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顾应闻没有其他进展,只能拖着。
可如今,无论结果如何,都得先把人带上来问问情况。
陈大奇带回京城的有十八名女子,其中一多半都是以设局、哄骗或是直接迷晕带走。
除去死掉的严青禾,和不知去向的六名少女,剩余十一名女子中,有四人是被陈大齐买回来的,被官府还了卖身契,送回原籍。
另外七名女子,有的已经被家人接走,有的不愿回家,就留在了京城另寻出路。
严大中因为女儿的死,一定要幕后真凶伏法。
还有三个男子,是那不知去向六名少女中的家人。
另有两人,虽然寻回了女儿/妹妹,却还是留在京城要讨公道。
六个男人被官差护送着,从悦来客栈一路哭喊着到公堂。
身后跟着越来越长的围观队伍。
这回不仅顾应闻头疼,就连蒋宇非都觉得头痛欲裂。
六个大老爷们,走一路哭一路嚎一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口水一把,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六人中,比严大中还能闹腾的,是一个姓刘的中年男子。
“青天大老爷,小人冤啊,女儿啊,爹对不住你啊……”
男人的哭腔抑扬顿挫,嗓音震天,把顾应闻喊的太阳穴直突突。
“打住!停……”顾应闻摆着手,最后只能拍了拍惊堂木,再次无力地喊道:“再敢咆哮公堂,大刑伺候。”
刘姓男子哭的打了个嗝,用袖子把眼泪鼻涕擦掉。
“大人,小人被那陈大奇设局,把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输给了他。”
蒋宇非抬头望天,你非得这个时候加上“如花似玉”这个形容词吗?
这场景可太诡异了。
“等到我女儿被带走,我听说还有其他人家也是这样被骗走了女儿,才意识到上当了,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顾应闻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自己蠢怪谁啊?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容貌特征?”
刘姓男子再次哭的稀里哗啦:“我女儿名叫刘媛媛,今年十八岁。”
他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这就是我女儿。”
他说着还把画像对着人群展示:“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谁见过我女儿吗?”
围观的人原以为他拿出的画像,是官府通缉犯人的毛笔画,或是传统的仕女图之类的,很难看出画像本人长什么样。
可那刘姓男子拿出来的画像却逼真的很。
顾应闻和蒋宇非愣了一瞬,那种画他们见过——西洋油画。
人群中有人惊呼:“咦,这不是那谁……叫什么来着,甄什么,以前的大理寺少卿……”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理寺少卿可是男人,怎么可能是他女儿?”
“不不不,是甄家……哦,甄远道,他收的义女,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叫甄玉媛,就是不知道去哪了,好久没见到人了。”
……
第102章 议论的声音还能再大点吗
顾应闻和蒋宇非大惊失色。
别人不知道甄玉媛是谁,他们却是知道的——如今宫里颇为受宠的媛常在。
那么巧吗?
刘姓男子自然就是刘媛媛的父亲刘石江。
刘石江听说有人见过他女儿,也顾不得就在公堂上了,跑出去问那些知情人他女儿在哪。
顾应闻和蒋宇非想要去拦,刘石江已经随着一群“热心人士”去往甄家了。
蒋宇非也顾不上什么其他,带着几个人急匆匆跟了上去。
甄远道算是他的老上司,如今无官无职,碰到刘石江那样的粗莽汉子,那就是秀才遇上兵。
刘石江等人离开后,人群里还有人在议论不止。
“我怎么听说,甄家那义女是送进宫去呢?”
“怎么可能?皇上想要女人,什么样的人找不到?还需要拐带吗?”
“那可说不准,皇上又不知道那什么媛,是被人拐来的。”
“不是说是太常寺丞陈沐干的吗?怎么突然跟甄家扯上关系了?”
“嘘……不要脑袋了?皇家的事情你们也敢议论?甄家背后可不简单。”
“切,怕什么?敢干就得准备好被人议论!甄家背后不就是那个娘娘吗?后妃给皇上进献美人,也说的过去。”
“呸,你知道个屁!我听说……”
“哎呀,你声音大点,我听不见……啥,谨贝勒?”
“嘘……”
顾应闻大脑一片空白,你们议论的声音还能再大点吗?
他敢确定,今天这里面一定有人在趁机带节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谨贝勒扣了屎盆子的乌拉那拉家。
可不管是不是带节奏,今天所有的事情他都得尽快整理出来,呈报上去。
……
安陵容听宝鹃绘声绘色地讲述打听来的消息,十分配合地或惊讶或窃喜地点头,听的津津有味。
事实上,宝鹃打听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其他的事情,安陵容虽然没亲眼见到,也猜得到。
因为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今日在顺天府府衙发生的事,传播的沸沸扬扬。
其中助力最多的,就是乌拉那拉家。
小丁和宝鸽用命诬陷乌拉那拉家和皇后,纳尔布虽然知道是谨贝勒做的局,可短时间内竟然没有办法反击。
谨贝勒在宫外的实力,比纳尔布预想要强得多。
本来纳尔布想用谨贝勒与朝臣交往密切,引皇上疑心谨贝勒心怀不轨。
除了早前受过乌拉那拉家提携的一名官员,在皇上面前给谨贝勒上过眼药之外,其他人并不想得罪为了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谨贝勒。
在很多人眼里,四阿哥聪明和善,可比三阿哥那个傻大个强多了。
皇上不年轻了,五阿哥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六阿哥还小,七阿哥刚出生。
无论怎么看,四阿哥都是太子的最优选。
情势这么明显,哪怕有人猜到乌拉那拉家是冤枉的,可皇上不喜乌拉那拉家,几乎所有人都看的出来。
他们怎么会为了纳尔布得罪谨贝勒?
纳尔布气的在家坐着,都能啐谨贝勒两口。
青樱也因为被谨贝勒利用,无论是她自己的名声,还是给谨贝勒诬陷乌拉那拉家提供了证据,纳尔布都不可能轻饶了她。
青樱被打了一顿,伤没养好后就被抬进了慎贝勒府。
阿箬一直在慎刑司,青樱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慎贝勒本就心有所属,青樱本是皇后要定给弘时的人,又与弘历有来往,若不是皇上赐婚,慎贝勒都能把人丢出去。
青樱入府即被冷落,在心里恨极了谨贝勒。
在纳尔布想着如何反击的时候,无意间得到一个消息——宫里的媛常在,就是谨贝勒通过甄家献给皇上的。
而媛常在,也是陈大奇带到京城的江南美人之一。
纳尔布当然能猜到,这件事就跟孟家利用他们将熹贵妃打下去一样,有人想利用他们对付谨贝勒。
可就算知道是这样,纳尔布也得接招……
宝鹃讲的天花乱坠,富察佩筠、宝鹊和桑儿听的云里雾里。
就连丹珠都听得目瞪口呆,这牵扯的人也太多了。
安陵容拿着手绢捂住嘴巴,再一次暗叹,若不是谨贝勒实在贪心,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一个开府不足一年的贝勒,搞出这么多事,还闹得沸沸扬扬,哪怕皇上再是有心为了皇家颜面遮掩,也遮不住。
何况,谨贝勒野心勃勃,皇上怕是容不下他了。
安陵容之前提醒甄嬛,谨贝勒会让甄玉娆入宫,除了她自己确实不希望多个对手外,也是在提醒甄嬛,谨贝勒无法与她同心同德,不值得保。
可跟自己对安比槐一样,甄嬛与谨贝勒是名义上的母子,哪怕她在心里已经放弃了这个人,面上的事情还是不得不做。
况且,对十四王爷下手,意指太后,本就是甄嬛的授意。
谨贝勒,甄嬛不保也得保……
景仁宫,剪秋不明白为何皇后不去趁机踩谨贝勒几脚。
在宫里,谨贝勒利用王姥姥谋害纯贵妃母子,嫁祸皇后,让皇后再次被禁足。
若不是太后去世,皇后如今还在禁足中。
在宫外,谨贝勒想要陷害安家不成,反手又把乌拉那拉家拉了进去。
真狼子野心!
剪秋想到的事情,宜修如何能想不到?
只是越是这个时候,她反而越不能动。
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这两件事谨贝勒做的并非没有漏洞,可他就是能利用皇上的疑心,把这些脏水泼在自己和乌拉那拉家头上。
宜修很清楚,从逼迫皇上与弘曕滴血验亲起,皇上就对自己没了信任。
疯狗闯入延禧宫,险些令纯贵妃小产,她又做的不够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