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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639节

  一提此事,只觉心头隐隐作痛。
  满朝文武被贼寇愚弄的团团转!咸宁公主也看向那少年,心思莫名,只是当着自家母妃还有母后的面,也不好太……流露心思。
  先前京营调兵遣将,这位贵女可谓全程参与其中,协助着贾珩,亲历者的感触自与旁观者不同,反而更有几分与有荣焉。
  “先生。”咸宁公主近前低声说道。
  这是提醒着贾珩答应自己为女将的事。
  贾珩点了点头,表示明了,此刻因河南一事,群臣皆罪,的确没有比此刻时机更为适合。
  “子玉,此刻京营兵马已经调动出京,军情再是紧急,你也要先用过午饭,再行启程。”崇平帝温声说道。
  刘积贤已经传令给京营军将,此时此刻京营大军已经彻底调动起来,准备向着洛阳增援,倒也不用贾珩这个军将风风火火地亲自坐镇。
  贾珩道:“圣上,军情急如星火,午饭臣就不吃了,不过臣另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圣上答应。”
  崇平帝刚刚落座在几桉前,在宋皇后的侍奉下拿起汤匙,用着银耳莲子粥,闻言,面色顿了顿,抬眸望去。
  “咸宁殿下这些时日一直陪着臣在京营忙前忙后,臣这趟赴河南剿寇,如有可能,希望咸宁殿下也能随行。”贾珩斟酌着言辞,轻声说道。
  此言一出,晋阳长公主黛眉拧了拧,凤眸微眯,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旋即压下心头的异样。
  清河郡主李婵月,也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明眸中的惊讶之色渐渐散去,转而暗然下来。
  小贾先生要带咸宁表姐去河南?
  所以,她当初所想之事就要成真了,咸宁表姐和小贾先生或许……能够成为一对儿。
  可为何,她的心底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呢?
  李婵月清丽玉容上现出一抹怅然,眸光落在那身形颀立的少年脸上,手中攥着的手帕绞了绞,一时间心情有些低落。
  如是咸宁姐姐和他能有所纠葛,不管有没有结果,那么娘亲自也就断了念想,按说她该高兴才是啊。
  可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小时候,自家娘亲从外面带来一个竹蜻蜓,那天表姐过来见着喜欢的不行,自己就大方地送给表姐,但过了几天,不知怎么又想玩着竹蜻蜓,就后悔地想要过来,偏偏不知如何开口。
  嗯?不对呀,小贾先生又不是竹蜻蜓。
  端容贵妃玉容倏变,檀口微张,粉面上惊异地看向那少年,震惊道:“贾子玉,你……咸宁是皇女,怎么能前往前线?”
  这个贾珩,果然是要拐带她女儿?
  “咳咳。”崇平帝轻轻咳嗽了几下,摆了摆手,示意端容贵妃不必多言。
  咸宁公主看向崇平帝,清声道:“父皇因河南之变身体不豫,女儿应为父皇分忧才是,况且小舅舅在开封,我也该过去看看。”
  楚王妃甄晴脸上惊异也为之一凝,眸光流转间,思忖着其中利害。
  咸宁是魏王的五妹,这下随着贾珩领军前往河南,如是折在外面也就罢了,如是立下功劳,魏王岂不是得一臂助,声势大振?
  而且,从咸宁一事看来,这贾子玉多半是中了皇后娘娘的美人计,可见其人软肋当在女色一道。
  崇平帝闻言,看向自家女儿,问道:“咸宁,你前些日子在京营没少忙碌,如今轻骑前往洛阳,你可撑得住?”
  咸宁公主道:“父皇放心,女儿骑术尚可,又在年轻,不怕颠簸,况且父皇因河南之事急火攻心,女儿纵是吃上一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圣上,殿下机敏干练,心细如发,这几天在京营帮着臣查漏补缺,出了不少主意。”贾珩赞扬说道。
  其实咸宁公主也应该随着他前往河南,否则他领着这般多兵马在外,天子未必会放心,自家女儿就在他身边放着,算是半个监军。
  咸宁公主雪腻清丽的脸颊上,浮起澹澹红晕。
  分明一时间被贾珩夸奖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宋皇后忧心忡忡道:“子玉,两军阵前,刀枪无眼,咸宁她毕竟未经过这些,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贾珩道:“娘娘放心,臣会护好殿下的,并非是上战场,而是跟在臣的身旁,以为佥书文吏,并非要在两军阵前提刀厮杀。”
  崇平帝思量了一会儿,伸手止住了宋皇后的劝说,目光灼灼地看向贾珩,道:“子玉,那你替朕好好照顾咸宁。”
  让咸宁跟着也好,如果两个人能就此培养下感情,将来赐婚也就顺理成章了。
  端容贵妃听着崇平帝之言,晶莹玉容上幽幽,心头渐有几分古怪。
  陛下之言,怎么像是岳父托付女儿给女婿的意思?
  可秦氏就在那边儿的看台上,陛下真的要在将来某一天寻机强行赐婚?
  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是天子赐婚,以堵天下悠悠之口,未尝不能如愿。
  只是……
  另外一边儿,晋阳长公主静静看着两人,美眸闪了闪,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贾珩拱手道:“圣上,事不宜迟,臣这就领旨前往京营调兵遣将。”
  崇平帝也不再挽留,叮嘱道:“去罢,另外到前殿,让几位内阁阁臣还有施杰、许庐都到大明宫内书房等候!”
  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一丝冷意。
  最近这段时间,科道言官乌烟瘴气,通政司递送的奏疏都要快堆成小山,还有军机处,无能之辈滥竽充数,误国误民,纵是为国事计,也需得严加整饬。
  否则,河南之事还会重现!
  贾珩连忙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咸宁公主,温声道:“那殿下先去后宫收拾和两位娘娘告别,等会儿再到京营汇合。”
  咸宁公主柔声道:“先生先行,我随后就到。”
  贾珩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晋阳长公主,与丽人交换了个眼色,然后朝着前殿行去。
  此刻,熙和宫前殿,杨国昌、韩癀、赵默等六部一众文武群臣仍是跪着,心思莫名,还沉浸在方才天子吐血晕倒的情境中。
  这时,见着那蟒服少年从殿中出来。
  许庐连忙问道:“贾子玉,圣上情形如何?”
  杨国昌、韩癀、赵默、姚舆、方焕、赵翼等六部大臣都看向那蟒服少年。
  贾珩面无表情,澹澹说道:“圣上有旨,几位阁老还有军机大臣到大明宫候着,等待议事。”
  “贾子玉,圣上他……”工部尚书赵翼问道。
  贾珩道:“圣上已用了一些午饭,几位阁老去面圣吧。”
  众人面色微动,对视一眼,心头暗松了一口气。
  贾珩说完,瞥了一眼武勋班列的柳芳、石光珠等人,又与自己岳丈秦业以及贾政点了点头,再不多言,径直按剑出了大殿,立身在廊檐下,目之所见,一条红色地毯向着朝阳宫铺去,红毯两旁都是跪在地上的文武朝臣,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正是午后时分,春日阳光幸在并不刺眼,反而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让人生出几分慵懒睡意。
  “刘积贤。”贾珩高声唤道。
  刘积贤从廊柱后转出,抱拳道:“卑职在。”
  “领着锦衣亲卫,随本官前往河南平叛。”贾珩沉声说道。
  他这一走,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京中无论锦衣府,还有京营,抑或是五城兵马司,皆得有所布置。
  “诺。”刘积贤大声应道。
  廊檐下持刀的一队锦衣卫士,在刘积贤的率领下,随着贾珩沿着红毯拾阶而下,向着朝阳宫而去。
  此刻,少年身后是一座飞檐勾角、朱红梁柱的宫殿,「熙和宫」匾额上三个金色大字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殿宇轩峻壮丽、巍峨高耸,红毯自丹陛铺到广场,数百名着各青、绿色袍服,头戴黑色乌纱帽的文武百官,皆是跪伏于地,紧紧垂首,为崇平帝祈福祷祝,唯有蟒服少年领着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士,在红毯上大步而行。
  文武百官自是有感,不由齐齐抬起头来,怔怔看向那蟒服少年,心思复杂。
  先前“先斩后奏,便宜行事”的圣旨,经由内监宣读天子口谕,传扬给殿外群臣。
  眼前这位不及弱冠的少年,不仅内领锦衣,外掌京营,还要出兵平叛。
  都察院的御史,面色更为难看,忽而对上那一道冷冽目光,多数心头生惧,垂下头来。
  云南道御史龚延明脸色难看,目光愤恨地看向那蟒袍少年,却见那面色冷峻的少年只是掠过都察院众人,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这……
  忿恨暗骂之余,心头生出一股剧烈不安。
  如今河南民乱,此人被委以便宜行事之权,权柄炙手可热,而他……
  只怕要被赶出都察院,流放外省。
  此刻,不仅是龚延明,就连其他御史,也是惴惴不安起来。
  先前,崇平帝自承己过,但并不意味着对前段时间的百官弹劾就既往不咎,肯定要有人为此负责,除却牛继宗、柳芳外,还有一众科道言官。
  相比整顿几位阁臣,容易造成朝局的失衡,需要妥当安排,而对科道的整饬,就毫无道理可言,贬一批、流一批几乎是正常操作。
  “是珩弟。”元春这时候紧紧扶着栏杆,远远而望着这一幕,那张珠圆玉润、丰美白腻的脸蛋,白里透红,愈见妩媚的眉眼间流溢着惊喜。
  因为心绪激动,澹黄衣裙下的玉虎项链都为之晃了几晃。
  贾母此刻在王夫人和秦可卿的搀扶下,眺望着那地毯上的少年,苍老面容上见着欣喜之色,问道:“大丫头,珩哥儿他这是要去哪儿?”
  “方才内监说是领了宫里的圣旨要出京剿寇。”元春与有荣焉地解释说着,只是柔软如水的声音已有几分担忧。
  珩弟领兵出去,可外间兵凶战危的……不,他不会有事的。
  秦可卿同样拢目而望,微风拂动着丽人云髻上的金色步摇,晃炫出珠辉玉丽般的耀眼光芒,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儿苍白如纸,莹润如水的美眸密布忧切之色,粉唇翕动,似在呢喃唤着:“夫君。”
  方才的一丝欣喜,被担忧所取代。
  此刻,南安太妃、牛继宗之母许氏和儿媳妇儿楚氏、柳芳之母孙氏和儿媳妇儿唐氏,看着那蟒服少年,脸色难看,如丧考妣。
  盖因,此刻众臣皆跪,唯有那蟒服少年领着大队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士,大步行走在红色地毯,穿过群臣,倒像是那条红色地毯是为着他铺的一般。
  念及此处,南安太妃只觉一口气喘不上来,目光怨毒。
  方才内监来报,她家姑娘随着魏王去了魏王府,说是听着圣旨册封,敬茶还有前往太庙等等礼仪都不复存在。
  这场封妃大典,成了一锅夹生饭!
  问题,以后也不大可能再办一次了,说不得人家怎么编排她家姑娘。
  念及此处,南安太妃只觉一阵糟心。
  事实上,已有人从崇平帝怒火攻心,联想到南安郡王家姓严,严者,炎也,娶了这了个儿媳妇儿,可不就着急上火?
  再加上魏王陈然,小两口显然水火不容,八字相冲。
  不!
  这和她家姑娘无关,都是这个贾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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