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应忔眼睛睁得极大,一个男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飞仙,既是你师兄他们到了,咱们便先回去吧。
师兄,这是我大哥,应恒,那咱们走吧,我们这儿明是安苗祭祀,三日后便是我大哥的成亲日子了,师兄,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师父若是知道我中途遇上你,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应忔扛着锄头,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师兄似乎比在怀仙门的时候要温柔些,以前他都不敢和师兄这样说话的。
却山行正蹲在井边,远远的瞧见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过来,便站起身,谁料就看到了他大师兄,忙跑回屋,对着镜子整理衣裳,又乖巧的将头发弄好,确认没什么异样,这才跑出去。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应忔向他使了个眼色,却山行这才注意到谢寒玉身旁的人,问,这是新来的小师弟吗?和师兄你一样好看。
咳咳
应忔举起水壶的手停住了,这世间原来还有此等奇人。
我是你们师兄的挚友,这位小师弟,你好啊!
江潮笑得喘不过来,趴在谢寒玉肩膀上,笑道,阿玉,你这位师弟真是可爱!不如我也唤你一声师兄吧!谢师兄,你长得真好看。
谢寒玉扒拉下他的手,轻声道,别闹,山行,这是江潮,怀仙门收弟子会通知你们的。
额,哈哈哈,却山行挠了挠头发,我,还没睡醒啊!我,见到师兄一下子太激动了,那个,我,我先去给师兄整理床铺啊!
你这小师弟名字挺特别啊!却山行,他好像有点怕你啊,阿玉。
你有空可以教教他。
教什么?江潮见谢寒玉撇下自己,便又追上去,教他怎么样才能不怕你吗?好像不太行,因为这是我的秘密。
第24章 却相逢(二)
应忔和却山行听不下去了,讪讪离开,留下谢寒玉一个人面对着江潮,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果然他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潮身上的。
日薄西山,无所事事的却山行不敢去打扰谢寒玉,只能到处在院子里乱逛,不知什么时候就溜到应忔身后,把人吓了一跳。
他讪讪的对着应忔身侧的女子道歉,溪霖姑娘,对不住了,我没注意到你。
不碍事,你跟飞仙有话聊啊,那我就先回去了。溪霖笑了声,站起身,匀称修长的身姿,看着比却山行还要高几指。
师兄,溪霖姑娘怎么来这儿了?
却山行拔起地上的一棵草,挽成个圈儿,又问道,寒玉师兄怎么对旁边那个人这么温柔,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应忔叹了口气,师兄似乎变了很多,也不知道师父见了会不会惊讶。
再过两月便是宗门大比了,寒玉师兄肯定会回去的。却山行自我安慰的点了点头,师兄,明日安苗祭祀我也想去。
安苗祭祀是他们这个地区的一个传统,很是热闹,却山行早就听说能有很多好吃的,心里不知道期待多久了。
你跟着寒玉师兄,我要帮忙照看着溪霖,我大哥要在最前面。应忔点点头,这些小事,自然是没什么不同意的。
溪霖没走远,就站在那片竹子下面看着他们两个,听见自己的名字,就朝着应忔笑了笑。
应忔拍了拍身上的灰,我还有些事儿,先过去了。
他又走到溪霖身侧,我总觉得你似乎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快嫁人了,哪能跟以前那般上树下河呢?几天后,你就要改口叫我嫂子了。溪霖懒散的靠在墙上,这两家的娃娃亲,终于是圆满了。
溪霖,这些天为何没见阿枕?
溪霖和溪枕是一对龙凤胎,比应忔小了一岁,只是5岁那年,应忔去怀仙门时,溪枕还追在他身后喊哥哥,十年过去了,他却没见到溪枕。
他,跟个姑娘私奔了!
溪霖打量着指甲上的红色蔻丹,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不要开玩笑,阿枕他,难道是生我的气,不愿见我吗,应忔语气诚恳,当日事情紧急,我便直接去了,也没留下个音讯,是我不对。
他真的跑了,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溪霖悠悠的离开,去找她的未婚夫应恒去了,应忔留在原地,猛得剁了一下脚,才讪讪离去。
江潮该巧不巧的正和谢寒玉站在角落里研究明日安苗祭祀的物件,偏就听了个墙角。
阿玉,你这个师弟看着呆呆的。江潮余光抓到一片竹叶飘下来,伸出手接过来,放在唇边尝试吹了一下。
乌拉了几声,谢寒玉正想要开口,就见江潮冲他眨了眨眼睛,曲调变得欢快起来,谢寒玉紧绷的肩膀这才送下来,他握住的手指悄然松开,装作无事发生。
我师父教的,我们师门所有人都被他教会了,但我学得是最好的。江潮瞧着很是得意。
谢寒玉欲言又止,取了一块酥糖放在他手心,道,这个好吃。
江潮,
一直到晚上,江潮都没跟谢寒玉说过一句话,连着用晚膳时,也只是照旧给谢寒玉和自己夹菜,他小时候便是如此。
师父他们常笑话道,明朝生气就像个漏气的葫芦,表面看着鼓囔囔,其实内里早就漏气了。
应忔在江潮各种明示暗示和谢寒玉的无声纵容下,道,师兄,院子里这几日忙,人多口杂,江公子和师兄就先住一起,房间我都已经唤人收拾好了。
天色渐暗,风吹过田间的秧苗,却朝着不同方向晃动,偶有几句人声从间传来,可却看不到什么人影儿。
夏安是守夜的,随意裹了草席铺在地头,捞了床墨蓝色的褥子搭在身上就睡去了。
真是喝酒喝多了,今夜都起几回了。
他骂骂咧咧道,这天,哪会有什么成了精的鸟雀儿黄鼠狼来啃秧苗,只叫老子在这儿守着,真是晦气。
呼
夏安双手正放在裤腰上系带子,却听身后串来一声咚,他的草席差一点儿被吹跑,田间的秧苗已歪歪扭扭的倒了一大片。
他揉了揉眼睛,结果却见那些秧苗已经又直立起来,奇了怪了,我眼花了?
夏安猛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晃荡了好几下,他又见有水滴下来,夜深露重,寒气是正常的。
夏安说服自己,便又睡去了,只是今夜秧田里的动静格外大,他也一直睡不安稳,直到晨间日光出来,照在上面,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了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走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回去了。
夏安,应恒早早的便过来,安苗祭祀,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打点着。
院子里已经冒起炊烟,厨房里尽数站着一群妇女,头发高高挽起,新麦面早已整齐的摆在案板旁。
应忔正忙着带人捣菜,青瓜,野苏麻,君踏菜,野笋,水芹菜,一捆捆的早已经摆在那里,一时间捣菜声此起彼伏。
江潮饶有兴致的蹲在那里,抽出来几根水芹菜,找了个石杵,把谢寒玉拉到他身旁,阿玉,你要不要试试?
谢寒玉指尖动了一下,最终被迫接过了江潮递过来的石杵,开始捣捣捣。
谢寒玉正专注弄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去,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子,正卷着草席走过来,头发凌乱还沾了些茅草。
夏安,昨晚上秧田里状况咋样?
远处正靠在厨房门上扇着风的妇女瞥见他,便问道,瞧你这一身弄的,赶紧回去换了洗洗。
还成,夏安吆喝了一嗓子,伸手拨掉头上的杂草,就是风大了些,林婶儿,你见我娘没?
刚还在这揉面呢,一眨眼就不见了。女人环顾四周,道,你快回去吧,这一身脏的。
行。夏安从谢寒玉右边走过,瞅了几眼,见不认识便只是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身上有恶灵的气息。
谢寒玉指尖动了一下,在他身上放了一股灵力,可用来驱邪避祸,他给应忔传了个信息,唤他过来。
江潮见他这般,便从谢寒玉手里把石杵接过来。
他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两条长腿搭在一起,玉色的衣摆垂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暗灰色的石杵,有一缕碎发散下来又被他弄到耳后,睫毛垂下映着一双幽深而专注的眼眸,动作中带着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