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籍有名 第51节
水压催尿,他本就失(禁),便插了尿管。
印央把栾喻笙的双手小心地叠放在他的小腹前,她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揽起他的腿弯,不费力地,就将他软若无骨的身子打横抱起。
“……印、央!”栾喻笙咬牙切齿地低怒喷热了印央的耳廓,“谁准你这么抱了?”
平时,两个护工都一个抬腿,一个抬上身,或者,要么背,要么搬,万万不敢“公主抱”他。
“呦呵,怎么?栾总害羞啦?”印央嘻嘻哈哈,还抱着栾喻笙颠了两下,“啧,一米八好几的人,轻成这样,我一个没怎么举过铁的小女子都抱得动你。”
他的细腿,像被狂风拔地而起的两根秸秆,在空中毫不受控地乱甩乱踢,牵动到废用的膀月光肌肉,小腹扑簌簌地微颤,印央拎在手里的尿袋液面加速升上。
“……”栾喻笙挣扎无能,厉眸冷瞪印央,咬碎了字斥她,“胡作非为!”
出口,竟是种无可奈何的认命语气。
印央耸肩,表情无赖:“栾总给的特权,我干嘛不用?”
“特权?”栾喻笙觉得好笑,“说来听听。”
“你爱我,就是给我特权了。”印央毫不羞耻地大落落道,“有恃无恐,没听过?”
“……这种恶心话,也就你说得出口。”栾喻笙冷怼,却不得不承认印央一语破的。
静待栾喻笙双腿的乱晃停歇,脚背直上直下地指地,脚尖静悄悄缩进足心,印央估摸了一下手臂上的重量,拧眉嗔怪:“栾喻笙,我不陪你,你就又不好好吃饭了?”
栾喻笙冷冽避眸,莫名憋着股火气。
“干嘛?这样抱你你生气了?”
“呵,我那么无聊?”他嗤出冷冷气音。
“啧啧,栾总的心思,海底针。”
啧啧舌,印央把栾喻笙抱到地上,后背无依托,他好似不倒翁东倒西歪,右手借不上力,他不自觉地压低上半身,佝偻背脊,试图稳下来。
“不会倒的,我在呢。”
印央搂着栾喻笙,利落地跳入池中的第一阶台阶,而后,她再次抱起他,直到两人浸入温泉水。
她修长匀称的双腿踩实池底,而他却如浮萍,不受控的四肢躯干立即上浮,她缓缓松手,他随她动作掀起的微波而飘荡,手脚外扩,呈现“大”字型。
右手拨了两下水,便因为水的阻力而偃旗息鼓,其余三肢愈是苍白细瘦,一动不能动。
倒不担心他泡着会溺水,如此残躯,趋同于浮尸。
他今天用了普通尿袋,积着薄薄一层的袋子浮在他的身侧,黄色液体缓慢流入。
印央不敢走远,就在栾喻笙身边撩撩水,还顾着、也让他泡不到的正面灌溉点温泉水。
“栾喻笙,就泡半小时,不然,你头
会晕的。“印央坐在第三节台阶,视线与栾喻笙持平,指尖描摹他俊朗的轮廓,“不舒服,就跟我说。”
他眼风好似雨夹雪,在她脸上冷怨地刮过,扭动脖颈,将脸庞转向了她的反方向。
……这男人。
……咋回事?
印央两指逮住栾喻笙的耳垂捏:“不是吧?栾喻笙!不就公主抱了一下,这么点小事至于斤斤计较?”
融暖的水汽将他氤氲成水墨画,好半晌,他声音朦胧道:“剧组的三餐,还算发放在饭点上。你几乎每一餐都在保姆车里吃,为什么……”
换口气,他问:“从没打视频给我?”
她分明,可以和他远程共进三餐。
可她却没拨过一同视频电话给他。
“……”印央愣怔一瞬,噗哧一声失笑,“哦,原来,栾总在耿耿于怀这个。”
他不屑冷笑,显得画蛇添足。
温软的手捧他的面颊,她将他像荡船桨似的拉到了自己胸前,他绵软软地荡。
印央低头前倾,后脑勺遮挡暖光光线,投下的阴影笼罩于栾喻笙的面容,他的一张黑脸更黑了。
“栾喻笙,我不打给你,那你主动打给我不就好了?”卷着香料味的鼻息向下靠近,她眼眸潋滟,媚骨天成,“好吧,既然栾总想我主动……”
话尾音拖出磨人心志的魅惑调调,她对准他的薄唇箭无虚发,每一次尽情的唇齿撒欢、卷着他的舌拖入自己的口腔四处碰壁,都比上一次更热辣。
他如一艘空载的船随她浮沉。
尝够了她的迎吻,他扭转攻守,化作辛辣激进的软刺冲击她的朱唇皓齿,呼吸纠缠不休,与她完美啮合共赴天长地久。
欲念被剥个精光,搅得水面阵阵波澜。
喘息愈渐失控凌乱,两人吻得不分你我,脑中只剩对方的吻传递而来的谷欠仙谷欠死的快感。
倏地,扑通一声!
印央的唇的力道在不知不觉间,大过了托着栾喻笙脑袋的力,她的眼鼻嘴猛然扎进水里!
“……咳咳!靠!”她惊醒,眼涩得睁不开。
“唔……咕……”而栾喻笙,他整个头脸都被水淹没,热流猝不及防地攻入他的鼻腔。
……完了!
……她把他的头按到水里了!
可怖的窒息感狠狠扒开了栾喻笙沉醉的眼,他的右手下意识拼命划水,可惜派不上用场,呛水呛得更凶了。
“嗬……呃……呃……”
“栾喻笙,别乱动!别乱动!”
印央一把把栾喻笙的头从水中捞起,只见他的脖颈被折断了似的向后耷拉下去,双目圆瞪,瞳孔收缩,旱地鱼儿般一抽一抽,汲取不到氧气。
心下悚然,印央慌得手打哆嗦。
“栾喻笙,坚持住!我马上救你!”
她着急忙慌把他往岸上拽,急到根本来不及把他的整个身子都拖出来。
他上半身软在地上,下半身仍漂浮于水面。
“一二三……一二三……”她数着节拍,有节奏地给他实施胸外按压,喊出了哭腔。
“……噗……噗……咳……噗……”连续好几口水喷涌出栾喻笙的唇缝,他肩颈蛄蛹蛄蛹着,胸膛急急起伏,渐渐地,惊惧交加的涣散双眸恢复光彩。
“印……咳咳……央……”栾喻笙眼神刀人,气若游丝还带着黏糊糊的痰音。
印央欲哭无泪地长长松一口气,急忙将栾喻笙抱离水中。
她扶他坐起,半握拳叩击他薄如纸片的背,帮他排出痰液,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对不起啊栾喻笙,我太投入了……吓得我都折寿了!”
“这……话……”一番折腾,他的腰腹愈是软滑如奶油,痰在喉管滑上滑下,无语回呛,“不……该……我……说?”
……到底谁折寿。
“咳咳……呼……咳咳……”
叩了片刻,栾喻笙咳净了痰津。
每咳嗽一下,尿袋便涌入一股黄液,大腿根部的软肉随着膀胱的挤压而抖两下,他下巴枕着印央的颈窝。
“蓄谋……已……久。”栾喻笙喘气不赢。
“对不起,纯属意外!”印央又囧又心疼,捋栾喻笙的背,“谁知道,亲个嘴,还能溺水……再说了,你的嘴就跟吸盘似的,我甩都甩不掉。”
印央囔囔着呛声。
“……”栾喻笙气急,“等……等哪天,你真正……把我……气死了,你就……就高兴了?”
“栾总威武,我哪敢?”印央捞起水里的尿袋,抖抖水,自然而然出口,“反正我才没有要故意谋杀亲夫……”
手一顿,她眼珠子乱闪。
话毕,她才意识到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什么话。
印央有些尴尬地舔舔上唇,她感受到栾喻笙喷洒在她颈窝的呼吸断了一拍。
而后,一声低沉醇厚的轻笑敲打她的耳膜。
她肩头,他卖力贴近的分量又沉了几分。
*
夜色无垠,万籁都寂,庭院中点起的夜灯与月色银灰交织。
印央在外间做完面部护理来到里间的大客房,栾喻笙早已由护工们服侍着睡下。
圆形双人大床敞阔,而栾喻笙身形瘦骨伶仃,瘫手瘫脚藏在被单底下,倒也瞧不出重残模样。
坐着来温泉度假村舟车劳顿,又泡了一出险些“殒命”的私汤,力困筋乏,他便早早入眠歇息了。
中途护工还给他翻了一次身,从平躺位换成侧躺位,膝间夹上预防褥疮的软枕,慎之又慎地摆好他戴着固定器的双手,一前一后摆在他身前。
往时一搬动他的身子,他就算没有立马清醒也会有所察觉,今夜他属实体力透支了,全程安沉入寐。
印央踮着脚尖无声走来,探头瞅了眼背对着她的栾喻笙,他浓密长睫静静垂于眼睑。
轻轻掀开被单,她探手进去摸他的纸尿裤,裆部热气腾腾,不久前刚泄了一股,总体而言不满,暂不需要换。
“叮铃——”
乍然,栾喻笙的手机响铃打破静谧。
印央不出声响地急扑向床头,一指头灭掉了来电,电话是栾哲佑打来的,她扭头看看栾喻笙被吵醒了没。
他睡得安如泰山,一呼一吸,平顺而清浅。
吁口气,印央思唔着,栾哲佑会不会找栾喻笙有急事?
瞥一眼栾喻笙的后脑勺,她用“190909”解开栾喻笙的手机,给栾哲佑发消息:【阿笙他睡了,我是印央。哲佑总,你有急事吗?需要我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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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印央自己的手机震动一下,吓得她赶紧关了静音。
栾哲佑的消息进来:【我说呢!度假村的经理跟我说阿笙包了场,我还纳闷,阿笙他自己从来不在这方面上心,原来,是包场和前妻再续前缘啊。】
蛮不正经的“吃瓜”表情随后而至。
印央回了个把西瓜劈两半的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