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要是你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厄歌莉娅莞尔一笑，她瞳孔中湛蓝的水滴在海底的虹光下愈发显得瑰丽。
芙卡洛斯品尝着美味的小蛋糕，香甜的奶油糊在她的脸上，她歪头伸出舌头舔走。余光瞥见远远的海域，脸色一变。失声道：
“厄歌莉娅！你看那里！”
厄歌莉娅早已察觉，她的眉头皱在一起，神情严肃道：
“你就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她头也不回向那片海域游去。
“厄歌莉娅！”芙卡洛斯惴惴向厄歌莉娅喊了一句。
厄歌莉娅回眸一笑：
“我是水神！要是我也有事那就没人能去那里了，你就待在这里吃小蛋糕，我马上回来找你！”
芙卡洛斯深知自己跟上厄歌莉娅也只能拖后腿，只得说了一句：
“好，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回来。”
厄歌莉娅的身影离远，芙卡洛斯只能看到周身的海域被黑色的雾气浸染的越来越广，她连小蛋糕都吃不下去了，只是紧紧盯着芙卡洛斯离开的方向希冀她能快点从这危险的地方回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半个小时……
天边悬挂的太阳早已落入地面，芙卡洛斯终于等不及了，她无视散发着诡谲气息的雾气，小心翼翼顺着厄歌莉娅离去的路劲游去。
“厄歌莉娅！”她的呼唤声回荡在这片海域，可除了不通人言的海底生物，这里什么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愈是向前游去，芙卡洛斯愈是心惊。
海底生物的死尸越来越多，它们身上无不散发着黑暗危险的气息，这一路游来的路径如同走进墓地的台阶，死气愈发浓重。
如此危险的气息，厄歌莉娅极有可能出了事。
芙卡洛斯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小心了，一路闷头向前冲去。
行至一半，芙卡洛斯却瞥见了些许不同。
她在路过极深的黑气后竟然再次窥见了海洋清透的蓝色。
注意到此处，芙卡洛斯行进的速度慢下来。
这不是错觉，生机的湛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回到这片海域。
芙卡洛斯呆了呆，某道交界线从她身躯上倘过。
奇异的光景出现在这里，纯水精灵身后，死气弥漫，海底生物哀伤的鸣音久久不散，身前，透亮的蓝色生机勃勃。
那道生与死的界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芙卡洛斯身后行进。
很快，芙卡洛斯满目中又只有温润舒缓的蓝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非切身经历过，芙卡洛斯几乎以为之前只是一场惊险的梦境。
她慢慢向前方游去，眼前的景象也清晰起来。不知注意到了什么，神色焦灼起来。
“厄歌莉娅！”芙卡洛斯仓皇地飞奔向前，抱住正往水中下沉的厄歌莉娅。
厄歌莉娅瓷白的脸上皲裂着黑色的纹路，死气从她脸上的纹路在弥漫开来。她的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纯水精灵。
“芙卡洛斯。”厄歌莉娅艰难地睁开眼，
“快，将这个孩子带走。以后，你就是枫丹的水神，这个孩子和枫丹未来的预言就交给你了。”
“不，我不要！”芙卡洛斯的心焦地流泪，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说要活很久，和我一起吃蛋糕吗？”
“芙卡洛斯。”厄歌莉娅温柔地看着芙卡洛斯，虚弱道：
“我的眷属，按照我的直觉，我已经多活了好多天了，以后的枫丹就拜托你了。”
芙卡洛斯泣不成声，
“厄歌莉娅，你别走好不好。”
厄歌莉娅含笑看着芙卡洛斯身形愈发透明，与此同时，属于水神的权柄从厄歌莉娅缓缓流入芙卡洛斯体内。
芙卡洛斯被一个海浪构成的巨茧托起，再一睁眼，她化作了人形。
银发高贵，蓝眸优雅，睫羽似水滴垂坠。
芙卡洛斯抱着厄歌莉娅，眼睁睁看着对放如流水般消散，身为水神，厄歌莉娅的死也是消融在海水中与枫丹的海域融为一体，她的力量从水中来，死后又在水中逝去。
芙卡洛斯的心濒临绝望，她一次一次呼唤友人的姓名，可是耳边熟悉的声线已不会再响起。
此刻，一只手抚上厄歌莉娅的眉眼。
来人有着月华般的长发，猫儿似的眼眸深邃冷静。
芙卡洛斯警觉地喝道：
“你是谁？要做什么？”
来人瞥了芙卡洛斯一眼，又将视线移到厄歌莉娅身上。
“封印。”
厄歌莉娅渐渐透明的身影凝实了几分，她水一般清透的面容显现出几分安恬。
芙卡洛斯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来人，那人对上芙卡洛斯的视线，展颜一笑。
“拜托了。”她的身形慢慢缩小，化作一只纯水精灵，飘荡在海洋里。
芙卡洛斯呆了呆，身体想前倾了倾却腾不出手来，只能磕磕绊绊使用起新得的力量，变出一只水泡托起纯水精灵。
这样怀里抱着一个，泡泡里托着一只，芙卡洛斯向水面上方游去。
芙卡洛斯的身影在海平面越发清晰，她试探性伸出一只脚，肌理将坚实的触感传达到大脑深处。
海平面上打来一个浪花，海水的湿润与大地的厚重的触感同一时刻传达在脑海中，芙卡洛斯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即使是寿命悠久的元素生物，初次行走还是有一定难度，芙卡洛斯的步伐跌跌撞撞，以防摔着厄歌莉娅，芙卡洛斯又捏了个泡泡。
两只水泡泡跟随在新生神明的身后，似是陪伴又似是鼓舞。
少女的步伐逐渐坚定，夜半的风吹起芙卡洛斯的发尾，她稚嫩的面容上显现了几分属于神的风姿。
……
几年后，沫芒宫顶楼
华丽的装饰不失温馨，精致的装饰大气优雅，柔和的灯光洒下，为整个房间增添几分暖意。在灯光下，床铺的花纹流光溢彩，床铺边一只纯水精灵在一只巨大的鱼缸内沉沉浮浮，她手脚并用抱着一只巨大的菌子，嘴里嘟囔了几句不知意义的话语，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走廊中回荡，芙卡洛斯推开门，轻笑着抓起纯水精灵手中的蘑菇。
纯水精灵随着蘑菇一起升在半空中，她掀开眼皮，懒洋洋看了一眼芙卡洛斯，又闭上眼假寐。
“安安。”
“嗯？”
“新生的水元素龙王出现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纯水精灵打了个哈气，从芙卡洛斯手里飞出来。
“走吧。”
芙卡洛斯蹙了蹙眉
“若你还是觉得疲惫，我可以为你制造一个泡泡，你可以睡在泡泡里。”
祝安摇了摇头，
“不行，这个身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再不出现，以后计划开始，这个身份的信服力会大打折扣。”
芙卡洛斯面上浮现了几分犹豫与愧色。
祝安又打了个哈气，她轻声安慰道：
“别担心芙卡洛斯，这么长时间的休眠还是有效果的。说好支持你的计划，我可不能食言。把你今日选的衣服给我看看吧。”
芙卡洛斯强打起精神，拿出精心挑选的服饰。
“安安，你要选哪件？”
祝安的视线在芙卡洛斯手中的衣服来回巡视了一番，认真端详了一会儿，选定第二件衣服。
“我要这件。”她喜欢上面的菌子图案和颇有巧思的花纹。
芙卡洛斯早有预料，她从桌上拿起两只优雅不失低调的珍珠耳环，
“配饰。”
几分钟后，一位衣着端庄，美眸潋滟的淑女出现在镜子里。
淑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提起裙摆简单打了个结。
“嗯，好看又不会妨碍战斗。”祝安打开裙摆上的结，对芙卡洛斯的眼光表示肯定。
芙卡洛斯翘起嘴角。
“我们走吧。”
一路上，巡逻的士兵纷纷停下向芙卡洛斯行礼，芙卡洛斯目不斜视，姿态矜贵。
在几年的磨炼下，她已经从当初路都走不稳的非人生物成为一个从外表看来“合格”的神明。
祝安坠在芙卡洛斯身后，温和有礼向士兵们抱以微笑。
身为信任水神在外宣告的唯一眷属，她对于这些事情已颇为熟稔。
说熟稔也不恰当，祝安深刻怀疑这是她曾学过的事物。
记忆如同蒙上一层纱，每次她想要细想都感到头痛欲裂。次数一多，祝安也懒得再追究，只是直觉告诉她，芙卡洛斯很重要。
她需要，也必要与芙卡洛斯有深刻接触。
所以在当初，芙卡洛斯问祝安能否参与她的计划时，祝安毫不犹豫答应了。
当然，这件事情是需要芙卡洛斯付出代价的，祝安需要枫丹的力量搜寻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寻找遗失的记忆。芙卡洛斯需要祝安协助她的计划。一人一神一拍即合，从芙卡洛斯成神那日起便相互扶持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