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偏偏这样一个人笑起来时……
  尤其他翘起一边唇角,眉梢微挑,轻易就能挑出一种半是风流半是嚣张的落拓之感,是京中世家公子中极其少见的一种类型。
  而今薛家人的事情尘埃落定,就像一块大石终于不再悬于空中,薛窈夭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明朗下来,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久违的放松。
  是以嘴上夸着人,她手也没闲着,捂脸的同时又故意露出假面后一只眼睛,一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样子。
  江揽州反而一下子敛了笑意。
  薛窈夭:“……”
  不死心,她又继续偏着脑袋去观察他表情。
  男人拧眉,“好好走路。”
  她偏不好好走路,还将他肩膀掰过来对着自己,“再笑一次好不啦?我还想看。”
  “……”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热情过头”的话,小时候是没有,长大了是没人敢。
  被她闹腾得不得不停下脚步,江揽州视线掠过远处夜影,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从不了薛窈夭。
  无论幼时或年少,他看到的只有娇纵任性,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却不想她私底下……竟有如此一面。
  千娇百媚,活色生香。
  从前见不到,无非是他从不在她的“可见范围”。
  而今……
  “怎么了吗?又、又不高兴了?”
  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又为什么突然不看她?
  试探性地踮起脚尖去揽他脖子,薛窈夭重复之前那不算过分的要求:“再笑一次好不好,殿下?你不笑的话……我、我就冒昧亲你了?”
  垂眸。
  眸中倒映着一张狐首假面,假面与她五官紧密贴合,唯余鼻翼之下的肌肤敞露在外。
  以及那双犹似花朵吐蕊的唇,唇瓣轻轻开合着,吐气如兰,唇珠娇艳欲滴。
  本就没几分耐心的江揽州,莫名被纠缠得心烦意燥,索性扯了下唇角,“可以,换个地方。”
  “啊?”
  就这一声啊,薛窈夭身体猝然腾空起来。
  “……”
  是嫌她不好好走路还拦他去路,所以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吗。
  也行,她顺势乖乖圈上他脖子。
  穿过廊道,前往水滨画舫的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
  有月下同行且满面娇羞的年轻男女,三五成群走酒的公子哥,摇着团扇看花灯的闺中姐妹,以及月下听琴的闲散之人。
  都是桃之夭夭的客人,在这种特殊日子无疑是特别热闹的。
  薛窈夭有点好奇:“殿下,你让穆言将我送来这里,是想跟我一起共度七夕对吗。”
  这次江揽州答复得很快,“你只是个丫鬟。”
  薛窈夭哦了一声,“是可以被殿下抱在怀里的那种丫鬟……吗。”
  “不说话?”
  “那就默认是想跟我共度七夕了。”
  “我今日去了城西庄子,殿下知道的。”
  “那里山好水好,院中花草树木也很漂亮,下人们都特别体贴,给祖母她们看病养身子的大夫也不错……所以我能代表薛家人,再次认认真真跟殿下说一声谢谢吗。”
  “谢谢你安排好一切,也谢谢你——”
  话未完。
  萧夙和玄伦齐刷刷颔首:“殿下。”
  江揽州:“都退下去。”
  进入画舫,踏过舫板,上楼。
  三层的联排舫室,其中未亮灯的一个房间,门扇被江揽州一脚踹开。
  之后薛窈夭被放了下来,脚刚沾地,男人反手合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把扯下了身上披帛。
  舫室内没有点灯。
  相贴的身体便也没有方向,很快将桌椅一类的东西带得摩擦地面,发出闷响。
  假面被摘掉的瞬间,薛窈夭的唇被堵住。
  江揽州的吻带着一种令人陌生的狠戾,似疾风骤雨,激烈、压抑、又疯狂。
  退无可退时,薛窈夭后背撞上博古架,架上物什散落一地,书本典籍、金银玉器、瓷盏摆件、琉璃花樽、一应物什坠地后发出细碎声响。
  不似之前在樾庭书房,江揽州不给她半点呼吸的余地,而是毫无保留地侵入掠夺,霸道且强硬。
  薛窈夭渐渐喘不上气。
  口中呜咽的同时,察觉大腿被抬了起来,她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黑暗中贴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迅速灼烧。
  烧到双腿发软时。
  江揽州哑声问她:“用身体谢我,愿意吗?”
  第23章
  江揽州想知道,她一次又一次的谢谢,有多大诚意,又能为之做到什么地步。
  清晨、黄昏、黎明、午夜......
  每一次想起都会觉得人生圆满的心上人?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为她心折?
  黑暗中。
  薛窈夭喘息着气抱住他脖子:“......好。”
  他用的是商量语气,她却知道自己没资格拒绝。
  。
  片刻后。
  热意翻涌,密不透风地将人包裹起来。
  薛窈夭胸膛起伏着,呼吸渐渐被全部夺走,才发现之前跟穆言借钱在桃之夭夭附近一处衣坊里临时挑选的赤色软纱裙,原来那么不禁撕。
  被上方阴影笼罩,陷入柔软床榻的那一刻。
  即便理智清晰,事到临头了......
  薛窈夭还是有一瞬难言的恍惚,心说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张开。”
  江揽州声线低哑,仅仅两个字而已。
  薛窈夭不得不将腿打开。
  从前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除去自己曾经好奇了解过的,更还有宫中女医嬷嬷们亲自教导,以及家中奶娘私底下叮嘱过的一些常识——十八岁那年,若非先皇后溘然离世,她所学的那些“房中术”,是会在东宫和傅廷渊完成的。
  然而也许,命运吧。
  借着舫室楹窗透进来的一点月光,薛窈夭视线掠过男人苍白冷冽的下颌线条,再往上,他的眉眼沉在阴影里。
  明明光线黯淡,其实不大能看清什么。
  可与他对视,薛窈夭就是直觉自己此刻耳廓滚烫,脸也被烧得通红的模样,全都被江揽州收入眼底。
  这样的对视令她如坠入火海,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隔着雪色中衣,她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以及臀被他掌心托起时的感觉。
  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但曾经那个目下无尘的天之骄女,的确没料到有生之年会以这样的方式......
  江揽州。
  脑海中闪过许多年前的暮春时节,夕阳在她裙角撒下金斑,簇拥她扑蝴蝶的孩子们个个殷切。
  七岁的江揽州路过后院花圃时,绷着小脸面无表情地抓了一只,然后在她面前摊开手。
  却没把握好力度,掌心蝴蝶被他捏死了,爆出的浆黏在手上,本就厌恶他的薛窈夭瞬间来了气。
  小郡主生气,那江揽州这个小野种自然又得遭一次殃,以为她不知道吗,他这般讨好不就是想跟他娘永远留在薛家并站稳脚跟?
  偶尔时候,薛窈夭觉得有个野弟弟其实也不是很难接受,彼时她小小年纪,内心深处真正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的——是父亲为何会在短时间内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仿佛被江氏勾走了整条魂去,从此对她娘亲不闻不问。
  那种因为外来者的“入侵”,父母之间的情感发生巨变,曾令小郡主觉得无比伤心又无可奈何。
  从此她见到更多的是娘亲郁郁寡欢到逐渐缠绵病榻。
  于是除折磨江氏,更还有细密的鞭子切肤入骨,打在小江揽州初初成长的脊梁上。
  皮开肉绽的滋味让人忘记尊严,与牲口一般无二。
  被赶出薛家那年,江揽州八岁,他在风中仰头,盯着高墙上的雨幕。雨水将他身上血污冲淡,疼得他止不住地喘息龃龉,看她的目光有多恨呢?
  是她即便年幼也本能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步。
  此时此刻,她不由得闭上眼睛任他摆弄。
  往事在心间游走,一时也很难说得清究竟是何滋味。
  “睁开眼睛,看着本王。”
  “......”
  思维再次聚拢时,男人湿淋淋的手指已从她腿根处滑过。
  腰被他另一手从背后托起,薛窈夭尚在喘着气,就突然被激得猛地朝后仰去。
  “......等等!”
  也偏偏是这种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可不可以......改日,改日行吗。”
  “明日也可以的,我突然有些......不大舒服......”
  黑暗中。
  江揽州背脊一僵。
  她双腿被拉着环住的地方......坚韧劲瘦、挺拔如松,仿佛内蓄力量,随时都能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也令她感到格外恐惧。
  还是那句话,薛窈夭没吃过猪肉,但到底在后宅中长大,好歹还有亲嫂党嫂以及嫁出去的好几位堂姐们,她们后那些常识她还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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