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都……
  医生还谈了不止一段。
  可过去就过去了,为什么还露出那种叹息的表情。
  难道,她还在对过去的人不舍?
  幸村精市心情沉得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他消化了几秒,才道:“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认为,一段关系的结束一定不仅只是因为工作忙。”
  白无水诧异地挑了挑眉,“你竟然没谈过恋爱?”
  他长成这样还没谈过,不太科学。
  幸村精市:“……”
  重点是他没谈过恋爱吗?
  他幽幽扫了她一眼,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未来一定会有更合适的人。”
  她顿了顿,这下点头赞同,“你说的挺有道理。”
  她虽然不爽被扯入了他们的爱情游戏。
  但六年的恋爱,如果下定了决定分开,那一定要彼此都过得更好才行。
  她对那两位甩过她的前任,也带有同样的祝福。
  ……
  大洋彼岸,才褪下话剧演出服的金发绝色少年打了一个喷嚏,大约又想起了某个人,他那双本该如骄阳般金色的瞳光里却藏着秋日般的寥落。
  他随手抽出一根烟,熟稔地点燃,五官在缭绕的白雾中纯净又妖孽,似极了被上帝贬落人间的忧郁精灵。
  他是一年前学会的抽烟,从某位没心没肺的医生那学来的。
  ……
  英国某贵族高校,繁茂青葱的树林旁,是一条名为伯伦希特的河流。而河对岸,屹立着皇家凯林顿医院。
  一年半前,著名的中国神医墨兰谦曾带着他的天才助理来此任职。
  一位绅士高贵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从远处走来,一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言谈颇有几分激烈。然而不管有多大的歧义,最终他们都在少年给出的答案中心悦诚服。
  少年门庭赫奕,品貌不凡,是人群中的领袖。不过他却并没有以此而沾沾自得,他是个非常谦逊而自强的人,似乎比起继承偌大的家业,他更热衷于凭借自己的能力开拓未来。
  然而备受敬仰的少年却在望见河对岸的医院后,有了片刻的走神。
  他身边靠近的女孩络绎不绝,可那一道危险而孤冷的背影怎么也无法从他的脑海中消散。
  他唇角泛起了一抹苦涩而悲凉的笑,她还记得他吗?
  白无水对别人的事顶多感慨一句,可听幸村精市说得像模像样,她却笑道:“你还挺厉害,恋爱没谈过,理论倒是一套又一套。”
  幸村精市简直气郁:“……”
  怎么话绕来绕去,又被她绕到他身上。
  “我确实没有医生经验丰富,你大可嘲笑我。”
  人家好好的,她非要嘴贱。惹出情绪了,她又得哄人。
  “我哪有嘲笑你,谈多了恋爱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只不过你是个好孩……”感受到身边的气压,白无水连忙改口道,“好男孩,恋爱观比我这种喜欢谈着玩的人可靠很多。”
  什么叫她喜欢谈着玩?
  那什么样的恋爱,她才会认真谈。
  幸村精市只觉她越解释越闹心。
  “医生,你还是先去吃饭吧。”
  白无水:“……”
  她这是,被人嫌弃了?
  好吧,她下回还是别什么都跟他说。
  玲珑心思的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声,在她郁闷前往餐厅时,又喊住她,朝她露出了一抹优雅而闪眼的笑容,“不过医生愿意和我说你这些,我很高兴。”
  白无水顿了两秒,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说:“……啊,开心就好。”
  说完,她还看了眼四周,什么漂亮女生都没有。
  他好端端的,刻意散发什么魅力?
  待白无水走向岔道消失不见,幸村精市才收起笑容,他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医生不仅会顶着自己的脸胡作非为,她对好看的脸也没什么免疫力。
  *
  幸村精市一回来就进了厕所,还对着镜子看了半小时。
  结论是,他需要理发。
  幸村精市那鸢紫的发色本就罕见,又还继承了外祖母恰好好处的自然卷。从幼儿园到国中,那头鸢发始终伴着他艺术优雅的气质深入人心。
  当然,这除了本身得天独厚的外观条件外,幸村精市还是一个很会收拾自己的人,无论是发型还是衣着打扮,他都有极高的审美。
  但他这款发型虽然古典高贵范,可并不好打理,如果每周不修剪一次,超标的长度绝对是被真田这位铁血无情的风纪委员登记扣分的程度。
  可住院之后,他没条件每周理发,也没精力操心发型。
  上一次理发,还是从神奈川转院到东京的前一天。不过距离现在也有两个月了。
  他摸了摸脑后的碎发,比医生的头发还要长几厘米。
  嗯,必须要修理。
  不能影响他的男子气概。
  第34章抹药
  夜晚。
  治疗后,幸村精市怕她收拾好东西就走,于是也不顾自己还在系衣服,就道:“医生,长辈们也给你寄了一封信和几罐‘祛疤养颜霜。’”
  祛疤养颜霜?
  他们果然全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会跟她说什么?
  她脸上的伤疤莫名有点发痒,白无水收纳好银针,熟稔地走向他的书桌,“放哪了?”
  “放在左边第一层抽屉。”
  几罐药和信放得很整齐,白无水一拉开就能看见。她拿起信封掂量了一下,比第一次寄过来的信件轻一些。没有长篇大论训她就好。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页纸,这回没什么寒暄,力透纸背的文字夹着溢出来的暴躁,“你不惦记我们这些老头老太,我们却不会任由你在外面糟蹋自己。在你脸上的疤痕消褪之前,必须每天坚持涂药!”
  “如果不乖乖听话,别怪我们几个没事干的老家伙亲自上门给你治疤!”
  幸村精市不知何时扣好衣服下了床,也在旁边跟着看,虽然没认全那些中文,但他大致明白了这些意思。
  但白无水看完就合上,“这些留着给你,以后会用上。”
  少年瞥了她一眼,又是一副对自己不上心的表情。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令他直接把她按在椅子上,“医生,不在乎长辈的关心很失礼呢。”
  白无水愣了愣,她错愕地看着少年罕见的‘凶’模样,竟……意外地不排斥。
  幸村精市拧开一罐药,指尖晕了几下药膏,便伸向白无水脸上的那道疤。
  白无水这下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挡,“我马上回去洗澡了,还抹什么药?”
  少年扒开她的手,“那医生明天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涂药?
  白无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去抹。”
  她在他心里可没什么信誉度,长辈大老远寄来东西,她看都不看。幸村精市还是亲自盯着更放心,他安排道,“医生每天早上来查房的时候涂一次吧。”
  见少年不为所动,也敷衍不了,白无水无奈地缓缓道,“……脸上有道疤不是挺酷的?”
  那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道疤,还是对那位夫人的纪念。
  那条活生生在她眼前流逝的生命,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夫人那双癫狂又绝望的眼睛。
  她不设防地陷入了过往,连眼眸都染上了恍惚的沉痛。
  然而,不过片刻,温暖的指尖便抚上那道能窥见风雪寒夜的伤疤,“受伤才不酷。”
  他轻轻涂抹,将药膏一点点晕染渗入伤痕之中,“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要以此来惩罚自己。”
  他总想探索她的医生,想了解那些与大多人不一样,却又无法想象的另一种生活。
  只是她过往的每一个话题都经不起言谈,因为她的表情总是落寞。
  她身上没有值得分享的快乐事,可他问什么,她都愿意告诉他。
  他成为了医生愿意聊天的朋友。
  但怎又能为了解她,而让她再次陷入过去的痛苦?
  白无水目光晃动,凝望着温柔的少年。眼底有什么微妙的情绪似花落湖泊,轻轻地蔓延开来。
  她忽地抬手握住了他。
  幸村精市指尖一颤,顿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当他想对上她的目光时,白无水却一边拿开他的手,一边故作轻松地岔开了话题,“这不是浪费药吗,说了我待会还要洗澡。”
  幸村精市心头空落,不知怎地,忽然道:“医生可以不洗脸。”
  “……”由于他说的表情很正经,白无水一时半会分不出这是真的建议还是玩笑话。
  但她就爱和人唱反调,“哦,那我回去就把脸洗了。”
  幸村精市:“……”
  怎么比他上小学的妹妹还不乖。
  “那好吧,反正包裹上有电话,待会我就告诉长辈们,说医生不愿意涂药。”
  “不是……你怎么还会打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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