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曾来的声音里带着疯狂,“我都被你整死了,可我死之前,也要拉着你一块儿死!”
陆青予浑身发抖,她感觉肋骨可能断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剧痛。夕阳下,她看到曾来从后腰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着,手脚并用。就在这时,她的手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你知道吗?”曾来蹲下身,匕首的刀尖抵住陆青予的脖子,“你的一切本来都属于我,天和的总设计师,工艺美术大师,国礼的制作人。我才是应该被报纸、电视采访的人,我才是应该被领导接见的人。
我从小学艺,老老实实听从师傅和师祖的教诲,为他李长生父子卖命,等着继承天和工坊。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都被你抢走了。“
陆青予轻蔑地看着他:“我的一切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没有抢过任何人的东西。你技不如人,创意不如人*,心胸不如人,失败了只会怨天怨地。”
“胡说!你如果不进工坊就好了,如果你乖乖嫁给我就好了!”曾来愤怒地喊着。“我都在老家给你准备好婚房了,你只要臣服于我,你可以在乡下好好生活一辈子,喜欢画画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为什么要逃出来,为什么?”
曾来举起另一手,给了陆青予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完后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多好看啊,女人就该是花瓶,就该是男人的玩物,就该是我的财产。
青予,我是爱你的啊!”
陆青予被打出了鼻血,眼泪夺眶而出,但她的手却紧紧握住了那块石头。
“呸!你这不是爱,是压迫和控制。你觉得女人就该臣服于男人,我就该被你看得上而高兴。可我谈过恋爱,我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男女平等,什么是真正的爱!”
“闭嘴!闭嘴!闭嘴!”
曾来疯狂的甩动湿漉漉的头发,把陆青予扑倒在地,骑在她的脖子上高高举起尖刀。
千钧一发之际,陆青予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石头砸向他的太阳穴。
第174章 找到自己的位置
“砰!”石头与骨头的剧烈碰撞声响起。
曾来的身体僵住了,一股热流从耳朵旁流淌而过。他伸手摸了摸,全是鲜血。尖刀掉在泥地上。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缓缓倒下,沉沉压在她的身上。
陆青予奋力爬了出来,捡起几块石头扔在他身上。地上躺着的人似乎死了,一动不动。
她爬过去,把匕首捡起来拽在自己手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着江水走去。
远处,大船已经返航,探照灯四处晃着,此起彼伏的呼叫声传来。
苏远宸站在船顶,四处张望。一个水手放下望远镜,递了过来:“同志,你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镜头里,江岸边,蓝色的身影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是她,是她!”苏远宸跑下甲板,等不及放小船,已经跃入江中。
“哎!”张砚林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可面对滔滔江水,他最后犹豫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远宸拼了命地游向河岸,和陆青予一样浑身带着泥泞,只为早点在一起。
昏暗的光线中,陆青予披头散发,浑身无力,手中的刀控制不住地抖动。
“小鱼,小鱼,你没事儿吧!”苏远宸扑腾着冲上江岸,把姑娘拉入怀里。
陆青予的身后突然升起一个黑影,手中举起刚才的大石头。
苏远宸抱着陆青予立刻往后躺倒,曾来挥舞着石头跟着扑倒,混乱中石头砸在陆青予的额头上。
眼前一片血红,陆青予的脑袋扛不住的沉重,摔倒在泥水中。闭眼前,只看到苏远宸疯了一般跳起来打倒了曾来,一拳又一拳。
船上巨大的探照灯照亮这块滩涂,船员划着小船,彭城等带着大家纷纷乘船而来。
陆青予被抱在苏远宸怀里,满脸是血。曾来被打得鼻青脸肿,被船员捆了起来,等上岸后交给公安。
大家护着陆青予去了广州的大医院,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亮起。
彭城对张砚林等人说:“孙大师、谭大师、张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们也下船,耽搁你们回家了。”
孙方中摆摆手:“出了这样的事件,谁也没心思玩乐。等手术完成,青予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再离开。”
谭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曾来真不是好东西,他被公安带走了没?有没有查他的老底,他是怎么混上船的,还有没有同伙?把他们都抓起来。”
张砚林在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块布,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虽然没说话,可气势阴冷更加渗人。
苏远宸就这么湿答答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只一会儿,地上已经一滩水渍了。
于方林和张少坚来拉他,他不走,只能由着他。
手术室灯灭了,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怎么样?”苏远宸着急地问。
陆青予脸上的血被擦干净了,但是脸色铁青,紧紧闭着双眼。
医生取下口罩:“额头皮外伤已经缝合好了,不严重,只是有些脑震荡。我们给她做了x光,脑子里有血块,估计是脑血管破裂导致的。需要观察一下,看看明天能不能醒过来。”
“明天醒不过来会怎么样?”苏远宸追问。
医生低着头,没有去看他急切的眼睛:“不排除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苏远宸抓住医生的胳膊,盯着床上风华正茂的姑娘。“不可能,她才21岁,不可能醒不过来!”
于方林拉住了他:“苏主任,你冷静点儿!青予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是个最坚强勇敢的姑娘,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还没说完,想起自己这个乖徒弟,于方林自己先哽咽了起来:“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苏远宸放开了抓住医生的手,两滴热泪滚落:“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明天一定会醒的。就算明天不醒,后天她也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还没有结婚,我还要陪她去参加国际工艺博览会……”
此时的陆青予听得到,动不了。
伙伴们的声音在耳畔,她想回答,可是张不开嘴。她仔细看着周围,四周一片灰雾。身体很奇怪,没有一点重量。
她在虚无中呼唤,但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在广阔的空间中奔跑,可是绕不出黑暗。
折腾了许久,她听到一个很久没有听过的温柔声音:“青青,青青,醒醒……”
是,是妈妈?是冉青的妈妈。
“妈妈!”陆青予向着声音的来源跑去,脚下出现了点点星光,然后铺成一条大路。
光线聚集,强光闪烁,陆青予不由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面前是飞舞的灰尘,飘飞的窗帘。
冉母絮絮叨叨拉开窗帘:“大周末就在床上赖着不起,都中午了,肚子不饿吗?起来吃饭!”
陆青予看见她的时候一愣,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刀刻火烧的痕迹,更没有手心的小粉鱼。只有右手中指和小手指的第一个关节有薄薄的茧子。
再伸手摸向床头柜,充好电的手机有几条未读信息。
她颤抖着举起手机,人脸识别功能迅速解锁。她打开相机功能,调上自拍模式,手机里出现的是冉青的脸。
冉母正在叨叨,回头看见冉青举着个手机在看自己:“哎,才起床就自拍,也不看看自己眼屎洗了没。”
听到这样的话语,陆青予没有反驳,更没有生气。天知道,她有多想见到冉母,三年了,她想得心尖儿都痛了。
她掀起被子,光着脚几步跨了过去,抱住了冉母的腰:“妈妈,妈妈,我想你了。妈妈,我爱你!”
冉爸举着锅铲冲进房间:“我呢,我呢?你昨天才说最爱爸爸!”
陆青予没有爸爸,只有爷爷,现在看到久违的父亲,不由泪如雨下,冲上去抱住了他。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才能安心做孩子。没有父母的孩子,只能支棱起来做个大人。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啦?”冉母笑着拍拍她的后背,给她找绒毛拖鞋。“是昨天晚上刷视频刷多了,还是画图太累啦?”
陆青予哭过一阵,看向自己的桌面。平板电脑搁置一旁,桌面上是绘图纸、毛笔和国画颜料。
她记得自己穿过来的时候,是用平板电脑画稿的,怎么现在变成了纸质绘图。再看向作品,人物的造型和自己有些相似,但是风格上融合了中国传统工笔画的格调。
桌子上已经累积了一摞成品,看来完成了大半。这些都不是穿越前的自己画的,是谁在创作这些稿子?
手机嘟嘟响起,一条编辑的微信进来了:冉老师,您的插画作品获得了全国漫画插图展的金奖,领奖地址在省美术馆的一楼,明天上午10:00开始,9点我开车到您家楼下来接您!”
她翻回手机第一页,已是20xx年x月x日,离自己上次离去已经过去了三年。和她在1982年一样,时间静静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