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仅仅是拥抱这个人,我为什么就会感到幸福呢?
  “身为鬼,生存在鬼杀队本部也会很害怕吧!说来很抱歉,擅自戳穿你的心情。但是……”
  “阿拉炭治郎,你可是唯一一个,抱过我的男孩子哟,”在他惊诧又害羞的神情中,我又一次抱住了他,小声地呢喃,“你真的是唯一一个呢,”
  ——唯一一个穿过隔膜来拥抱我的人。
  原来我不仅仅想要他们伸出援手,更想要他们不在乎我身在泥沼。
  父亲无名,母亲出事,要不是系统的出现,人生可能就停留在18岁了。
  其实我也可以不活下去,就这么死在原来的世界,可系统替我想好了所有办法,把我带到这里。
  我是异类,是鬼,其实在鬼杀队本部早应该被杀个透,反正我也不会反抗。可主公大人收留了我,承认了我,我还有把属于自己的伞,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太阳下。
  我很想晒太阳,渴望光明,如果没有人来找我的话,生活就会很孤寂,因为现在就连相依为命的系统,都很少听我讲话了。
  我知道这里其实是变相的囚笼,但只要我在乎,这里就是我的保护伞。
  我活在光明之中,即使我便是黑暗。
  “好想有,炭治郎和祢豆子这样的家人啊……”炭治郎温柔的神情,不管是漫画还是动画,以及现在的真人,我怎么都看不厌,“想要融入鬼杀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去努力做到啊。加油,炭治郎。”
  “嗯!我会加油的!”
  今夜月色很美,紫藤花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我绕到祢豆子所在的房间里坐下,睡着的祢豆子好像小天使一样,许愿似的,我对她轻声道:“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直到那一天来临。”
  母亲
  屋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特别像是来找麻烦的。
  他的身上又多了道伤口,还未愈合的皮肉外翻着,葡萄酒的香气一个劲地侵略我的鼻腔。
  “这不是稀血风柱大人吗?”我抱胸又往前走了两步,冲他挑眉,“今天也散发着甜蜜的香气呢。”
  不死川实弥大咧咧地坐在我的床边,拔出腰间的日轮刀,虚虚比划了两下,刀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他咧嘴扬起个欠扁的弧度:“要尝一口稀血吗?结巴鬼?”
  这什么小学生。
  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但是他的到来确实让我想到了什么,脑海里有个好主意跳出来,无视了虎视眈眈的日轮刀,我直接拉起他往外走:“走走走,陪我喝酒。”
  从不知名的树下挖出系统加持过的葡萄酒,再顺了两个酒杯,我拽着难得温顺一点点的不死川实弥跳到了屋顶。
  “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我亲手酿的葡萄酒。”半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不死川实弥的血气勾起了名为酒鬼的馋虫,我兴致冲冲地搞了坛葡萄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埋在了树底下。
  在我哭爹喊娘的叫喊中,系统叹着气和我保证会好好照顾这坛酒的,所以这坛成品绝对优秀。
  日轮刀还是被塞回了刀鞘中,坐姿分外嚣张的不死川实弥抬头看着月亮,对我的兴高采烈嗤之以鼻:“葡萄酒?是人能喝的东西吗?”
  “干!怎么就不能喝了?”我忍不住爆粗,给他来了一记背锤,“葡萄酿的酒,葡萄是好葡萄,酒当然也是好酒!”
  大力女鬼的背锤不容小觑,扒着屋顶勉强稳住了身子的不死川实弥冲我呲牙:“你找死??!就算酒是好酒,经过你的手说不定就变成了毒酒。”
  臭小子……我恨得磨牙,眯了眯眼,决定采用激将法:“不死川实弥,你不会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吧?”
  “……哼。酒有什么好喝的?”看吧,心虚了喂。
  “喂喂,是不是男人啊?没有经受过酒精考验与洗礼的哪能算一个正式的男人?天啊,风柱大人!不死川实弥!你已经21岁了,天啊!居然还没有喝过酒!”
  暴躁风男粗暴地从我手中夺过酒杯:“谁说我没喝过,满上!”
  我嘿嘿贼笑着给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这才对嘛,葡萄酒的酒精度数又不高,比起□□的白酒还真是小意思了。”
  旁边的人根本不在意我说什么,顾自一口闷了,冲我递了递杯子,“再来一杯,咳咳咳……”
  赶紧给呛到的傻子拍背,“第一次喝酒喝这么快干嘛?你慢点品行不行,浪费我的好酒。”
  “你想趁机拍死我吗?!”咳得惊天动地的不死川实弥拍开我实意报复的手,一向苍白的脸颊飘起一片红云。
  咳得还是醉的?这菜鸡酒量不会很差吧?
  在我怀疑的眼神中,不死川实弥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服输地瞪了我一眼,这次倒是乖乖地放慢了一点速度喝。
  实际上还是喝得很猛……不过至少不会呛死。
  暗自心疼了一会好酒,我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月亮。来到这里后,最常干的事情变成了赏月,只是这次身边的人出乎意料的,是三天两头和我互相给彼此找不痛快的不死川实弥。
  大概喝了一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你大晚上来找我,不是来骗我酒喝的吧。”
  “你是猪吗?我怎么可能……靠……你那天为什么阻止我?”
  “???什么时候?”
  面对我疑问的眼神,不死川实弥咬牙切齿地回答道:“!那个木箱子里的鬼!”
  “哦,”我挠了挠脖子,在他凶悍的眼神中避开眼去,“没为什么啊,只是想这么做。”
  “……这算哪门子答案?”他气得想掐我脖子,我赶紧拿酒杯挡了下来。
  “那天你说了句,杀鬼才是鬼杀队,”拿酒杯自顾自地和他碰了杯,“我其实有点在意,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承认我。”
  肉眼可见的,他愣了一下,难得在他脸上出现这种傻傻的表情,我点了点他的额头:“有这么难回答吗?”
  “这么讨厌鬼,每天喊着杀了我,但是那天刺了一刀就收了手,今天还大半夜跑到我房间来就为了问我为什么阻止你……”
  不死川实弥收回了傻愣,挤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你不一样。”
  “我一样的。”我快速截断了他的话音,“我也是鬼,一晒太阳就会灰飞烟灭的鬼。”
  “……你又不吃人。”
  “祢豆子也不吃人啊。”
  “只是现在,以后又不一定。变成了鬼之后,不管是好友还是亲人……”说到一半他沉默了。
  臭弟弟。
  我揉了把他的脑袋,看着很尖利的头发摸着却很柔软,在他的怒骂出口前冲他笑了笑:“我知道,”
  “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亲手杀死想要袭击家人的怪物,却发现是自己的母亲。
  “但是,在仇恨和痛苦覆盖的伤痕下面,跳动着人类的心脏,每一次脉搏跳跃,血液就会奔腾在身体里。而这一身血肉之躯,源自母亲。”
  “十月怀胎到分娩,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经历了苦难献给世界的礼物。实弥出生的时候,你的母亲一定在感谢上天,把你带到她的身边。”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到来。但是在明天到来前,你依旧需要过好今天。在意外到来前,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不同的回忆。不丢掉这些回忆,拥有七情六欲,才是人类。”
  “越是沉重的现在,来自越是幸福的过去。不要老是划开你的伤疤,只有那些你拥有过的,是千万不能忘记了的。”
  默默听着我絮絮叨叨的讲话,不死川实弥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砸进了杯子里。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有时候,话语再动听也比不上一场美梦。
  “我从小没有爸爸,”我摩挲着酒杯,看倒影里模糊的自己,“只有我和妈妈。”
  “而我的妈妈是个工作狂。”
  “她一年到头忙着工作,也忙着慈善。她有时间陪孤儿院,阳光小学的孩子们玩耍,也有时间看望孤寡老人,绝症病人。却从来吝啬给我关心。”
  “我小时候很乖,可是再乖也等不来她。于是叛逆期的时候,我开始和她吵架。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和她吵,恨不得吵到地裂天崩。”
  “直到18岁,她连吵架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就这么敷衍地死于一场意外。”
  “她的明天没有了,也没有留给我什么特别幸福的回忆,所以你看我现在,”
  “嘛……其实也没有什么沉重的回忆啦。”
  空气静悄悄的,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旁边的不死川实弥,对上视线后发现他的眼角泛着红:“啊,你哭鼻子了,好逊哦。”
  “喂,”他恼羞成怒,再次扑上来掐我脖子,“我才没有。”尾音跟着意识一起吞没。
  我往后倒了倒,他就一头栽在我大腿上了,半晌没动静。
  我戳了戳他,毫不留情地嘲笑:“你的酒量真的是好差哦,这只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而已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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