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第36节
丹卿没考虑多久,便转身进了马车。
他用帕子把石头擦得干干净净。
回长安的路上,他闷得慌,心血来潮时,会尝试练练以前的小法诀。
凡人之躯杂质多,感知力微弱,迄今为止,丹卿还没成功过。
“砰砰砰!”
突然,马车外响起轻叩声。
段冽富有磁性的嗓音,随即传来:“马姑娘邀请我们去她家用晚饭,你下来,我们一道去。”
丹卿倏地睁开眼。
因为专注力极度集中,他额头沁出汗渍,面色有些苍白。
这幅样子,显然不适合去别人家做客。
而且,丹卿也不是很想去。
他本就是喜欢独处的性子,并不热衷于交新朋友。
“我困了,想睡了,”丹卿顺势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外面有片刻安静。
氛围莫名诡异。
丹卿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犹豫着要不要掀开窗帘看一眼,莫非段冽已经走了吗?
却听那位姑娘低落道:“公子,你弟弟是不想去我家吗?”
段冽回:“他困,要睡觉,不必管他,我们走吧。”
女声瞬间变得雀跃起来:“嗯嗯,那我们走吧,我阿娘烤鱼特别好吃,公子你可要好好尝一尝,公子你们……”
话音渐渐远去。
丹卿发现他也能听得七七八八。
等彻底听不见声音,丹卿用帕子擦了擦脸,直接睡下。
夜幕低垂。
段冽拎着盏灯,独身回到马车里。
他撩开车帘时,有冷风灌入厢内。
裹着棉被的丹卿蹙眉,不高兴地咕哝道:“好冷啊!”
丹卿这会儿睡得迷糊,只觉得段冽身上满是寒意,他下意识卷着被子往角落滚,边滚边呓语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你身上好冷,离我远点。”
就着朦胧橘灯,段冽无声望着那坨凸起。
他大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瞧不清表情。
单论说话的语气,倒是酸溜溜的,透着股赌气的意味。
段冽挑了挑眉。
竟有些高兴。
醋吧,醋吧,醋个几天,直接放弃对他的那种心思吧。
吹灭橘灯,段冽笑着盖上被子,卧在车厢另一侧睡去。
后面几天,段冽也不提要回长安,丹卿经常看不见他人影,想必是到马姑娘的家里蹭饭去了吧。
想不到堂堂肃王殿下,居然会为一口热汤热饭折腰。
丹卿都有点羡慕他了。
马姑娘家的饭菜是不是很好吃啊?
可恶,段冽怎么不再邀请他了呢!
这晚,丹卿羡慕得都睡不着觉。
他吃着单调的泡馍和肉干,不由幻想,段冽此刻在吃什么呢?
香喷喷的烤鱼有吗?
下饭的小炒腊肉有吗?
就算是用咸菜烙的饼,也肯定比他手里的馍馍好吃。
呜呜呜,牛肉干它一点都不香了。
丹卿抱膝靠在车壁,默默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丹卿,就主动一次吧,这并不丢脸。
等段冽回来,你让他明天带着你,很容易说出口的,他没有理由拒绝你嘛!
今夜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段冽的脚步声,丹卿主动撩开帘子,眼巴巴盯着夜幕里的执灯挺拔男子。
段冽挑挑眉,颇感意外,随即又心下了然。
他淡然地看丹卿一眼,不动声色上马车。
“还没睡?”
“我睡不着。”
丹卿抱着膝盖,仰头看段冽的样子,专注又可怜,朦胧烛光里,他面色白得几近透明。
这般模样,很像某种软糯的小动物,有着雪白柔软皮毛的那种。
段冽莫名有些心虚,声音都低了两分:“怎么睡不着?”
丹卿下巴抵着膝盖窝,睫毛轻颤。
怎么办,果然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呢!
空气静谧。
段冽看丹卿眼神来回游移,欲言又止,脸上写满委屈窘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段冽忽然生出些烦闷,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道,“那晚后,我再没去过马姑娘家,也没同她见面。”
“……”
丹卿不可置信,他大受打击,非常震撼。
那双瞪大的眼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
段冽轻嗤出声,他别开眸光,仿佛施恩般漫不经心道:“所以你就别醋了,一天到晚,也不嫌累得慌。”
第25章
丹卿爱吃醋的人设,在段冽那儿,反正是根深蒂固了。
当事人其实颇为迷茫,丹卿都没弄明白这其中逻辑,为何他突然便醋上了?是醋段冽在马姑娘家吃了很美味的饭菜吗?
那倒也算不上醋吧。
丹卿试图向段冽解释。
段冽却望着他,扯了扯唇,一副“甭管你如何狡辩,你就是醋了”的笃定模样。
丹卿:……
后来,丹卿独自练习法诀时,陡然福至心灵。
他微张着唇,眸露惊讶。
原来段冽的“醋”,指的竟是那种“醋”吗?
他以为,他在吃马姑娘的醋?
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丹卿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为何要吃马姑娘的醋呢?马姑娘只是他们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啊!
他这个渡劫对象,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很有些莫名其妙呢!
正月十六,两人顺利抵达长安。
马车行驶在宽阔街道,最后停靠在楚府对面榕树下。
丹卿没什么行李,他在忻州买的纪念品和礼物,都因那场刺杀而遗失。
抱着小小包袱,丹卿准备下车。
段冽埋首整了整衣襟,挑眉道:“我送你进去。”
丹卿眨眨眼,委婉拒绝道:“不用麻烦殿下的。”
段冽盯着丹卿,正要阴阳怪气一番,不知想到什么,生生忍住。
望了眼两个小童把守的楚府大门,丹卿不大好意思道:“殿下,我之前去忻州,是瞒着我爹的,所以说……”
段冽哪能猜不到?楚铮在朝中是典型的中立派,明哲保身,不愿掺和任何一方势力。
他段冽臭名远扬,连势力都没有,楚铮自然对他“敬而远之”。
可这么精明的一个老子,膝下儿子却无甚自知之明。
望着眼前有些讪讪然的丹卿,段冽眉眼掠过一丝波澜。
分明生得如此羸弱,却有千里迢迢追到忻州的决心,身边居然连个小童都不带。
到底该说他鲁莽无知,还是……
段冽蓦地移开目光,他刻意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心念,故作冷硬道:“有本王在,难道他还敢打你不成?”
丹卿回以礼貌微笑。
心内却道,人家楚铮是“楚之钦”的亲爹,纵然您是尊贵无比的三皇子,但老子教训儿子,倒不用请示殿下您吧?!
段冽也觉得自己有点倒贴,略跌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