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锦安请慎言!”
云晚辰神色淡了几分,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侍中大人掌管门下省,乃是天子近臣,又怎会诬陷一个小小的书令史?”
“还有,欺瞒皇上可是大罪,你这样说,无异于直接给侍中大人定了欺君之罪。”
“可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却认为侍中大人在欺君,这不摆明了说皇上糊涂?一旦传出去,惹得皇上震怒,你顾家能承担得起?”
顾衡脸色瞬间煞白,但他依旧愤愤道,“可表弟摆明了就是被人陷害的,我问过他了,他当值时,那官文书就已被损毁,总之,表弟不是被人陷害,就是给人做了替罪羊。”
耐心的等他说完,云晚辰才缓缓开口。
“空口无凭,凡事皆讲究证据,表弟若真是受人陷害,那理应搜集证据为自己伸冤,而非是如今这般只靠猜测便污蔑侍中大人。”
“侍中大人可是朝廷命官,没有足够的证据前,锦安说话还是注意一些,污蔑朝廷命官,也是不小的罪名。”
顾衡:“……”
表弟当时都吓傻了,哪里还想得起留证据?
况且,若真是侍中大人出手对付他,那么,证据恐怕早就清除了,还上哪里找去?
门下省其他官员又不是傻子,在侍中大人和表弟之间,肯定毫不犹豫的向着侍中大人啊。
“明月兄提醒的是,小弟因着气愤,的确是太过鲁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望明月兄替小弟保密,莫要传出去。”
顾衡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是自然,”云晚辰微微一笑,声音温润如风,“我跟锦安情同手足,方才那些话,会全部烂在肚子里。”
“我自是信得过明月兄的,明月兄,小弟还有一事不明。”
“锦安请说。”
“表弟乃是明月兄所荐,此事侍中大人定然也是知情的,他为何还要为难表弟?莫非,是明月兄得罪侍中大人了?”
此时的顾衡,对云晚辰还算真心,因此即便表弟被革职回家,他也没有怀疑过云晚辰。
这个问题,云晚辰早就想好了答案。
“不瞒锦安,我双腿不好,自从靖州回来后,就未曾出过门,此番替表弟举荐,也并非是我出面,而是我托七叔去办的,至于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
顾衡:“……”
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如此,那小弟可否再请明月兄帮个忙?”
“你先说说看。”
云晚辰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可一心扑在其他事情上的顾衡却并未注意到。
“可否请明月兄帮忙查查这件事情,还我表弟一个清白。”
呵,还真是敢开口啊!
“君无戏言,皇命已下,便再无更改的可能,锦安不知道吗?”
“可,宁国公和云七叔是皇上的亲信,若由他们出面的话,只要找到我表弟被陷害的证据,也是有可能还表弟一个清白的,不是吗?”
“那你现在有证据吗?”
“我~”
顾衡语塞,刚想问他不能帮忙查一下吗?就听到那道清寒似雪的声音凉凉响起。
“便是你有,我为何要为了你表弟,让我的亲人去冒这种惹怒皇上的风险?”
“此番翻案,等同于质疑皇上,等同于当着朝臣的面打皇上的脸,这是何等大事?”
“锦安你要搞清楚,我帮你忙,是因为你是我的好友,但你表弟不是,我跟他不过萍水相逢,为何要为他去冒这般风险?”
“都说伴君如伴虎,你有想过,若是我爹跟七叔为此惹怒皇上,我们云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不,不会的~”
顾衡摇摇头,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坚定的为自己辩解。
“皇上不会因此而迁怒宁国公和云七叔的,如今世家势大,皇上还需要宁国公和云七叔帮他压制世家。”
“呵,那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云家也是世家之一?”
顾衡“……”
他喃喃道,“云家跟别的世家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云晚辰垂下眼皮,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
可云家的不同,是爹背弃世家、丢掉立场,背负了一身骂名,从战场上刀口舔血换来的。
别人只看到云家的风光,又有谁看到爹走到如今,付出了多少鲜血和汗水?
又有谁知道,先帝死后,朝堂混乱,各路藩王反叛,爹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平定叛乱,稳定朝局,将新皇给扶上龙椅?
如今,日子终于好过了,他凭何要为了不相干之人,赌上爹付出一切才换来的成果?
“对不住,这个忙,我帮不了呢。”
“明月兄,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第50章 精神力还有这种能力
顾衡眼尾发红的看着他,神情哀怨不满。
“绝情?”
云晚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真是可笑啊,他以前怎会觉得此人品行不错,值得一交呢?
如今看来,确实是他看走眼了。
也难怪日后会为了一个女子,将刀刃伸向他,原来,这始终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只考虑自己,从不为别人着想。
他笑了一声,道,“原来这就是绝情啊,既然锦安仁义,那正好,本世子也有件事情想请锦安帮忙。”
“你愿意帮忙,才有资格说本世子绝情,否则,与那些说一套做一套、心口不一的小人有何异?”
顾衡:“……”
堂堂宁国公世子,皇上亲封的征远少将军,怎么可能会有事要他帮忙?
很显然,这就是故意给他挖的坑,可他还不能拒绝,若是拒绝,那就说明他是个假仁假义、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
既如此,又有何脸面登门求人帮忙?
“明月兄请说,若我能做到,定不推辞。”
被架上贼船,顾衡也只能硬起头皮去面对。
“锦安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
云晚辰淡淡一笑,道,“我那远在南洲府的姑母家前些天来信,说是这两年生意不好做,许多店铺都快要经营不下去。”
“故而,我想请锦安将顾家茶叶和陆运经营权让出来,帮我姑母家的生意盘活,锦安可愿意帮这个忙?”
轰~
犹如晴天霹雳,顾衡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底所有的侥幸在这刻彻底熄灭。
他忍着怒气,好声好气的说道,“茶叶和陆运经营权是顾家立足的根本,若是让出去,顾家可就彻底完了,明月兄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况且,就算我愿意答应明月兄,顾家其他族人也不会同意。”
“啧,原来,你明白这个道理啊,我还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懂呢。”
云晚辰唇角微勾,声音染着淡淡的讥讽。
“既然你懂得为顾家考虑,怎么就不替云家想想,若是得罪皇上,云家日后该如何在朝堂立足?”
“怎不替我想想,这等大事,便是我答应下来,我爹和七叔也不会同意呢?”
“锦安这是想让我做那等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吗?”
这番话令顾衡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红着脸为自己辩解。
“这不一样,茶叶和陆运是顾家的命脉,但表弟之事,于云叔叔或者云七叔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直到现在,顾衡也不觉得替他表弟翻案是多大的事情,他坚定的认为云晚辰故意夸大事实,目的就是不想帮他。
“是吗,可在我看来,茶叶和陆运于顾家无关紧要,反之,让我爹去淌这趟浑水,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顾衡:“……”
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不就是不愿帮他吗?
想到祖母的威胁,以及顾宴的虎视眈眈,顾衡心中便急切不已,拳头紧紧捏了起来。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云晚辰,让他帮忙办妥这事。
然,耳边很快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清寒冷漠,染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讥诮,狠狠将他隐藏的心思戳破。
“你觉得茶叶和陆运是顾家的命脉,那是因为你将顾家看的跟命一样重。”
“你认为我爹去招惹皇上是举手之劳,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云家的死活。”
“可云家为何要被你拖下水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懂吗?等你何时愿意将顾家的茶叶和陆运让出来了,再来找我说这件事情吧。”
“苍炎,送客!”
顾衡被苍炎冷漠驱逐出去。
出入宁国公府这么多次,这还是他最狼狈丢脸的一次,故此,心中控制不住怨上云晚辰,怨他太过无情。
而云晚辰,眼见将那人的虚伪给撕开,心情不由变好。
难怪娘总跟他说,交友的时候要注意门第,以前不太懂,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几分。
注意门第,倒不是瞧不起出身不好的人,只是,实实在在能够避免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