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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986节

  那少女脸颊白皙如梨芯,眉眼如画,红唇恍若玫瑰花瓣,眉眼与宝钗带着一二分相似,并无任何异域特征,只是肤色白腻,微微发胖,故而整个人恍若大号瓷娃娃。
  薛宝琴与自家的管事宁伯,相询着书吏道:“我们怎么算是夹带?都是一些给亲戚故旧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也不是为了贩卖牟利,怎么按着走私论处?”
  那书吏分明是广东水师负责缉私的吏员,见那少女不依不饶,吓唬道:“那也不行,这是朝廷的规定!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快点儿走,等会儿大人们过来了,再治你们一个走私通商之罪。”
  薛宝琴柳眉微蹙,柔润星眸中见着恼意,道:“你们还讲不讲理。”
  这位少女从小跟随着父亲游历南洋诸国,性情落落大方,此刻与那书吏据理力争,并无中原女子的羞怯。
  这边儿,邬焘见贾珩的脸色不大好看,心头暗骂一声,对着随行的一个参将说道:“怎么回事儿?去看看。”
  其实,邬焘也不知晓,否则以邬家与贾家的关系,如果得知这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薛家的货船,早就让人放了船只。
  少顷,陈潇去而复返,眸光清澈明亮,说道:“我方才问了下,是薛家的人。”
  贾珩拧了拧眉,目中现出一抹疑惑,问道:“薛家的人?哪个薛家?”
  “就是金陵那个薛家,现在去了京城,就住在荣国府。”陈潇目光清冷,回道。
  贾珩心底忽而闪过一道亮光,暗道:“还真是薛家。”
  难道是薛宝琴与其父亲,二人可以说游历南洋诸国。
  说着,快步而去,只见一个姑娘还有几个伙计聚在一起,白腻如雪的脸蛋儿气鼓鼓地都起,生气地看向不远处的书吏。
  这时,那书吏面色微顿,看向不远处簇拥着的几个大人物,脸色倏变,继而就是一惊。
  “卑职见过大人。”书吏领着几个令史,连忙快步上前,向着粤海将军邬焘行礼道。
  邬焘脸色阴沉如冰,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那书吏心头一紧,道:“禀大人,我部水师巡船在海口巡弋,登检客船,查获靠岸船只所带香货。”
  “胡闹!”邬焘沉喝一声,目带煞气。
  这是什么时候了,他前几天还耳提面命,说了几次,最近不好弄什么幺蛾子,京中有大人物南下巡查,这些人耳朵里塞驴毛了吗?
  那书吏闻言,吓了一哆嗦,后背已经沁出冷汗,颤声道:“大人,我……”
  “还不赶快将人的货船给放了。”邬焘冷声说道。
  贾珩面色澹漠,问道:“邬将军,这以舟船水师巡船登检缉私是怎么回事儿?”
  邬焘胖乎乎的脸盘上见着笑容,说道:“永宁伯有所不知,这是按着隆治二十九年的敕令,粤海等地客船靠岸,不得夹带南洋诸国香货,轻者缴纳罚银,重者扣留货船。”
  贾珩皱了皱眉,问道:“自太宗朝以来,于海禁商贸一事,中枢多发敕令,前后龃龉、自相矛盾者不可胜计,据本官所知,崇平三年因南洋诸国进贡提出客船可畅行南洋与粤海,当时诏书允之,当时就再未提及少量香货携带,以走私论处,粤海水师如今奉的什么缉私命令?”
  既然他有意开海兴商,先前就研究了陈汉自太宗朝、隆治朝、崇平朝的敕令,货船与客船还不一样,后者因为陈汉与南洋诸国本身就有文化交流的
  那帮文臣称之为以中华之礼教化。
  邬焘沉吟片刻,说道:“这个……”
  贾珩道:“朝廷对海禁之策,自崇平以来,也从未说过查禁货船后可以赎金担保,这可是粤海方面自行其是的敛财之计?据本官翻阅锦衣密档,粤海水师常有一些官兵以此勒索过往客船,邬将军,如斯陋规,既无敕令可依,又败坏军纪,委实不知粤海方面又要如何?”
  除却东南亚的朝贡体系外,陈汉为笼络友邦,对僧侣、游客渡船往来还是不怎么禁止的,但对走私还是有些遮遮掩掩的查禁。
  不同时期的敕令混乱和畸形,政令复杂,而且广东巡抚衙门也颁行了相关命令,更让人无所适从,而粤海分明是伺机勒索。
  而且粤海将军以及广东的本地士绅和高阶官员,在朝贡之外,同样做着海贸生意,从中逃避市税。
  甚至一些官员向朝廷上疏:“广东海域岛礁众多,缘海之人,往往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
  换句话说,这种时废时兴的海禁,恰恰给了一些士绅便利,因为不用缴税,而广东地方士绅家族都有自己的走私渠道,广州市舶提举司遂渐废,反而流失了国家税银。
  其实,朝中不是没有有识之士注意到,海禁有时松绑一段,但并未形成政策的长期效应。
  第783章 薛宝琴:这次真是多亏了珩大哥……
  广东,番禺
  听着贾珩的质问,粤海将军邬焘胖乎乎的脸庞,神色变幻不停,目光不善地看向一旁的书吏。
  这时,薛宝琴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之上见着振奋之色,明眸闪烁,赞同道:“这位大人说的对,他们就是借机勒索钱财。”
  这人说的太对了,粤海水师这些人就是有意如此。
  贾珩目光温和地看向薛宝琴,点了点头,问道:“你是金陵薛家的人?”
  眼前这位薛宝琴并无西洋美人的面部特征,而五官容貌与宝钗还隐约有几分相似,一身大红衣裙,中等身量,眉眼精致如画,尤其是脸颊几是粉都都的。
  听到“金陵薛家”四个字,薛宝琴心头一震,凝睇望着,水润杏眸中现出诧异,问道:“这位大人怎么知道?”
  此刻,邬焘也明白过味儿来,眼前少女所在的薛家,好像是贾家的姻亲?
  特娘的,他邬家也与贾家有着故旧,这不是一家人?如果早知道是薛家的船只,还让人扣押什么?
  邬焘胖乎乎的脸庞上现出笑意,说道:“永宁伯,你看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说着,看向一旁的书吏,脸色刷地阴沉下来,道:“还不快些将这位薛姑娘的船只和货物归还了,给人家赔礼道歉。”
  那书吏如蒙大赦,连声应着,然后向着薛宝琴赔礼。
  邬焘脸上堆起笑意,看向薛宝琴,说道:“这位是永宁伯,贾家的族长,未知你是金陵薛家的哪一房?”
  这时,薛宝琴也听明白了几人的说话,心头惊讶,转眸看向贾珩,问道:“你是永宁伯?”
  她这一路上,听爹爹提过不少次贾族最近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兄长,因军功封着伯爵,又是当朝军机大臣,原本想着等到了神京才会见到,不想眼下已到了粤海,并且刚刚还碰上了。
  薛宝琴不由打量起对面的少年,只见其人身形颀长,面容清俊,一身朱红蟒服,头戴山字无翼冠,目中如藏神芒,湛然有神,手中按着腰间一把宝剑。
  贾珩神色愈见温和,笑了笑问道:“薛家妹妹,你父亲现在何处?”
  薛宝琴的父亲名字唤作薛筠,因薛家本身就是皇商,薛筠前往南洋诸国搜罗奇珍异宝,以便经由内务府,这样行商的身份,走南闯北地做生意。
  如果按原着记载,薛宝琴跟着薛父去了不少国家,增长了见识,薛小妹所题怀古十诗。
  贾珩看向五官轮廓有些肖似宝钗的少女,翠羽细眉,水润杏眸,脸颊粉腻。
  暗道一声,前世八七版红楼梦的选角的确有问题,或者说对宝琴这一原着人物的理解有偏差。
  哪怕是从宝钗的面容而言,也不该给明月化那样的西洋妆容。
  除非薛父娶了西洋的女人,但薛蝌是怎么回事儿?
  “父亲他在县城中的客栈,因为船只被这些官差扣住,我和管家就过来看看。”薛宝琴目露欣喜,轻声说道:“你是珩大哥?父亲最近时常提及珩大哥。”
  贾珩微微一笑,说道:“薛妹妹,那我等下去拜访一番薛伯父。”
  此刻,见贾珩与薛家小姑娘说着话,邬焘接过话头,说道:“薛家二爷也在番禺城中,侄女先前如是书信一封,或者派个人到我府上说一声,断不会有这等事发生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这时,那书吏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将过来,道:“大人,船只还有货物都放过了。”
  邬焘没有理那书吏,而是看向薛宝琴,笑道:“如是有损害、遗失的,只管和我说,让他们加倍赔偿。”
  贾珩看向邬焘,心道,这邬焘的确会办事,或者说在原着中,邬家就是这般讨好着贾家。
  贾珩压下心头的思绪,看向薛宝琴,说道:“薛妹妹,我这边儿还有事,不能陪着你去取船了,有什么问题派人寻我。”
  薛宝琴脸上见着笑意,忙说道:“珩大哥你先去忙着,我这边儿领了船和货物就来找珩大哥。”
  贾珩转头看向一旁的陈潇,道:“萧千户,你陪着她去将船只还有货物领了,先去驿馆歇着。”
  陈潇点了点头,拱了拱手,也没有说其他,然后寻着薛宝琴去了。
  贾珩面色默然,一时无语。
  邬焘陪着笑道:“永宁伯,这真是一场误会,不过说来也巧,碰到了薛家这故旧。”
  贾珩沉吟片刻,道:“误会也好,巧合也罢,邬将军,粤海水师不应如此勒索来往客商,如落在南洋番国眼中,也有损我大汉国格,天子圣德,下不为例。”
  邬焘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是,是,下官谨记。”
  贾珩看了一眼道:“一同去用午饭吧,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
  倒也没有穷追不舍,与邬焘吃罢午饭,贾珩领着扈从前往驿馆,准备下午才接着视察粤海水师。
  而驿馆之中——
  薛宝琴以及兄长薛蝌用罢午饭,正在说话。
  原来,正在前往药铺抓药的薛蝌,听仆人提及自家妹妹宝琴与管事宁伯前往粤海水师的缉私官衙,担忧出事,连忙领了人去寻找宝琴,不想路上就碰到被锦衣府卫护送而来的自家妹妹。
  兄妹二人见面,简单叙说经过,就随着陈潇来到驿馆。
  薛蝌是一个斯文秀气的少年郎,年方十四,面容清秀,一身简素蓝衫,仍在小声说落着自家妹妹,低声说:“妹妹怎么好冒冒失失去和那些官员争执?如是被歹人构陷罪名,再抓进了大牢,就更为麻烦了。”
  薛宝琴脸上却不在意,柔声说道:“兄长,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们不敢乱来,再说我若不去,也不会遇到珩大哥就在粤海啊。”
  薛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不过你,总之,下次不能这般鲁莽才是。”
  自家妹妹素来有着主见,有时候父亲都愿意问着她的意见,他也不好劝着。
  陈潇则在一旁坐着,品着香茗,手中翻阅着一册资料,耳畔听着薛家兄妹两人的说话。
  这对儿薛家兄妹,比起京中的那一对儿,倒是聪明许多。
  薛蝌道:“你见到珩大哥,珩大哥怎么说?”
  宝琴放下茶盅,轻声说道:“珩大哥和那位粤海将军说了几句,还说朝廷从来说过要查禁客船,扣押货物,没有多久就将船只放了过来了。”
  “这是碰到珩大哥了,想来人家也不会这般好好说话。”薛蝌低声说着。
  宝琴点了点头,心头不由想起方才的蟒服少年,珩大哥好像也没有比她大多少吧?
  就在这时,廊檐下的锦衣番役,高声说道:“都督到。”
  屋内正在焦急等待的兄妹二人,闻言,皆是心神一振,连忙起身向着庭院外迎去。
  只见庭院之中,蟒服少年在一众锦衣亲卫的扈从下,下了二门的台阶,沿着青砖铺就的小路来到庭院中。
  薛蝌当即快行几步,朝着贾珩拱手行了一礼,面色恭谨,说道:“薛蝌见过兄长。”
  “兄长,你回来了。”薛宝琴也近前过来行礼,但相比薛蝌略有几分拘谨,这位肤色白腻,杏眸水润灵动的少女,语气亲近自然许多,好奇地打量着对面那蟒服少年。
  贾珩先将目光投落在薛蝌身上,用宝玉的话说,“倒像是宝姐姐的亲兄弟。”
  一眼望去,的确气度儒雅,眉眼清秀。
  其人着一身稍微单薄的蓝衫,头发以一根木簪定住,容貌俊美,气质温润如玉。
  贾珩连忙伸手相搀扶,笑道:“无需多礼,在京中之时,姨妈时常提及族中还有个侄子,喜好读书,待人有礼,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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