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知道他们父子能挤掉苏培盛和小夏子,全是因为这位纯妃。
纯妃又得皇上盛宠。
虽然高无庸一再告诫他,一定要跟后妃保持距离。
但无论出于感激还是巴结,他们都只会卖延禧宫一个好,哪里会收宝鹊的银子?
“宝鹊姑娘客气了,是皇上命咱们送纯妃娘娘回来的。”
他又转向乔妍:“乔太医,皇上有令,命你今晚守在延禧宫,务必要保证纯妃娘娘安好无恙。”
这话正中乔妍下怀:“微臣领旨。”
安陵容擦掉富察贵人的眼泪:“我没事。”
“可是,桑儿打听来的消息,说你跪了好久。”
听富察贵人如今都能完整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安陵容感觉腿也没那么疼了。
“以后不会了……”
乔妍拿了药膏让宝鹊给宝鹃涂上,她自己看了看安陵容的膝盖。
安陵容虽然提前垫了棉套,可膝盖还是青紫一片。
“做戏罢了,何需跪三个时辰?你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安陵容吃着桑儿刚才送来的糕点,可把她饿坏了。
“放心吧,我的身体我知道,这场戏是一定要做的。”
乔妍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之后几日,参安比槐的折子越来越多,安比槐身份特殊,身为皇亲,持身不正,当杀一儆百。
雍正看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沉吟良久,最终判了安比槐即刻斩首。
他想到安陵容说的家中姨娘贪婪,又加了一条,安比槐的妾室全部发卖。
雍正还特意吩咐高无庸,这件事不准让纯妃知道,
不过当天下午,就有宫女在延禧宫外面嚼舌头。
安陵容只让宝鹃留意,然后又“大病一场”。
在安比槐被斩首的第二日,他的其中一个妾室萧姨娘,带着儿子安陵轩,敲响了顺天府的鸣冤鼓。
萧姨娘声音凄厉,安陵轩哭的悲切,一时间引来很多百姓围观。
萧姨娘状告处州知府吕德明,伪造安比槐收受贿赂的证据,制造安家冤案。
没有人知道,萧姨娘母子是如何千里迢迢,在安比槐刚被斩首就进到京城喊冤的。
但所有人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
安比槐那可是纯妃的父亲,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若是一个皇亲国戚都能被随意冤杀,那这件事就太大了。
百姓议论纷纷,顺天府尹却不敢接这个案子,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斩首令,谁能翻案?
丹珠把消息传给安陵容的时候,安陵容让宝鹃找出当日嚼舌头的宫女。
一番威逼之下,宫女在延禧宫外传播安比槐被杀,萧姨娘进京喊冤的消息。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安陵容因为安比槐蒙冤被害一事,当场晕倒。
太医诊出她已怀有一个半月身孕。
雍正又惊又喜,他算着时间,安陵容在养心殿外跪三个时辰的那天,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幸好太医都说安陵容身体无碍,雍正这才放心。
安陵容从醒来后就一直落泪,又在丹珠的搀扶下,跪求重审安比槐一案。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的父亲必然有错,皇上杀他不冤。”
“可若其中真的别有内情,安家也能洗刷一点污名。”
“何况,当日是皇上为了臣妾,提拔他为知府。”
“这些日子来,臣妾一想到他做了对不住皇上的事情,臣妾就愧疚的无以复加。”
“但凡有一点点内情,臣妾也能减少一些对皇上的愧疚之情。”
安陵容哭的梨花带雨,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肚子,一手捏着帕子擦眼泪。
雍正看的心疼,扶起她:“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朕也会查明真相。”
“多谢皇上。”
很快,乔妍被召回延禧宫。
在安陵容平安生产之前,乔妍搬回延禧宫居住,一切事宜以安陵容的身体为重……
安比槐之案重审,令顺天府府尹哭笑不得。
安比槐受贿原是证据确凿,雍正才下的斩首旨意。
在他眼里,所谓重审,不过是给刚怀孕的纯妃一个面子,走个过场罢了。
可哪知,这一审,还真审出不少疑点来。
顺天府府尹不敢擅专,请了三司会审。
一轮轮新的证据和证人,被送上公堂。
安比槐的案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第42章 真相大白
安比槐的确收过不义之财。
但是他胆子小,任处州知府三年时间,受贿三万八千两纹银。
而且,这些贿银皆来自重案轻判,并没有明显的冤假错案。
严格算起来,最多也就是抄没家产而已,根本不足以定个死罪。
真正致安比槐于死地的八十万两白银,并非他任职期间贪污所得。
但是,安比槐也不算特别冤,别人下了个套,他就钻了进去,实在太蠢了。
二月份安比槐被免职,从知府到平民,安比槐心理落差极大。
他也才四十多岁,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是当打之年。
四月份,一个名唤鲍永利的川陕商人找到安比槐,一口一个国丈,把安比槐叫的飘飘然。
安比槐又是商贩出身,对鲍永利一见如故。
鲍永利得到安比槐的信任后,就请他帮忙介绍给新任知府吕德明。
安比槐连连摇头,他跟吕德明只在交接的时候见过面,并不熟悉。
鲍永利乐不可支,您跟吕大人有缘,吕大人的女儿是宫里的欣贵人,位份比纯妃娘娘低多了,吕大人见了您,那也得比您矮一头。
安比槐被这话说的熨贴极了,最终被鲍永利哄着去了去找了吕德明。
吕德明果然跟鲍永利说的一样,在安比槐面前姿态放的很低。
安比槐因为被免职造成的心理落差,在两人的吹捧之下,逐渐恢复甚至开始膨胀。
因为从中牵了线,鲍永利往安府送了不少钱财。
安比槐本来是个胆小谨慎的,但鲍永利说,您都在赋闲在家了,这是赠予,不是贪腐。
安比槐一想,也是,他那不叫贪!
两个月后,鲍永利再次找上安比槐,说要承揽处州的河道修缮工程,到时候赚的钱两人对半分。
处州富庶,每年光河道修缮的花费就有三四百万两。
人人都知道河道修缮暴利。
处州营造司归知府直管,行商们为了能承揽河道修缮的工程,通常会往知府衙门送不少好处。
但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前几年的知府安比槐十分胆小谨慎,承揽河道修缮的行商都是公开竞价,里面并没有猫腻。
鲍永利想要承建河道修缮的工程,安比槐问他为何不去直接找吕德明。
鲍永利尴尬的笑了笑,今年的处州河道修缮的承包商还是去年的杨家。
安比槐明白了,原则上河道修缮是一年竞价一次,但是去年几家商户争得厉害。
后来,杨家为了拿到这个工程,报价比其他人低了三成,只是要求明年第二年依然交由杨家承建。
一次承包两年的工程量,这在以往也不是没有先例。
他跟营造司的潘大人一商量,可行,所以今年的河道修缮是不需要再找人承建的。
见安比槐连连摆手,鲍永利却说,他已经搞定了杨家,给了杨家补偿,杨家也愿意放弃这块肥肉。
只是,杨家是安比槐在任的时候签署的承建商,现在转给鲍永利,也需要安比槐签署,就当成去年杨家只承包了一年的工程。
在安比槐还在纠结的时候,鲍永利已经搞定了他最宠爱的妾室于氏。
于氏枕边风一吹,安比槐又找了吕德明和杨家,杨家和吕德明都说这没问题,不会出事。
脑子一热的安比槐,在几人的催促下,又签了一份承包协议,落款日期是去年。
吕德明笑吟吟地盖了知府大印。
安比槐本来说要把原来杨家的那份协议改成一年的,却被几人拉着去了酒楼吃饭。
酒酣耳热之际,安比槐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在一份供状上画了押。
之后一个月内,鲍永利就往安家送了“利润”七十万两银子,加上之前给安比槐的好处费,前后刚好是八十万两。
很快,杨家一纸状书,将安比槐告上公堂。
安比槐任处州知府期间,强逼杨家将河道修缮工程交予川陕商人鲍永利。
吕德明将鲍永利提上公堂,鲍永利一口咬定他有安比槐签署的协议,至于其他,他不知。
可杨家之后,又有多人喊冤,指认安比槐贪污受贿。
安比槐被带上公堂的时候,自然是要喊冤的。
在他被押入大牢的第二天,唯一能证明当日之事的随从溺亡。
第三天,他画了押的供状连同其他“证据”,一并被送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