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 第90节
谢岐守了一夜,此刻眼里满是爆裂的血丝。
他实在不敢想象玉昭在这一夜里经历了什么。
宋行贞心虚地随着众人,低头等候着谢岐的命令。
“继续加派人手。”谢岐坐在上位,阴翳着眉眼,看起来气势颇为阴沉,阴恻恻道,“就算是把长安城给我刨了,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可是事实却远超出他的所料。
第二天,没有寻到人。
第三天,仍是没有寻到人。
第三天、第四天……
玉昭杳无音讯。
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到半分踪迹。
玉昭找寻不到,谢岐也一直熬着不放松,连侯府也不回了,除了兵部,就是整日窝在玉昭的那个小院里,几天几夜不阖眼,整个人处于发狂的边缘。
他双眼猩红,长发凌乱,胡子拉碴,整个眼珠凹陷下去,昔日俊美面孔犹如蒙上了一层黑布,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他不敢相信,玉昭真的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已经不想着怎么去惩罚她了,因为此刻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想笼罩在他的脑海里,他如今只是盼望奇迹发生,盼望着玉昭能够平安无事。
只要她平安无事,他怎么样都可以。
谢岐从来不信神佛,虽然年少时当了一段时期的佛教信徒,也不了了之,如今却是整日摩挲着赠给玉昭的那一尊白玉观音,每日虔诚地祷告。
他看着眼前的白玉观音,在心里描摹着与观音像别无二致的玉昭的眉眼。心底渐渐一片绝望。
昭昭,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惩罚的话……
那么你赢了。
。
宋行贞想着谢岐这几天形销骨立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了衙门,他骑在马背上,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人却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旧日府邸。
他幡然醒悟,猛地调转马头,手却是停在了缰绳上,始终动惮不得。
他心想,就去看一眼吧,看看她最近过得如何。
就看一眼就好。
他就这样默默说服了自己,下了马,只身走进旧邸,便看见玉昭站在长满地锦的垂廊下,正在与秋胧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银铃似的轻笑。
玉昭仰着脸,也在看着两人,抿唇浅笑。
听到门口的响声,笑声戛然而止,三人倏然一惊,齐刷刷朝这里看了过来。
看到是他后,秋胧春华连忙行礼,宋行贞目光直视着玉昭,看到她也朝自己远远行了一礼,受惊的小脸下一刻便恢复如常,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日光如金下,她朝他盈盈拜了一礼,“将军。”
美貌无双的女郎站在花影稀疏处,朝他款款行礼,微风拂动她的衣角与长发,她的脸上含着安然的微笑,就像是在等待郎君归来的娘子一般。
宋行贞的心倏然一震。
他承认,在这一刻,他多么想把时间定格为永恒。
玉昭感念宋行贞的恩情,也知道目前为止无以为报,她局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走向宋行贞,又行了一礼,道,“将军,您怎么来了?”
宋行贞目光游移,也有些局促,随口道,“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缺的。”
玉昭一顿,微微一笑,轻轻道,“多谢将军挂怀,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并不缺什么。”
两人站在一处,一时无话,都有些尴尬。
忽闻喵呜一声,一抹黑色的小身影蹭的跳了出来,绕着两人转来转去。
两人看见了墨玉,又看了一眼对方,俱都相视一笑。
回到长安之后,墨玉一直寄养在宋行贞这里,宋行贞将玉昭放到旧邸的当夜,第二天就不知什么时候把墨玉放了进来。
有了墨玉回归,三个人的生活又多了一份欢乐。
两人之间那丝沉闷的气氛被墨玉打破,宋行贞心下愉悦,鼻子动了动,随口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玉昭也闻到了香味,莞尔一笑,也随口道,“是春华煮的面,将军吃了吗?”
“还没呢,刚从兵部过来。”
“哦……”
玉昭犹豫,慢慢绞着玉指上的衣角,又觉得扭扭捏捏没太有必要,于是轻声邀请道,“那……将军要不要在这里吃一点?”
宋行贞仿佛没有察觉出什么,点了点头,从容道,“那就麻烦了。”
从这开始,宋行贞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次还都精准地踩着饭点过来。
玉昭出于礼貌,每次都问上一句。
没想到宋行贞每次真的都答应了下来,面不改色地留在这里用饭。
次数多了,玉昭觉得有些难为情,春华秋胧也觉出了不妥,三人便每次提前吃或者晚点吃,错开与宋行贞过来的时间。
某天,宋行贞又在傍晚时分过来,说了几句话便要走。
玉昭亲手做了糕点,临走之前,放到了他的手上。
“将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宋行贞受宠若惊,手指搭在食盒上,缓缓扣住,柔声道,“沈姑娘,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玉昭缓缓点了点头,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抿了抿唇,游移着视线,有些不自然道,“宋将军,我们在这里已经叨扰了多日,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过了这么久了,我们准备明日就离去。将军的大恩大德,我定铭记于心。”
“什么?”宋行贞脱口而出,“沈姑娘,不可!”
看着玉昭微微一变的玉面,他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急切,于是脸色缓了缓,放松了嗓音,道,“沈姑娘,长安如今依旧是管控森严,你一时半会怕是难以脱身,再说,你们准备好去哪里了吗?”
“我……”玉昭一时语塞,慢慢道,“总要先离开长安,再做打算。”
“你如今都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去往何处,还是先在我这里安心待着,再做好打算不迟。”
玉昭欲言又止,想要再说,却见他态度坚决,似是不愿意再说下去,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时不好再提,于是叹气一声,再不多语。
之后玉昭又试探着提了几次,每次却都被宋行贞轻描淡写给打了回来,偏偏每次都有理有据,她还无从反驳。
久而久之,她渐渐察觉出了不妥,敏感的心思渐渐有了数,不再当着宋行贞的面提起。
但是,玉昭深知一直待在这里不是个办法,于是背地里和秋胧春华一起商议,想要来个不告而别。
她这边愁云惨淡,终日筹划着日后的打算,宋行贞那边却是云开雨散,志得意满。
他白日里去兵部报道,去大营练兵,夜里便习惯性地策马先回到旧邸,看上她一眼,这才打道回府。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府,回的不是如今府邸,而是昔日的旧邸。
千篇一律的日子突然之间有了劲头,再也不觉得日子枯燥无味。
每日他都想要看到她。
他们之间再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人。
与她说上一会话,共吃一顿饭,或者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这样的日子,二十多年来,是他从来想象不到的岁月静好。
偶尔,他策马骑在回府的路上,恍惚间也会生出一种妻子在等着他回家的错觉。
而他是归心似箭想要看到她的丈夫。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归心似箭这个词语的含义。
如果他与她之间没有这么多的错综复杂,只是尘世间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
如果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宋行贞沉溺其中,浑然不觉,来往旧邸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来二去,他还不知,终于有一天会露出了马脚,被谢岐知晓了此事。
第68章
我的好表妹
天色将晚,一匹高头骏马披着皑皑暮色,从兵部衙门出来,一路穿过闹市,停在西市的一间小院。
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下了马,此人一身绛紫君服,身姿颀长,眉目沉凝,气势逼人,不是谢岐又是谁。
谢岐一下马,两道幽灵般的护卫便闪身出现,跪在了他面前,“侯爷。”
谢岐收缰栓马,头也没回,随口问道,“有消息了吗?”
护卫面面相觑,又双双低下头去,声音小了一度,“没有。”
谢岐挥了挥手,冷声道,“那就滚,继续去找。”
护卫尴尬应了一声,立刻去了。
谢岐打发完了护卫,径直入了小院,长腿阔步地一路穿过庭院,在红褐色的房门前停住,他盯着眼前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静静站了片刻后,才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推开门,先闻到一阵熟悉的淡淡的幽香,仿若之间,谢岐还觉得玉昭就在里面,并没有离开。
定睛一看,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谢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环视了屋里一圈,目光落在灵台上的那尊白玉观音像上。
盯了良久,他又重新迈开腿,动作缓慢地一下一下卸了甲,解了剑,慢慢坐到了床上。
他松散了一下衣领,摸了摸冰冷的床。
随即脱了靴,慢慢躺在了床上。
枕头上飘过一阵幽幽的香气,那是属于玉昭的发香。
谢岐仰面倒在她的枕头上,闭着眼,伸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又翻了个身,高挺的鼻梁埋在里面,深深感受着她残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