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并豪迈地指挥玄甲卫士,“兄弟们,今晚落脚彩水,就在前方不到十里了,咱们也来跑马?”
“说好了啊,谁输了今夜请酒!”
觉出穆言用意,辛嬷嬷当即给七辆马车的车夫狂使眼色,车夫们紧跟玄甲卫队,仿佛后头有猛兽在追。
几乎不待薛窈夭怎么反应过来。
原本乌泱泱的一大队人马就在她面前绝尘而去。
四下很快便只剩下江揽州,萧夙。
以及一脸茫然的瞳瞳和元凌。
“乖瞳瞳,小元凌……”
萧夙快被自己激起鸡皮疙瘩了,笑得像个人牙子,翻身下马后飞速从兜里掏出糖果,“想不想骑马?体验飞一样的感觉?”
当然想啊。
俩孩子登时眼冒星星。
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提溜上马,又用氅衣将两小只裹住,萧夙一夹马腹,也像身后有猛兽在追似的,“元凌抓紧姐姐,坐稳了啊!小狗也要抱好。”
目送他们的远去薛窈夭:“……”
愣在原地。
即便没有回头。
薛窈夭也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第49章
很久以前了,薛窈夭跟薛晁阳、或小姐妹吵架,事后谁也不搭理谁。若是有旁人在场,尚且自在,但若只剩下彼此,那种气氛就很难不诡异。
从前她也跟傅廷渊闹过别扭,却从不会冷战。
太子殿下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还擅长向她递来台阶。
但是江揽州......
他显然不同于以上任何一种。
还是那句话,抛开一切恩怨情仇,交易当然还在继续。
猫没有了,薛家人却还在仰仗于他,是以内心深处,薛窈夭清楚自己该适可而止。
大不了像从前一样再低头就是了,低着低着就习惯了,少女正待转身,不期然被人从身后圈住腰肢。
隔着氅衣。
半个多月没有肢体碰触,薛窈夭自己也没料到,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异样的酥麻感游遍她全身每一寸皮肤。
她尚未来得及说话,脸颊便已被大手托住。
江揽州冰冷的唇压了下来。
唇瓣贴合的瞬间,彼此皆感战栗。
是个什么姿势呢。
她身子依旧朝着前方夕阳,腰肢被他控在掌中。
脑袋却被他带得朝后偏仰,轻易被撬开了贝齿。
视线迷离间,她能清晰看到夕阳余晖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拓下光影,那绮丽的色泽耀眼到近乎炫目。
江揽州是闭着眼睛的,呼吸极重。
广袤原野无任何遮挡,以致于朔风呼啦啦的吹。
那刺骨凉意伴随他身上温度。
薛窈夭犹如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殿下......”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身子转过来面朝自己,江揽州继续纠缠,吞咽,津液在彼此唇舌交融,带着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发出令人耳赤的湿润声响。
脑袋被他带得不时地左右偏转,一下又一下朝后仰去,又被他大手扣着不得脱离。
放射的霞光将贴在一起的影子拉长。
夕阳如同即将燃尽的火焰,在这瑰丽画卷中缓缓沉坠。
也许是氛围与以往不同,也许是大半月的时间冲淡了太多心绪,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天旋地转,所有理智皆被燃成灰烬,只剩下本能的渴望、回应。
最终。
薛窈夭双腿发软,心跳激烈得半晌缓不下来,本想倚靠他。
却不想江揽州反而靠在她肩上,喘着气。
不知是气闷还是讥讽,“终于......拽够了吗,大小姐。”
“......”
好好一张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还不如只用来接吻。
被靠得几乎站立不住,少女胸膛也在频频起伏,隔着大半月的暗暗较劲,喘着气回敬他道,“终于舍得......来出卖色相,以求原谅吗。”
“你不就吃这套?”
“谁吃这套了,要不是因为......”
“想我吗。”
很轻哑的三个字,声线穿透耳膜,像是要敲到她心脏上去。
薛窈夭被问得猝不及防。
也是这一问,所有气焰都好像瞬息熄灭了大半,不怎么燃得起来。曾经夜夜同塌,又对彼此的身子着魔上瘾,薛窈夭轻易便听出他语气中的“求和”之意。
是以也没解释自己是被辛嬷嬷“坑”了。
转而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殿下......想我了?”
埋首她颈窝喘了片刻,江揽州不置可否,只与她贴得极紧。待找回些力气,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
掣风,一匹通身乌黑的高头大马,远观威武神骏,离得近了才发现马的脖子、侧腹皆有刀伤。
之前在王府参观马厩,薛窈夭曾粗略见过它一面,辛嬷嬷说它曾随江揽州出征、入战场、凯旋,且只认江揽州一人,旁人别说骑它了,便是靠近都可能被踢得老远,当时介绍掣风时,辛嬷嬷还特地让她保持了距离。
“它不是脾气不好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少女试探地摸了下鞍褥前的毛发,“它好像并不排斥我?”
一手握缰绳,另一手将他的王妃圈进自己氅衣里,“它认气味。”
认气味?
“是我身上有什么特殊气味吗?”
短短半个多月,江揽州每每闭眼,人还好像置身于东阁那场子夜迷雾,满脑子都是傅廷渊比你好千倍万倍,换作任何男人都会有感觉云云......
那一巴掌更令他好像回到幼时。
一败涂地之中,唯有一件事绝对真实,“你身上,有本王的味道。”
“由内而外,无处不在。”
“......”
凭着这点,痛辱与愉悦交合翻涌,堪堪平衡。
脸皮厚如薛窈夭,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一下子又变得红扑扑的。以为接下来话题会奇奇怪怪,结果江揽州意外的没有深入,转而语气有些轻飘飘的,“这样的落日,很美是吗。”
“没有流云,雾霭,也没有任何遮挡。”
“像世界的尽头......”
曾经少时,这样的景致江揽州看过很多。
有时是躺在营地的山头,有时是站在呼啸的帐下,耳边多是兵戈之声。
初看时惊艳,后来渐觉百无聊赖,寡淡,又寂寥。
日升月落,不过是年岁渐长,想要的从未拥有。
怀中人被他身上莫名的萧索感染,轻点头道:“很美。”
“只是可惜,很快就要消失了。”
伴随这句话,掣风渐渐奔腾起来。
起初是小跑,后来速度越来越快,以致于耳边风声呼啸,薛窈夭微微俯身,双手抓在鞍桥上,后背贴着男人胸膛,能清晰感受到马的肌肉在身下有规律地收缩舒张,以及身后传来的有力心跳。
像是追逐时光,追逐注定西沉的落日。
万丈红光终是彻底消失于地平线上。
世界却并不寂寥,抬头可见月明星稀,偶有飞鸟掠过,像天幕游过的小小黑点。
有人陪他观落日,度年华,同枕榻,是迄今为止,往前追索,江揽州无法想象的虚妄幻梦。
“安乐。”
“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马匹速度渐渐慢下来。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小狗,薛窈夭默然片刻,如实答复道,“平安喜乐。”
“也希望殿下......”
话未完,隐隐有马蹄声奔鸣而来。
薛窈夭并非习武之人,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江揽州却是瞬息狭眸。
几乎条件反射的,男人从坐下抽出长弓。
“怎么了?”
弓又放下,江揽州声音很轻,“没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境王府的玄甲卫士。
勒马后,“王爷,玄伦大人派属下呈递,京中最新情报。”
这样的场景,薛窈夭半月内已见过不下两次了。
即便江揽州不在央都,但有什么事情或消息需要传达,玄伦也会派人快马加鞭追上来交接。
和从前一样。
他没当着她的面拆开密函,她便也识趣地没有过问。
。
在薛窈夭后来的记忆里。
彩水这场小小的跑马插曲,无疑令她和江揽州的关系破冰。
至少其他人眼中,小夫妻俩已然“重修旧好”。
作为北境十八镇之一,彩水不比之前途经的州府繁华,但这晚落脚的客栈挨着草场,倒也别有一番风情意趣。
远在马背上,便见簇簇篝火照亮夜空。
篝火的四周,穆言在张牙舞爪地扮演老鹰,萧夙扮演鸡妈妈,身后缀着瞳瞳和元凌两只小鸡,辛嬷嬷和水清水碧等人一边说笑,一边在一旁的铁架上烤肉。
一看便知是整队人马皆已安顿下来。
远远闻着食物香气,以及奔走嬉闹的欢声笑语,无论江揽州还是薛窈夭,皆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