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471节
……
陈潇沉吟说道:“但现在没有证据,对方藏得很深,似有一股暗流在城中潜藏。”
蒙古精骑徐徐退进东峡谷口,双方互相警戒、目送远去。
方晋目光阴郁几分,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多尔济与岳讬脸色难看,这支汉军比先前打赢的那些更为坚韧。
相比汉廷的将校,他兄长是万人莫敌的猛将,换回来以后,大清如虎添翼。
贾珩沉吟片刻,来到舆图之前,低声说道:“可能是岳讬的主意,他或许想见见我,抑或是有别的打算。”
这就像出门拉在裤子里,急着回家换衣服一样。
及至下午时分,前往湟源县的使者重新过来,和硕特蒙古已经应允两方交换俘虏,不过要在东峡谷口约见大汉的征西主帅卫国公。
方晋屏退了管家,行至近前,问道:“怎么样?”
岳讬提议说道:“兄长,咱们也回去吧。”
而且其幼子年岁尚小,更不能在西北担镇戍之责。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贾珩小儿!
贾珩手中握着缰绳,面色不怒自威,喝问道:“多尔济,尔等在青海放牧,朝廷待尔等不薄,为何兴兵来犯?”
这是双方约好的兵卒数量,先前也经过了多次确认。
身后不远处随行的囚车上,监押着硕讬、张尚等一干前往大汉议和的女真使团,面上都是现出兴奋之色。
硕讬啐骂一声,道:“这汉人也太要脸,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们说扣人就扣人。”
一旁不远处的张尚,见此也有些慌神,道:“这倒像是中毒之兆。”
多尔济脸色也一黑,有些傻眼。
此刻,硕讬已经呼吸急促,面如金纸,口中更是呕血不停,恍若一个破风箱般,口中发出“嗬嗬”之声,似是伤了肺经,又似伤了肝脏。
“是的。”那中年小吏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
此刻千里镜的视界之中出现一个面容俊朗,年岁不足二十的武将,剑眉朗目,细细打量之下,鹰视狼顾,顾盼自雄。
“大哥!”岳讬惊呼一声,已是痛哭不止,心头怨恨涌起。
岳讬以及多尔济在和硕特蒙古一众兵马的扈从下,按着马辔,立身在山口之处,伫立眺望着军容严整的汉军。
在满语中,岳讬是傻公子的意思,但相比豪格,阿济格等人,此人有勇有谋,将略不在多铎之下,可以说这次西北战事就是岳讬一手操刀,给大汉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硕讬这会儿已经解了绳索,说道:“二弟,许久不见了。”
陈潇想了想,说道:“查到了一些眉目,南安大军调拨兵丁在湟源守卫粮秣,兵力部署了多少,和硕特蒙古按说是不知道的,还有先前的金孝昱兵败也事出蹊跷。”
朝廷折损十万大军,金孝昱战死,西宁府城安然无恙,三万西宁铁骑又在方晋手里握着,哪有这么多有利金铉的事儿?
陈潇道:“已经让人调查了,从方晋身边儿的人开始调查。”
湟源县,东峡谷口
正是午后时分,山口两侧的青草茵茵,一道道日光照耀在山峰上,抬头之间,天穹之上的日头多少就有些毒。
这种对飚垃圾话也挺没意思,赶紧解决此事,回去部署兵力,收复青海蒙诸部。
说着,握着马缰绳,打马近前,身旁只有贾芳以及贾菖、董迁三将跟随而上,几个军卒押着硕讬以及张尚。
贾珩打量着岳讬,这是一个身穿蒙古武士服饰,年岁三十左右的青年,面容雄武,目光炯炯有神,颌下蓄着钢针的胡须。
这就是上位者的特权。
想了想,问道:“锦衣府卫有没有查到西宁府城是何人传递消息?”
想要胳膊挣脱着脱下衣裙,就在这时,和硕特蒙古的看守卫士,目光轻蔑而恼怒地看向柳芳,沉喝一声说道:“台吉有令,你胆敢脱下,就砍了你的脑袋。”
贾珩目光紧紧盯着岳讬,道:“从多铎口中得知的名字,他和皇太极在下面很想你。”
青海河湟之地,在后世地理教科书中本就属于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的分界地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就是这大汉的卫国公,先打杀了十五叔不说,而后又以大炮轰毙了皇上,他岳讬,誓取此人头颅!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又是两天时间过去。
岳讬微微色变,急声说道:“兄长不可鲁莽!据说这卫国公勇猛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会儿再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陈潇道:“金铖早年领兵征战,早就落下一身的暗疾,上了年纪就容易复发,如果说金铉,应该不至于谋害亲兄。”
贾珩看向两人,说道:“多尔济,岳讬,交换人质吧。”
不大一会儿,硕讬以及张尚被几个蒙古卫士搀扶回自己队列。
就在方晋心思阴沉不定之时,老仆宁伯的声音打断了方晋的思绪,说道:“姑爷,二少爷回来了。”
如果再为人当场所斩,那就贻笑大方了。
岳讬面色凝重,说道:“兄长,近前答话吧。”
就这样的人物让女真束手无策?
岳讬面露杀机,冷声道:“就是他,年纪不及弱冠,已是我大清的心腹之患!”
柳芳心头一震,脸上不由现出屈辱之色,心头涌起一股惧意。
贾珩手中拿着马缰,虚指两人,道:“诸军看好这两人,来日战场,能取其头颅者,赏金万两,本公向圣上奏请,保举其封五等爵!”
硕讬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汉人,穿着女人衣裳,就差涂脂抹粉。”
方晋看向手中的舆图,低声道:“看来还需故技重施了。”
岳讬正要说话,忽而就在这时,却见硕讬面颊潮红,“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嫣红的鲜血,旋即,沾染了多尔济的脖子以及衣裳。
多尔济目光闪了闪,哈哈笑道:“那算了,听贤弟的,今日的确不是斗将之时。”
虽然同为女真礼亲王代善的儿子,但岳讬与皇太极长子的豪格走的比较近,而硕讬与萨哈廉的儿子阿达礼,却更为拥戴多尔衮。
岳讬自知失言,连忙找补道:“兄长,我绝无此意,只是今日是换俘,不是斗将之时,兄长武勇过人,天下难敌,等来日战场之上,再擒杀了那汉廷卫国公。”
岳讬抱拳说道:“大清成亲王岳讬,见过汉廷卫国公。”
多尔济听着那舌绽春雷的声音,心头的轻视收起了一些,勒马近前,高声说道:“走!”
柳芳对着按着胳膊的两位京营将校,说道:“松松绳子。”
……
双方军卒开牵着将校近前,并未松开绳索,就向着对方而去。
贾珩看向身穿蟒服的严烨,没有多看,而是将目光投向岳讬和多尔济。
如是天子见到之后,估计会气的再次吐血三升,理国公柳彪一脉势必自此除爵!
随着双方距离逐渐接近,也有不少京营军将见到这一幕,都是面色惊变,目瞪口呆。
岳讬面色焦虑,急声说道:“大哥,这…这怎么回事儿?”
而是西宁边将自主之权,之后封伯、封侯,指日可待!
方晋皱了皱眉,冷声说道:“祁连山周方山脉众多,河沟险滩不少,他这是要以骑军绕过湟源?”
岳讬解释道:“父亲自从上次南下,回京以后身子骨儿就不大好,国政现在是十四叔主持大局。”
倒不是说对西宁郡王的爵位觊觎,这是开国定鼎之时立下的功劳,世袭罔替的爵位,不可改移。
……
兄弟两人时隔半年多再次重逢,心头喜悦可想而知。
这几天因为油水充足而胖了一号的脸庞不见红润,而是苍白如纸,只觉浑身穿着的女人衣裙好似一团火焰,灼烧得自己,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晋道:“这个卫国公也不可太过小觑,你再去打探消息,想法子将那劳什子的行军图偷偷拓印一份儿出来,我有用。”
贾珩道:“那还是西宁府城中有内应。”
可万一朝廷想要调拨西宁铁骑,然后将西宁重新纳入归治呢?
抑或者这次兴师动众,原就是要彻底扫平青海蒙古,那西宁郡王一脉也就没有在西宁镇守的必要了,是为养寇自重。
只是硕讬脸颊红润,似是过于兴奋,近乎有着不正常的晕红。
身后不远处,南安郡王严烨凝眸看向一身裙裳装束的柳芳,已经是目眦欲裂,震惊难言。
方功摇了摇头说道:“目前尚没有查到。”
“那穿蟒服的就是卫国公?”多尔济浓眉之下,虎目眯起一道寒芒,惊讶说道:“这卫国公竟这般年轻?”
岳讬恍然而悟,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卑鄙无耻的汉人!卫国公,贾珩!卑鄙!”
贾珩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其他。
就在不久之后能够交换回去,岂能在临回去之前就功亏一篑?
可这般女人服饰,他该如何是好?
方功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听说是京营得了当初周王进兵青海蒙古的进兵图,想要以骑军袭破青海蒙古诸部。”
这个卫国公问金孝昱那个短命鬼的儿子做什麽?难道是要将西宁郡王的爵位传给金孝昱的子嗣?
“不然,这就太巧合了。”贾珩眉头紧皱,思忖片刻,低声说道:“金铉不会,但别人呢?”
身后锦衣缇骑和京营将校纷纷大声欢呼,似是跃跃欲试。
根据韩非所言,谁得利谁最有动机,金铉、方晋等人都有嫌疑。
柳芳为何穿着女人衣物?成何体统?
开国武勋一脉的脸,都让这厮丢尽了!
柳芳此刻被小孩儿手指般粗细的绳子反剪着胳膊,一头将绳索捆缚在囚车上。
这是给他兄长下了毒,这些汉人怎么能这般卑鄙无耻?
而硕讬此刻连吐了几口血,明显也有些支撑不住,头一歪,气绝身亡。
多尔济也打起精神,接过岳讬递来的千里眼,放到眼前,从远处蜿蜒起伏的山脉及下,远眺着那浩浩荡荡的军卒。
贾珩冷声道:“你就是岳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