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 第27节
“你这……等等,此话何意?”
“侯爷近日……”周平顿了顿,想出一个折中的措辞,“心情不怎么好。”
“嗯?将军心情不好?”欧阳谨一双狐狸眼骤然放光,浑身都来劲了,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瞧一瞧,“为何啊?将军这是怎么了?”
“这我哪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啊,周平默默心想,道,“总之,参军若是实在要进去,我劝你一会最好还是少说话。”
嘴上这么说,其实周平还是挺想让欧阳谨进去的。让他成天总是不知死,也该是时候触触霉头了。想想那一张诡计多端的小白脸被侯爷制裁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幸灾乐祸。
话音刚落,内殿传来一声刺耳的酒坛砸地声,听上去瓦片崩溅惊天动地。别说是欧阳谨了,连周平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空气死一样地沉默了下去。
“额……”欧阳谨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一滴冷汗,“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那我……我看我还是先不进去打扰将军了。”
他悻悻地准备告退,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将军怎么好端端地又喝上酒了?
每次将军喝这么多酒,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将军治下严明,以身作则,从不酗酒。
他唯一见过将军一次酗酒,就是在五年前。
那时将军刚刚接手谢家军,壮志正酬意气风发,却也血气方刚,横冲直撞容易得罪人。欧阳谨正是那个时候被老侯爷派来辅佐他的,这一跟就是跟到了现在。
老侯爷去世的消息传来时,将军气急攻心,直接呕出一口心头血,重伤之下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不顾伤好便开始酗酒,将自己灌了个伶仃大醉。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便挥师南下,毅然决然地班师长安。
这是欧阳谨唯一一次看到的他的酗酒场景。
那一次他有幸亲眼目睹,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他一直记得。
上次酗酒是老侯爷遭难,如今这一出又是?
难道是容妃……欧阳谨心中咯噔一跳。
他脸色刷白,顿觉五雷轰顶,猛地掉头回去,甩开周平就要冲进内殿,大喊着,“将军——将军啊——”
周平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死命揽住他,“欧阳谨你不要命了!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一道更大的声音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有刺客——有刺客——”
周平大惊,欧阳瑾也停住了,两人面色双双一变,侍卫转眼间已经跑了过来,半跪在两人面前,痛声道,“幽州殿内突现一名刺客,此人身法高超,宋将军已经带人全力搜捕,还是被他逃了去。”
周平忙问,“朝哪个方向逃了?”
“西南方向。”侍卫想了想,慌张道,“好像是……好像是寝殿的方向。”
寝殿的方向……那不就是侯爷所在的寝殿。
看来此人八成是冲着侯爷来的。
等等,侯爷如今在这里,寝殿无人。
不对……
侯爷不在,可是有人还在啊。
周平脸色忽的一变,立刻道,“全力搜捕!”
“是!”
话音刚落,内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岐已经冲了出来,厉声问,“刺客往哪里去了?”
侍卫见到谢岐,准备离开的脚步连忙停下,重新一软跪了下去,“……回将军,刺客朝、朝寝殿的方向去了。”
还没等侍卫说完,周平便觉身旁一阵劲风驰过,夹杂着冲天的酒气,谢岐转眼便离开了。
周平大惊,忙不迭自己也跟了上去,一边还不忘嘱咐其他人,“保护将军!”
看着顷刻间乱做一团、又齐刷刷一拥而散的众人,角落里被遗忘了的欧阳瑾挠了挠头,若有若思道,“……不对呀。”
刺客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将军,否则也不会在暴露了之后再去找将军了,更像是混淆视听故意为之。
这么想来,刺客肯定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将军去的。
可是这幽州殿里,还有什么比将军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呢?
。
此刻的墙头之下,玉昭如临大敌地抱着黑猫,与绿眸青年紧张地对视着。
青年一身黑衣劲装,一头利索又略显慵懒的蝎尾辫盘在脑后,额头上绑着一条绣着陌生图案的抹额,露出俊俏的五官和那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那双幽绿色的眼瞳像猫一般,他的整个身躯也像猫一般敏捷,灵活地攀在墙头砖瓦之上,似乎与之融为一体。他定定地看着玉昭,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原话,声音清亮如少年,“你是谁?”
他没开口之前,玉昭便一眼看出了他并不是中原人士。
她盯着他不说话,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冷静地思考此刻呼救的几率能有多少,自己活下来的胜算又有几分。
饶是如此,身子却像是麻痹了一般,钉在了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青年背着个包袱,包袱看着圆滚滚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光看这些其实并不足为奇,而是他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柄弯刀,弯刀雪白锋利,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顺着刀锋一滴滴地流淌下来。
玉昭怔怔地看着那血迹,瞳孔一缩。
青年自上而下打量了玉昭一眼,比女人还要红艳几分的薄唇若有所思道地勾了起来,单单看脸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儿郎,但是玉昭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的眼中有着和谢岐一样的东西,残忍,又危险,甚至更甚。
至少面对谢岐时,都没有眼前这个人带给的这么大的心理冲击。
她有十分强烈的预感,眼前的这个人,他会不眨一下眼睛地杀了自己。
墨玉跟她一样感受到了青年身上的浓郁危险,猛地跳出了玉昭怀里,全身的毛炸起,低吼着做防御状。
玉昭缓慢地转了一下眼珠,此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指望着墨玉的低吼声能够引来春华她们,可惜这一方低矮隐蔽的墙头,终是无
人发现异常赶来。
“问一下,谢岐在不在里面?”青年问她,他的声音有着少年的飞扬清亮,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会给你一种十分亲切的错觉。
玉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好吧,果然。”青年意兴阑珊地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带血的手指,竖在唇间,微笑地看着她,“那么,这位来自中原的美人,不要告诉他们,你见过了我,知道了吗?”
“不然,我会很生气的哦。”
玉昭下意识又点了点头。
青年看了一眼貌美女郎似乎真的被吓坏了的模样,觉得十分有意思,随即为难地摇了摇头,很是苦恼道,“算了,为防万一,我还是杀了你吧。”
玉昭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她想跑,可是身体在极度的恐惧之中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竟是半点挪动不得,只能睁着那一双惊疑不定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青年举起弯刀,刚要抬起,想了想又放下了,悠悠道,“算了,还是不杀了,免得打草惊蛇。况且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美的中原姑娘,杀了怪可惜的。”
“可是不杀,我就该睡不着觉了。”
青年敲着头,自言自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好烦啊,我到底应不应该杀你呢?”
“对了!”青年灵光一现,朝她轻快一笑,“小美人,不如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怎么样?”
玉昭闻言一愣,脑子一头雾水,此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瞧你这打扮,并不像是中原的奴隶,你会出现在谢岐的寝殿,说明你和他一定有着什么关系,你对他来说也许很重要。我带走你,说不定还能引来他,嗯……我可真是聪明。”青年越说越得意,朝她伸出了手,“好了,小美人,你就跟我走吧,就这么办了。”
他笑容满面地朝她伸出手,下一刻却面色一变,一张俊美的脸立刻变得狰狞阴森,五指变爪,朝她抓了过来,与此同时,一道箭矢嗖的一下射了过来,青年闪身敏捷躲过,抱着玉昭重新跳到了墙头一边。
箭矢飞快擦过了玉昭的肩,深深射入了身后的瓦砖缝隙,墙外传来密密麻麻的铁蹄兵戈之声,玉昭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抓在了手里,跟着他一起跳上了墙头,来不及的惊呼声被生生咽回了喉咙里,惊魂未定之间,她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脚下流水般赶来的士兵,以及冲在最前面的那一道似曾熟悉的身影。
“尉迟信,你哪里跑——”
宋行贞放下弓箭,仰头望着墙头上闪出来的人影,目光落到玉昭时,冷戾的脸色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尉迟信将玉昭挡在前面,自己则从后面紧紧地钳制着她,看到来人,他探出一颗头,露出少年般调皮的笑意,“原来是宋将军啊,好久不见了。”
“宋将军,我只是来取东西的,没有想要行刺谢岐。这样吧,你这次放我走,我日后也不来捣乱了,咱们彼此之间行个方便,你看怎么样?”
宋行贞厉声,“你放开她!”
“嗯?你说她啊。”尉迟信从善如流地躲在玉昭背后,弯刀横在她纤细瑟缩的脖颈,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愉快地从后面传来,没有丝毫重兵追捕下的紧张之态,显得格外游刃有余,“你要是不放我走的话,那她可就没命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你也不想跟谢岐交不了差是吧?”
“尉迟信——”宋行贞怒不可遏,“拿一个女人要挟,你算什么男人?”
“别急啊,宋将军,”尉迟信愉悦道,“宋将军要是气不过,大可以朝我放箭啊。”
他挟持着玉昭,轻松直面着宋行贞等一众弓箭手,言语带笑,却无端令人感到一股恶寒,“回去告诉谢岐,他日之仇,我必百倍奉还。让他给我等着,我早晚来取他的人头。”
说完之后,他又覆在她的耳后,似是狎昵调笑,轻轻道,“再见啦,小美人。”
说完之后,他收回弯刀,用力一推,将弱质纤纤的女郎就这样从高墙推了下去,随即一个闪身,敏捷地躲过几只朝他射来的箭矢,跳到另一个檐角,就在他以为就这样全身而退的时候,一道远远射来的箭矢如同携着风雷一般,朝他直直而来!
尉迟信一个躲闪不及,箭矢擦着他的胸口,狠狠射中了他的左臂!
尉迟信闷哼一声,鹰目发狠,朝箭矢发出的方向看去一眼。
一道颀长英武的身影骑在马背之上,正在朝他弯弓搭箭。
四目相对,那一双雷霆炽烈的眼眸穿过重重人群,依旧带着惊心动魄的压迫力量。
尉迟信终于看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人影,眼中闪过激动又阴鸷的神色,只维持了一瞬间,他便忍痛咬牙捂住左臂,在谢岐朝他射来第二只箭的时候飞快闪身,几下消失在重重檐牙之中。
玉昭猝然被人推了下去,面色煞白,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喊,一瞬间连自己的心跳都找不到了,正当她以为就要跌到地上摔个头破血流的时候,下一刻便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一个陌生但又不太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宋行贞半跪在地,双臂有力地抱住了她,英挺的眉眼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玉昭愣了几秒。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眸光微不可察地黯淡了几分,朝他摇了摇头,“多谢将军,我没事。”
宋行贞还拧着眉,脸上的担忧之色依旧没有褪去,语气却沉稳平静了下去,“……姑娘没事就好。”
“将军——”
“将军——”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谢岐缓缓从人群中现身,随意地将手里的弓箭丢给侍卫,负手而立缓缓走了几步,随即居高临下地停下,冷冷地睨着眼前抱在一起、四目相望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