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比丁衔笛早来几年,依然不懂这里的三物是什么。
  不论这个和九州故事放在一起的方法真假,山海、虫鱼就已经很难实现了,更何况这三样东西。
  还有五人写就的符箓,必须都是金丹期以上。
  不提这道符拂雨斗转箓怎么画,金丹期的人都不好找,后面还有年龄和生辰要求。
  丁衔笛:你帮了我一个忙,不用什么都帮我。
  她撑着脸看着游扶泠:当然钱财我是不介意的,其他也不用这么照顾我。
  游扶泠哼笑一声:你觉得我喜欢你?
  丁衔笛:我没这么说。
  都这样了她还没丢下笔,哪怕左手写字速度极慢,落笔有力,风骨依然。
  这当然不是游扶泠失望的那个穷酸丁衔笛,她和丁衔笛从小比到大,书法也是一项。
  都说文无第一,但比起自己的字迹,游扶泠更喜欢丁衔笛的笔法。
  她拿走丁衔笛的笔,在对方的册子扉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画,并不是游扶泠。
  是她最初那个被人诟病的晦气名字。
  丁衔笛惊讶地看着这三个宛如自己写出的字。
  藏书阁寂寂无人,看守的座师是个爱喝酒的老头,养了一只肥猫,这会趴在屋檐晒太阳。
  无方岛与世隔绝,藏书阁位于最东边,可以清晰地听到海浪的声音。
  在丁衔笛浅淡的印象里总是低着头的少女摘下了面纱,露出宛如胎记的符文。
  她和从前一样,也不一样,极深的眼眸凝视着丁衔笛,提问都像拷问
  若我真喜欢呢?
  第22章
  丁衔笛在浮光里和游扶泠对视:真的?
  另一个人颔首,扫她的一眼带着倨傲,假的。
  丁衔笛拿走自己抄写的书册,假的就好,吓死我了。
  游扶泠从前不懂为什么很多人提起丁衔笛都有一种无可奈何。
  包括她在另一个视角听到的同龄人聊天。
  她们认为丁衔笛长得好看、家世好、性格随和,应该很好相处,可应该就是应该。
  丁衔笛走得近的同学恋爱开花不断,唯独她在这方面独来独往,似乎不喜欢这样的牵扯。
  她和谁都能侃侃而谈,却无人真正了解真正的她。
  现在她们离得那么近,丁衔笛依然如此,游扶泠好奇地问:如果是真的呢?
  身边的人重新读了一遍书册,里面写主人公依靠术法回到千万年的故事,目光都没偏移半分:现在补充就没意思了。
  游扶泠哼声道:你不相信。
  丁衔笛回道:我敢相信吗?我们从小到大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原主从未打过耳洞,丁衔笛来了也有闲心捣鼓这些。说话的时候耳饰晃晃悠悠。
  或许实在穷得令人发笑,耳饰都是她自己雕的木头,一横一竖,贴在耳垂,像是她也成了木头的一部分。
  喜欢我什么?我承认我之前长得漂亮,那也不至于让你这个和我条件五五开的人喜欢吧?
  重看完故事的丁衔笛继续抄她的本,似乎适应了左手的节奏,效率也高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喜欢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带揶揄,大小姐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啊。
  如果她回避,或许游扶泠心里还会升起无名之火,但丁衔笛没有。
  她只是不看游扶泠,论述得有理有据。
  即便知道回家也很难,丁衔笛眉头依然舒展,仿佛在哪里都可以自得。
  游扶泠嗤笑一声,问:那你是什么人?
  丁衔笛晃了晃头,弯着眉眼冲她做鬼脸:不是什么好人。
  游扶泠被她逗笑了,丁衔笛问:很好笑?
  不过和你比
  和你比我算好人。
  笔尖蘸墨,丁衔笛把手册推给游扶泠:你不抄了就帮我看看这里要的都是什么。
  游扶泠:你信这里说的?
  丁衔笛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你再找找。
  她的态度实在过分理所当然,游扶泠问:为什么是我,你怎么
  我也只有你了。丁衔笛眯了眯眼,身上被季町捅出来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回忆了课上一群人的反应,除却看热闹的,只剩下几个站得远远的。
  即便她的身份遭人嫉恨,要能操控季町对她动手的风险很大,很可能剑上的符文是随机的。
  剑术课的座师修为也不低,为何没有发觉?
  头疼、伤口疼、也很累。
  丁衔笛的笔戳进墨碟,还不忘接下一句:你知道的,我是哪个丁衔笛。
  后半句丁衔笛说得轻轻,几乎只有游扶泠听得到。
  我也问过你多次,愿不愿意,你有拒绝我的余地,丁衔笛顾不上身边人的脸色,说话声拖得长长:现在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四下无人,这个瞬间游扶泠有种世界只剩下她和丁衔笛的错觉。
  她抿了抿唇,回去之后呢?
  丁衔笛:什么?
  游扶泠:要是我们真的回去了,那
  她忆起自己是怎么死的,突然说不出剩下的话了。
  她是罪犯,丁衔笛却有光明的未来。
  比起丁衔笛简单过头的发饰,游扶泠身上一眼名贵的东西不少。
  道院有钱没钱都爱挂点东西,剑修装点自己的本命剑,丹修的丹炉都有无数款式,法修的法器琳琅满目。
  丁衔t笛在天极令见过道院的线上拍卖,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东西都价值连城,别提音修那些丁衔笛看了都肉疼的材质。
  或许是穿书的开局就破得让她无从遐想,亦或者她从没有自己要在这里长留的觉悟,也不在意这些装备更迭,更想知道回去的条件。
  死是下策,她不会设没有把握的局。
  倘若死了真的什么都没了,那岂不是很亏?
  到时候再说,丁衔笛依然苦恼,她抄完一份又给游扶泠递一份新的,完全没有怜惜对方柔弱的意思,能不能走还不一定呢。
  游扶泠接过似乎想握一握她的手,还是松开了。
  丁衔笛察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你有话不能直说?
  游扶泠心想我说喜欢你也不信,不喜欢你就信了,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游扶泠摇头,丁衔笛松开手她的手指又追上来,两个人手指你来我往,居然也玩了好一会。
  丁衔笛笑了一声:太幼稚了。
  游扶泠抬眼,似有恼怒:那你还不松手?
  或许是游扶泠如她所想的不好相处,丁衔笛松开手低下头,换了一张纸,回去的事回去再说,我们现在要找的是这个可能性。
  游扶泠:我们?
  丁衔笛:算了,这几样东西我自己找。
  她把自己的天机令扔到游扶泠眼前:两个时辰后我们便可以去结道侣印了。
  游扶泠这才看见她申请的道侣印登记,天阶?
  这年头修士直接结道侣再普遍不过,最普通的道侣等位的时间太长,从天极令申请等上月余是常有的事。
  你不想要天阶换一个也可,丁衔笛说话依然难改从前的调调,我看天阶等待的时间最短。
  游扶泠看了她一眼:我会相信?
  丁衔笛:好吧,是我有私心,你会不知道?
  这张脸不敌她从前皮囊的美貌,但人的眼睛因神而亮。
  丁衔笛的气质足够扫清这副皮囊原来眉宇的阴沉,多看人几眼就很容易惹人误会,甚至有几分深情款款。
  游扶泠不问她什么私心,她淡淡地道:天阶道侣很难解除,万一回不去,你就要与我绑定了。
  丁衔笛点头: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东西?
  她笑了一声:你可是这一辈的天才,碰上我这么个废物,后悔了怎么办?
  游扶泠多看她两眼就会想起昨夜她亲吻的模样,不自觉抿了抿唇,摇头道:我觉得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很不错。
  丁衔笛摸不清游扶泠的性格,却清楚这人脸皮很薄,若不是有面纱,很容易被发现脸红。
  人就是这样,越好逗的人就越容易被逗弄,不搭理反而没这样的效果,游扶泠可比丁衔笛固有印象里的阁楼大小姐好玩多了。
  什么冷若冰霜,倒不如说是不会拒绝人才冷着脸。
  杀了哥哥算的恶人吗?她们家最大的恶人是父亲、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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