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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作者:臣年) 第157节

  下午找曲女士和秦女士要一下他小时候的相册。
  黎瑭托腮翻着他的笔记本想。
  毕业好几年了,黎瑭根本看不懂这些数学题目。跟刚才看姜令词分给她的财产数字一样, 越看越困。
  一直到她无意间从一堆笔记本里翻到了姜令词的小时候的日记。
  看着外皮上写的时间,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姜令词的年龄。
  大概是他五岁……
  五岁就开始写日记了?!
  这么卷吗?
  黎瑭立刻不困了,原本懒洋洋靠在桌上的身体都坐直了,她超级好奇五岁的姜令词, 会写什么日记。
  但……这算隐私吗?
  五岁小朋友没有隐私吧?
  万一姜令词这个五岁小朋友跟人家不一样呢。
  黎瑭小脑瓜一转, 然后拿出手机, 一本正经地敲字。
  小白雀:【你之前说过的, 夫妻之间没有隐私对吗?】
  大粉兰:【对。】
  小白雀:【我们还没离婚, 目前还算夫妻对吗?】
  大粉兰:【对。】
  很好,他自己同意了。
  黎瑭理直气壮地翻开这本棕色牛皮外封的日记小本子。
  正大光明地看。
  姜令词五岁时候已经会写很多很多字了。
  字迹规整,一笔一画。
  甚至不需要拼音代替!
  他的五岁,她的五岁根本不一样!
  日记写的……很无聊。
  没错, 这五岁小孩的一天,简直比大人还要无聊。
  每天除了做功课就是学习,以及各种课程。
  天呐。
  五岁就要学茶艺了吗?
  也不怕……
  果然烫到手指了, 黎瑭往下看,姜令词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自己被烫到了,很疼,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碰到茶壶璧。
  而不是以后再也不碰开水了。
  写这段的时候他原本端正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
  黎瑭想,一定是烫的太疼了。
  从五岁小孩的日记上,黎瑭清晰看到姜家对继承人的家教之严苛,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浅显。
  由于嫁进来后,姜老爷子到秦女士,所有人对她都很宽容和蔼,对她没有任何的规矩要求和束缚,以至于黎瑭并没有对姜家的家族规矩有一个很直观的了解,潜意识还觉得姜令词所说的什么家规是夸张。
  “每天只能吃一颗糖,今天多吃了一颗,被罚跪了两小时。”
  “金红色锦鲤形状的夹心软糖融化在手里,两个小时不能洗。”
  “爷爷说,继承人是整个家族的榜样,谁都可以不守规矩,唯独我不行,要克己守心。”
  “受伤、不能说疼。”
  “喜欢、不能说喜欢。”
  只是一颗糖而已,黎瑭不懂,小孩子有口腹之欲很正常呀。
  多吃一颗又怎样?
  居然罚跪两小时!
  少女细眉拧起,脑海中浮现出姜令词小小身影跪在祠堂里的画面。
  心疼死了!
  姜爷爷看着慈眉善目,居然对小时候的姜令词这么苛刻!
  黎瑭又将这一页几乎写满的日记看了一遍。
  姜令词幼时一定很喜欢吃这个金红色锦鲤夹心软糖,不然不会连颜色形状都写的明明白白,他完全可以用糖果来代替。
  黎瑭继续往后翻了翻。
  果然,从那天开始,姜令词再也没有吃过糖。
  黎瑭想起被姜令词强逼着记在脑海中里的关于他的喜好,他说的是不喜甜。
  是真的不喜吗?
  当初在e国,姜令词隔三差五给她做甜品,不喜甜的人,能整日受得住甜腻的烤饼干香味?
  恰好今天曲女士在家里。
  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仪态优雅端庄,正在剪花枝。
  正值开春,院子里许多花都开了。
  老太太剪的是玫瑰。
  各种颜色都有。
  明明五彩斑斓,但经过老太太妙手,居然不显得颜色种类多,反而另有意趣。
  见到黎瑭,老太太依旧和蔼:“学过花艺吗?”
  黎瑭摇了摇头:“没有。”
  “过来,奶奶教你。”
  “阿词妈妈也是跟我学的。”
  老太太笑盈盈的,从来都没任何架子。
  “好呀,谢谢奶奶。”黎瑭也挺喜欢这些五颜六色的花花,而且她是学艺术的,色彩搭配本就是信手拈来的。
  一老一小,一个教的愉快,一个学的愉快。
  黎瑭欣赏着自己第一个花艺作品,并且拍照发给姜令词后,才想起来有事儿没问。
  她想知道,姜老爷子为什么对姜令词这么严苛。
  连颗糖都不能多吃。
  曲女士听到黎瑭这个问题,眼神和蔼地看着少女那张好奇天真的漂亮脸蛋。
  其实曲女士想过未来孙媳妇是什么样的,大概也是像她或者像秦韫溪那样同样出自书香门第或者豪门世家从小被规矩教养长大的女孩,有点无聊但大家相处也会和睦。
  然后规规矩矩、顺顺利利地接过姜家主母的位置,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当姜令词带黎瑭回家的时候,她有点惊喜。
  好似波澜不惊的大海一下子跳进一颗小甜豆。
  她很喜欢黎瑭。
  秦韫溪也喜欢黎瑭。
  没有人不喜欢一池死水突然活起来的感觉。
  曲女士不希望吓跑黎瑭。
  但是……
  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阿词从小接受最顶级的教育资源,拥有最顶级的生活资源,以及最顶级的人脉资源,他从生下来就站在别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高度,因此,他要学习更多的东西,承担更重的责任,要做更重要的事,要对自己要求更苛刻,才能远远超越旁人,成为真正的、被众人仰视的天之骄子。”
  姜令词可以有其他爱好,甚至可以有其他职业,但前提是他担当起了自己该担的责任。
  老太太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拿起一支满是花刺的白色玫瑰,神态娴雅,说出来的话温和而冷酷:“欲握玫瑰,必承其伤。”
  “这是他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与责任。”
  曲女士摘下手套,轻拍黎瑭的手背:“我也心疼他,但……在其位谋其政,他势必要扛起整个姜家,若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现在早就被人剥皮吸骨,一点血丝儿都不剩。”
  “小时候受点苦,长大了才好活。”
  老太太其实说的很隐晦。
  但黎瑭一下子想起了婚前参加姜家祭祀祖坟时见到的,一位位只能站在末尾的各个行业领域的姜姓大佬,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野心勃勃。
  谁都想站在最前排。
  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如果姜令词没有从小被严苛教育长大,担当不起姜家继承人的身份,在这样群狼环伺的家族里,确实会如老太太所言,被吸干了血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知道归知道。
  心疼归心疼。
  一颗糖而已。
  哼。
  她要让姜令词吃腻!
  下午四点,姜令词到家时,黎瑭还没有回来。
  男人站在书房,向来整洁规矩的书桌,此时乱糟糟的堆着各种他的笔记本和财产分割书,一看便知黎瑭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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