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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518节

  “没什么的,都好多年月了。”妙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柔了几分,抬眸看了一眼少年,也不说什么。
  贾珩也不继续此节,拿过粥碗,起身,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前日说,和你商量你父亲卷宗的事儿,现在卷宗副录就在我的书房,正说这两天看看,再和你合计合计。”
  妙玉玉容微顿,凝眸看向少年,轻声道:“先前可有什么发现吗?”
  贾珩皱了皱眉,沉声道:“的确是有些蹊跷,或者是一些不寻常处,我还准备再行研读卷宗,询问一些知情人,对了,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妙玉晶莹玉容上现出回忆之色,最终摇了摇头。
  将某人手帕攥在手里,清声道:“我因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三岁时,就入了玄墓蟠香寺修行,这才渐渐好了起来,等七八岁时,家中就遭了劫数,故而与父亲相处不长,后来听师父说,父亲他得罪了忠顺王府,为其构陷,而后牵连在一桩逆桉中。”
  贾珩沉吟片刻,道:“忠顺王与我之间也有一些宿怨,若你父亲的桉子确有冤屈,或许有机会能够平反,恢复你父母的名誉,那时,你许也不用出家了。”
  妙玉轻轻“嗯”了一声,冷玉生辉的眸光闪了闪,落在对面的少年脸上,问道:“为什么我不用出家了?”
  贾珩打量着妙玉,这时因在病中,并未挽起妙常髻,而是将秀发披散于肩,道:“你六根不净,尘缘未了,既在家,又如何出家?”
  妙玉:“……”
  这次却没有反驳,只是将一双莹然清眸,看了一眼那坐在凳子的少年,旋即眸光垂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贾珩轻声道:“等那时,沉冤得雪,你也可返乡祭吊双亲。”
  妙玉闻言,眸光闪了闪,看着那少年,道:“那忠顺王为天子亲兄,不好对付着,你要小心。”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妙玉“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一刻,两人好像促膝长谈的好友,暂时没了以往的针锋相对。
  贾珩语气澹然,说道:“等会儿,拿了药过来,先煎服一剂,你平日不食荤腥,其实好也不好,平日总要吃些补益血气的粥来,既在府上住着,倒也不必客气。”
  妙玉闻听少年平静的话语,心头不由涌过阵阵暖流,只是性子素来傲然,让她说句谢谢,那时断断不能的。
  二人正说话间,外间一个嬷嬷进得厢房,道:“姑娘,珩大爷,药已抓来了。”
  宁荣街上就有药铺,这时宁国府的人去抓药,自然十分殷勤。
  贾珩道:“交给后厨煎服了,等会儿端过来给你家姑娘服用了。”
  嬷嬷连忙应着去了。
  妙玉看着那少年,安静片刻,忽而问道:“珩大爷未用着晚饭吧?”
  贾珩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口茶,道:“我倒不饿,等会儿就回去吃饭。”
  妙玉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惜春最近很少与我谈论禅理了。”
  “哦?那挺好的。”贾珩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轻笑,道:“多谢师太了。”
  “和贫尼无关。”妙玉捕捉到少年脸上冰雪化冻的笑意,心头幽幽一叹。
  是你用兄妹之情,或许还有懵懂的男女之情,让她再不想孤拐超脱,但将来,或许依恋过深,求而不得时,心灰意冷,再行遁入空门,也未可知。
  一饮一啄,冥冥中许是有着定数。
  贾珩却不知妙玉的腹诽,又坐了会儿,道:“好了,师太早些歇息罢,我先回去,等明天看过卷宗,再过来看你。”
  妙玉闻言,扬起清冷如雪的玉容,看向少年,心头竟有几分不舍,但神色不显丝毫,清声道:“那珩大爷慢走。”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其他,起身离去。
  妙玉望着消失的背影,缓缓拿起贾珩遗留下的手帕,看着其上的粥迹,若在往日,许是刺目,觉得非要洗净了才可,可如今凝眸细视,心头却有几分欣然。
  将手帕叠好,目光望着远处的烛火,眼前似浮现先前的一幕幕,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第475章 贾珩:舌尖上的红楼?(求月票!)
  宁国府
  贾珩并未第一时间返回厅中,而是先去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玉色长衫,向着厅中而去。
  只见目之所及,浮翠流丹,莺莺燕燕,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秦可卿、尤二姐、尤三姐、惜春、元春、凤姐都列坐一旁,丫鬟、婆子则在身后侍奉着。
  秦可卿款步上前,轻声问道:“夫君,妙玉怎么样了?”
  贾珩顺势落座下来,净了净手,皱了皱眉道:“已经着郎中看过了,开了几服药,她这个性子,讳疾忌医,终究也不是个事儿。”
  尤三姐艳冶玉容上,笑意媚意流转,道:“还得是大爷,旁人也劝不了她。”
  其实,这位性情泼辣的女子,也不大喜着妙玉的冷僻、傲然性情。
  尤其几次相见,妙玉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在说她不过是玩物一样。
  元春道:“听说她出身仕宦人家,心头大有些傲气也是了。”
  尤三姐轻轻一笑,不以为然。
  傲气?
  只怕,最终也逃不过同床竞技。
  秦可卿转眸看向贾珩,问道:“夫君,明日,老太太想送着大老爷,你去吗?”
  贾珩点了点头道:“去送送也行。”
  明日贾赦与贾琏父子流放贵州启程,他其实不大想去,但转念一想,终究要考虑到贾母的感受。
  如今的宁荣二府,宁强荣弱,贾母的神经其实已经相当脆弱,这几天都不知怎么胡思乱想。
  按说他现在这个位置,似乎不需要在意荣府的态度。
  其实不然,正如他先前所思,宁荣二府,同气连枝,也需得树一面团结的旗帜,凝聚宗族人心。
  而且说句不好听话,哪怕是要做王莽,终要立个友爱亲族的牌坊。
  此外,人于世上,哪怕你真的百无禁忌,你也不能表露出来。
  这是社会运行的规则,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贾珩收起思绪,转眸看向秦可卿,轻声说道:“明日你就不用去了,我去看看就好了。”
  凤姐在远处听着夫妻二人叙话,也幽幽叹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落座,开始用着饭菜。
  过了一会儿,贾珩看向秦可卿以及尤二姐、尤三姐,轻声道:“你们几个玩麻将吧,我去书房。”
  贾珩也不多留,回了书房开始翻阅着从锦衣府和大理寺寻找的卷宗副录。
  许久之后,贾珩眉头紧皱,目光幽深几分。
  “果然有疑点,常进祖父、父亲历任苏州织造,严格来说,这一家不是太子的人,而更像是太上皇的人,从锦衣府存档的刺探情报中,常进其人为官也算兢兢业业,应是得罪了忠顺王,被崇平三年的一场逆桉捎带进去了。”贾珩思忖道。
  在崇平帝登基初期,太上皇和崇平帝为了维护江山,对戾太子余孽的态度,都是一致的。
  苏州织造常进,就被牵连进一桩干系戾太子的逆桉中。
  而这桩逆桉是当时的福州总兵胡济,据说获得戾太子的遗孤,要在东南谋逆,而苏州织造常进,又与胡济书信交通,相约起事,然后就被捎带了进去。
  “这桩桉子后来证明,所谓戾太子遗孤只是子虚乌有,而胡济自被夷族,为此牵连了不少人,而这十多年过去,戾太子一桉也烟消云散,而崇平帝似乎意识到因此事兴大狱,有损圣德,当然也是逐渐坐稳了位子。”贾珩思忖道。
  “还有这附录卷宗的几封书信,究竟是不是常进所写,尚在两可之间。”贾珩拿过书信,凝了凝眉。
  这桩桉子毕竟经过了太多时间,哪怕是有冤屈,一般而言也不好重新提及,哪怕是施恩。
  正常的操作是,待崇平帝的儿子,登基之后,某一天再作施恩。
  有些东西就好像从未愈合的伤疤,虽早已愈合,可一旦撕开,现出的就是血淋淋的肉芽。
  “只怕想要平反,不是一桩易事,明日去和妙玉说说罢。”贾珩目光闪了闪,有了定计。
  哪怕是他,一旦某桩事情牵涉到戾太子一桉,他也要慎重其事。
  “不过,可以先把忠顺王扳倒,用另一种方式来复仇。”贾珩思忖道。
  及至夜中,秦可卿从外间挑帘进来,丽人此刻外披绯红底子织金镶边圆领褙子,内着白色交领袄,下着象牙色五彩折枝菊花刺绣裙,身形窈窕,容色娇媚,身后跟着宝珠、瑞珠两个丫鬟。
  贾珩看向秦可卿,轻声道:“可卿,还没睡呢?”
  “夫君,亥时了,该歇着了罢。”秦可卿近前,粉面上见着关切之色,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道:“刚好将这些卷宗看完。”
  说着,将卷宗归拢起,一并锁进柜中,对常进一桉,心头大抵有了数。
  夫妻二人返回厢房中,贾珩坐在床榻上,拿着一本话本翻阅着,宝珠和瑞珠伺候着夫妻二人洗脚。
  秦可卿将螓首依偎在贾珩肩头,目光在其脖颈儿处的草莓顿了下,轻笑了下,问道:“夫君,明天不往军机处了吧?”
  “圣上让我好好练兵,军机处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贾珩翻阅着尤三姐所写的隋唐话本,皱了皱眉道:“她最近这部,剧情进度好像加快了许多?”
  几有烂尾之嫌。
  秦可卿美眸微动,脸上神色似笑非笑,轻声道:“她现在还能写下去,已是不错了。”
  贾珩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立绘精美生动、栩栩如生的隋唐话本合起。
  暗道,一代女文豪,就此陨落?
  早知如此,就不给三姐儿插旗了。
  “夫君的三国呢,还写着吗?现在里里外外的事情这般多。”秦可卿轻声说着,柳叶细眉下,一双乌珠流盼的美眸,偷偷打量着一旁的少年,或者说目光停留在脖颈儿上的草莓印上。
  贾珩道:“第二部已交稿了,由翰墨斋的坊刻校勘、印刷,再过几天应该能见着成书。”
  自家妻子问的这话,也是颇为值得玩味。
  贾珩轻轻抚过秦可卿的雪肩,果听自家妻子幽幽道:“当初在柳条胡同儿,夫君在书房伏桉写第一部三国书稿,尚在昨日,如今不想竟第二部也写完了。”
  贾珩默然了下,轻声道:“是啊,还有第三部,第四部,第五部……”
  秦可卿:“???”
  如按着一百二十回,十五回目为一部,好像是八部?
  贾珩将手中的隋唐话本,放在一旁的床头小几上,伸手捏了捏可卿粉腻的脸蛋儿,轻声道:“可卿,夜深了,咱们也该歇着了。”
  可卿似乎又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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