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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第40节

  见啁啁兴致高,丹卿便也由着它跟随。
  拎着竹篓,他们下马车,来到兰湖湖畔。
  倒是不巧,湖心的那艘豪华画舫,正在举行游湖会。
  想来又是由哪家世家公子小姐而承办。
  因为段冽,丹卿在京城的名声跌至谷底。
  是以这些日子,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再未邀请过丹卿。
  丹卿有心避让,他不愿招惹麻烦。
  正要带楚翘离开,几个灰衣仆从蛮横地挡在他们身前。
  丹卿抬眸,便见一位锦衣公子,狞笑着纵马而来。
  “我当是谁呢!”那人骑马上前,围着丹卿绕了好几圈儿,仿佛在打量一只受困猎物,“这不是跟肃王搞断袖的小白脸儿嘛!怎么,你家肃王不在这里啊!”
  似乎想到什么,锦衣公子恍然大悟,他嘲笑道,“对,本世子记起来了,肃王殿前失仪,大年初一就被圣上赶到皇陵罚跪自省,啧啧啧!真是好可怜啊!”
  丹卿记忆力虽不错,却不会记住每个人。
  因为有些人,记住他们的脸和名,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视线微垂,丹卿并不与这位自称世子的男人目光接触。
  锦衣公子被激怒,笑声愈加阴森:“给本世子把头抬起来。”
  见丹卿不从,笑容逐渐在他脸上消失,他冷冷盯着丹卿,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肃王还能给你撑腰?呵,他现在自身难保,日后指不定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哪还顾得上你?”
  “不如本世子给你指条明路!”
  锦衣公子忽然想到什么,笑得猥琐又不怀好意,他状似温和道,“识时务才为俊杰!肃王在京城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你跟着他,日后必然遭罪。淮安侯,你知道吧?本世子的好友,你觉得他怎么样?”
  淮安侯?
  楚翘攥紧双拳,气得眼眶通红。
  那淮安侯根本不是个东西,最喜折磨娈童,暗地里,没少搞出人命。
  韩世子他、他竟……
  简直欺人太甚!
  “淮安侯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喏,你要是没意见,我同他说说,赶明儿一顶小轿,直接就把你抬……”
  还没等楚翘暴发,扑楞扑楞!立在丹卿肩头的啁啁骤然跃起。
  它扇动双翅,凶狠地猛朝韩世子俯冲而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至男子凄厉的尖叫声冲破天际。
  一颗染血眼珠,骨碌碌滚落在地,沾满脏脏泥土。
  莫说楚翘丹卿,就连对面护卫,都吓得目瞪口呆。
  马儿受惊,韩世子狼狈地从马背跌落,他满手染血,痛得歇斯底里狂叫。
  一部分护卫急着去找太医,一部分想拿住丹卿与鹰雕,好回去交差。
  鹰雕岂是他们捉得住的,扇扇翅膀,顷刻便已不见踪迹。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捉住丹卿。
  楚翘拼命挡在丹卿身前:“我家少爷乃楚大学士长子,而且是鹰雕伤人,又不是我家少爷,你们统统滚开。”
  “你家少爷是鹰雕主人,没他指令,那贱东西怎么会伤人,不抓他,我们抓谁?”
  丹卿被两方扯来扯去,头疼得很。
  他有心安抚楚翘,可楚翘已然癫狂。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戏谑男声随风而来,含着淡淡的慵懒和恣意:“这鹰雕的主人,分明是本王才对。”
  第28章
  湖岸风清,挺拔如玉的男子缓步而至。
  他左肩乖乖立着的那只鹰雕,正是护卫们先前叫嚣着,誓要捉拿的“罪魁祸首”。
  可现在,护卫们一动不敢动。
  肃王进。
  他们退。
  这些护卫面面相觑,猛地把头压得极低。
  就算三皇子风光不再,也不是他们能开罪得起的人。
  地上,韩世子捂着空落落的眼眶,疼得满身大汗。
  他如蛇吐信般发出“嘶嘶”声,那只独眼盛满滔天恨意,他恶狠狠瞪着段冽,嗓音断续颤栗,仿佛用尽了残余气力:“段、段冽,你完了,我、我要状告圣、圣上。你等、等着去死吧!啊啊啊啊……”
  韩世子疼得滚来滚去,半张脸都被污血染红。
  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段冽面色不变。
  他目光落在丹卿脸上,见他只是略微狼狈,并无任何损伤,便放了心。
  静默气氛里,一记淡然嗤笑声,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畔。
  段冽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满地打滚的韩世子身前,他轻抬右脚,踩住韩世子布满脏污的侧脸,挑眉低哂道:“好,本王等着。”
  韩世子本就疼得死去活来,这会儿又遭奇耻大辱。
  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生生厥了过去。
  段冽撇撇嘴,收回脚,朝丹卿招手:“还傻杵着干什么?”
  这般风淡云轻的模样,仿佛他们只是出来散个步而已。
  丹卿看了眼晕死过去的韩世子,沉默一息,走到段冽身旁。
  两人并肩离去,自然没谁再敢阻拦。
  离兰湖渐远,那股血腥气,被淡淡的槐花香取代。
  他们正在走的道路两旁,种着几株高大刺槐树。
  一串串小白花开得极茂盛喜庆,可丹卿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他戛然止步,视线盯着地面,声音毫无感情:“何至于此。”
  段冽跟着顿住,他浓眉紧蹙,冷哼一声:“没啄了他另只眼,就算是便宜了他。”
  丹卿猛地抬头,盯着若无其事的段冽。
  此时此刻,他竟还有闲情跟肩上的啁啁互动,一人一鸟,仿佛极有默契。
  段冽摸了把啁啁脑袋,乐得啁啁快跳起来。
  显然,它把这个举动当成了表扬赞美。
  丹卿气得别过头,鼻尖又莫名有些涩。
  他原本很气的。
  虽然现在还是在生气,但这股愤怒里,却融进许多旁的情绪。
  段冽难道不懂他如今的处境吗?
  他当然知道。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值么?
  “你既然把啁啁送给我,那么现在,我才是它主人。”丹卿望着段冽,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道。
  段冽眼眸微眯,他似笑非笑地瞧着丹卿,懒洋洋道:“这可不好说,它听谁的,谁才是它主人。啧,你问问这鸟,它听你的吗?”
  丹卿默默看他一眼,朝鹰雕伸出手:“啁啁过来,回家吃肉了。”
  扑棱扑棱。
  落在段冽肩头的啁啁毫不犹豫,火速奔向丹卿。
  段冽:……
  段冽简直哭笑不得。
  这傻鸟儿!
  瞪着这傻鸟,段冽语气有些委屈,又藏着些说不出的骄傲:“啧!没眼色的蠢东西!本王难道还曾短了你的肉不成!”
  与此同时,兰湖岸边。
  湖心那艘豪华画舫已然靠岸。
  船上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叽叽喳喳,显然正在探讨议论方才发生的惨案。
  段璧一袭白衣,静静伫立在船尾。
  他嘴角含着温润笑意,视线停留的远方,仿佛还存留着方才那二人走过的残影。
  ……
  最终,这桩鹰雕伤人的罪过,还是稳稳落在段冽头上。
  丹卿想争都争不过来。
  段冽被召进宫的那天,丹卿坐在繁花怒放的院子里,心神不宁。
  虽然段冽跟他说,让他放宽心,只管等着瞧好戏,可丹卿也分不清,段冽这番话究竟是宽慰居多,还是他真的有把握。
  龙椅上那位,如今看他哪哪儿不顺眼,段冽真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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