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斯密马赛!我不应该跟夏花酱暴露小阵平是熟女派的秘密的!”半长发的青年同样顶着书,端正着士下座。
  “闭嘴啊!”
  “嗨——”x2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蹦了。
  ……
  三个人,都总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两个家伙都不让人省心。
  萩原研二和川崎夏花闹了几句,又开始一起来缠着他们的另一个幼驯染。
  “阵平阵平别学习了——”
  “小阵平小阵平别看书了,我们出去玩嘛——”
  卷发青年一手推开将脑袋搁在他肩头的女孩,在人哇呜倒下的时候扶了扶,又用另一只手将搂着他胳膊哀嚎的青年扒拉开。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也别这么闲啊,你们以前可不是……”
  说着,他卡了卡壳。
  不是……什么来着没有这么懈怠?
  “阵平才是呢——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爱学习的好孩子啦!”
  女孩嘟嘟嚷嚷地揉了揉他的卷发,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拍开,留下她「诶——阵平好无情」的抱怨声。
  “总觉得,不能停下来。”
  松田阵平有些茫然地揉了揉头,脑袋好像昏昏沉沉的。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拿过他手里攥紧的螺丝刀。
  “别太逼着自己啦小阵平,真是的,暂时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噢。”
  川崎夏花笑着又凑过来,一手搂着一个幼驯染。“没错,要不要下楼去帮我们拿两罐汽水?阵平动一动嘛。”
  “啊……这个零件还没……”
  松田阵平有些迟疑。
  “去啦去啦——研二酱和夏花酱想要可靠的小阵平带汽水——”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
  “啊——拜托拜托——”女孩也反应过来,有学有样地拉长了语调对他说着。
  “好恶心,别这样。”
  松田阵平无语地起身。“你们要什么味道的。”
  “都可以噢。”
  “我也是。”
  他拉开了门,又停住了。
  “怎么了?”
  窗户澄亮透明,背后是明亮的阳光,葱茂的树梢。两个人笑着看着他,桌上摆着书本和零件,简单朴素的装饰和家具,除了友人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房间。
  但好像他如果离开这间屋子,就无法再回来了一样。
  ……
  “我一个人去,没关系吗?”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啊,所以没关系噢。”
  松田阵平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卷发的阴影挡住了窗户投来的光线。
  “你们两个家伙,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啊。”
  “诶?”
  “再怎么说,也不用说这种拙劣的话来赶我走。”
  “骗我是吗?”
  “又打算抛下我了对吧?”
  两个友人陷入了沉默。
  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们也不再是松田阵平记忆中稍微稚嫩些了的样子。女孩的校服变成了一条裙子,没有腹部被捅穿全是血的样子。青年穿着松田阵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机动队制服。没有碎掉,也没有跟炸弹一起烧成灰烬,变成什么也没留下的样子。
  他们就站在那里,背后是暖融融的阳光,干干净净又普普通通。
  两人的面色充盈着柔和的色彩,温柔地起身抱了抱他,摸了摸他的卷发,拍了拍他僵硬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警惕的、受了伤的小动物。
  “川崎,hagi。”
  “没有想要丢下你,只是……阵平,你该走了。”
  “没错,快点回去啦小阵平,现在还不是到这边来的时候。”
  “还不是时候吗?”松田阵平闷着声问他们。
  “当然不是噢。”
  “……”
  “还有要做的事情吧,阵平。”
  “对。”
  “我们会一直等你的,无论如何都会等你的,所以别急啊。”
  “知道了,你们好啰嗦。”
  “那,该走了,小阵平。”
  女孩和青年松开了怀抱,一人搭着一边他的肩膀,轻轻将他推出门。
  他睁大了眼睛,徒劳地看着自己的手与他们错身而过。
  “等等——喂!你们听见没有!”
  他会回去的!哪怕就让他再多呆一会也不行吗!
  “不行噢,快来不及啦……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要这么快就过来啊。”
  那大概本来就是亡者回不来,但生者很容易就跨过去的地方。
  只是被人推回来了。
  松田阵平毫无抵抗力地被身后粘稠沉闷的雾气包裹,友人们温和笑着的脸越来越模糊,逐渐染上黑色的轮廓被遮掩不见,也分辨不清。而他的思绪越来越繁杂,浑身上下都在痛,脑袋更是像要炸开一样。
  呼——
  好痛。
  好安静。
  不对,应该是好吵。
  怦——
  “等等……恢复心跳了?”
  怦——怦——
  “心肺复苏成功!病人有自主呼吸!”
  怦——怦——
  “是真的!喂!现在真的已经成功抢救过来了!”
  ……
  松田阵平躺在急救手术室里,周围是激动的医生们正围着他紧张繁忙地拿着手术刀和仪器,大声说着什么。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又被头顶入眼处那盏刺人亮眼的手术灯,晃得忍不住想要落泪。于是戴着呼吸机的青年重新无力闭上了眼睛。
  川崎长眠于秋天,萩原消失在冬季,而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夏日和过往。
  是幻觉啊。
  第5章 回忆是什么呢
  松田阵平二十二岁的时候。
  成功考上了警校,认识了几个很有个性也很有正义感的朋友。
  半年内和同期们一起经历了盗窃案,车祸,抢劫犯和爆炸,挺出乎意料的刺激和充实。
  没有揍到警视总监,但是跟萩原研二一起接受了机动队的邀请,成为了爆处组听起来很炫酷的「双王牌」。
  松田阵平二十二岁的时候……
  已经失去了他的两个幼驯染。女孩躺在停尸房,腹部是渲染开的一大片难闻的血色。青年消散在高楼,与刺眼的火光一起什么也没剩下。
  ……
  “做噩梦了啊。”
  “眉头皱得好紧……会长皱纹的吧?”
  听到悉悉索索翻身的声音,两个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幽灵突然一齐抬头,看着床上黑卷发的男人呆呆地睁开眼睛,又泄气地往被子里埋了埋,拉起被子遮住了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
  “像个小孩子一样”
  “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说什么傻话,阵平已经快奔三了,跟我们正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同,以后说不定我们就要管他叫叔叔才对。”
  “噫!叔叔什么的……夏花酱!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啊!”
  “嚯。”
  黑卷发的青年有些烦躁而疲惫地再次睁开了眼睛,把被子掀到一旁。
  又梦见他们了。
  与永远时间永远停留下来的幼驯染不同,松田阵平已经二十六岁了。
  已经四年了。
  但好像川崎夏花和萩原研二的死亡只是上周发生的事情一样。
  他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
  虽然在学校时,他的成绩一直都算得上优秀。但也并不是以出色的记忆力来死记硬背各种知识的那种学生。
  他并不是想忘掉那两个家伙。
  只是,同时记得友人的笑闹和死亡,是一件有些折磨人的事情。
  松田阵平也更清晰地知道自己还是被孤零零地丢下来了这个事实。
  那两个家伙,那样一声不吭地,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就突兀地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啊,还擅自把他扔回来,说一些哄小孩的话。
  ……
  混蛋。
  ……
  “夏花酱,小阵平刚刚那个口型,是在骂混蛋是吧?应该……不是骂我们吧?”
  “不知道啦,我又不是什么一天到晚都只会盯着他看的变态。”
  “诶?是说我……”
  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
  “hagi已经盯了他几个小时了吧?说变态也没错啊。”川崎夏花看着已经开始伸手脱衣服,露出了一截精瘦腰肢的青年,自觉地转身飘远了些。
  “啊,研二酱受伤了——”
  “撒娇无效。”
  “咦咦咦?已经对研二酱的魅力攻势产生免疫力了吗?”萩原研二大惊失色地跟了上去。
  “这种模式的话术,再怎么说也听hagi说了好多年,会习惯也是理所应当的。”
  “诶,腻了吗?”
  “不要说得这么奇怪啊喂。”
  川崎夏花噎住了,无奈地看着眨眼wink的幼驯染。“你跟阵平从昨天起就都怪怪的。”
  萩原研二耍赖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撩起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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