无副作用的——”
“少说话。”
漠然无波的三个字,江揽州语气不容置喙。
已扎完针的李医师:“……”
李医师乖觉闭嘴,寻思着自家殿下从前也没有这般喜怒无常啊?
第13章
听李医师嘴里说的那些话,薛窈夭又一次抬眸看向江揽州,男人黑沉沉的眸光却已转向窗外。
接下来是涂抹药膏和缠覆纱棉。
整个过程很安静。
薛窈夭随意扫了下自己眼下坐着的这张墨榻,很宽很大,上面铺着冰丝软帛,角落里堆着一床叠好的凉被,仿佛有人曾在这张榻上睡觉。
她不由想起之前从丫鬟水清水碧那里打听到的......
“这间寝殿吗?”
水清如实道:“是殿下的寝殿呢。”
“姑娘您没来之前,殿下一直住在这里,还从未有女子踏足过这间寝殿,奴婢们也从不被允许靠近,只有萧夙大人和玄伦大人能自由出入......”
“您来之后殿下便每晚歇在书房,具体奴婢也不大清楚。”
“不错,樾庭是府邸中心,也是殿下的居所。”
。
“谢谢你,江揽州。”
李医师离开后,薛窈夭起身去到男人面前。
谢的当然是自己心知肚明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