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喻逍漓叫了他一声:“哥。”
蒲忻澜看着他笑:“嗯?”
喻逍漓低着头将他的胳膊拿了下来,道:“你还是想点正事吧。”
蒲忻澜拿过喻逍漓手里的藤球,玩笑似的用藤球点了一下他的额角,道:“我哪有什么正事,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的正事不就是你吗?”
喻逍漓配合地歪了一下头,在听到蒲忻澜后半句话的时候心下一颤,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所以啊,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师兄,别老憋在心里头。”蒲忻澜语重心长地道,“师兄又不是外人,嗯?”
喻逍漓漆黑的眼瞳中明晃晃地映着眼前人,是那么的摄人心魄,只可惜他从没有在意过。
“嗯。”
蒲忻澜继续编着藤球,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暮色蔓延,将那不可名状的感情尽数笼罩在了如水的凉夜中。
明明人就在身边,却道尽了相思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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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意中人
试炼日的英雄榜名单全部公布完毕后,蒲忻澜赚了个盆满钵溢。
丛苋一举冲到了榜首,岑子宴落后两个名次,排在第三,师姐弟二人很好地延续了仙山玉灵峰的荣光。
三日宴结束后,仙盟大会的英雄榜争锋正式开始,这一届仙盟大会的彩头是一件千年法器五弦琴,彩头一出就在仙修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纷纷道芙蓉仙岛的仙子们出手阔绰。
新一轮英雄榜的排名将根据擂台赛实时变化,由于一些或隐藏实力或不屑于初轮英雄榜的仙修并没有参与试炼日,因此第一轮英雄榜排名的后续变数其实是很大的,但蒲忻澜毫不吝啬地将赢来的钱也全部押在了岑子宴和丛苋身上,把两个小师侄感动得热泪盈眶。
蒲忻澜如今对这种擂台赛没什么兴趣,除了岑子宴和丛苋打擂,他基本没去过擂场。
不过即便不在擂场,哪怕是在岛屿之外的百来里,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擂场里传出的灵力震动,远远便能瞧见那直上云天的浮光掠影。
闲来无事的时候,蒲忻澜常在六角凉亭里打牌,比较固定的牌友就是喻逍漓已经出师的仨徒弟,这三人以前都霸过仙盟大会的英雄榜,最争强好胜的那百来年他们三个甚至还为争榜干过架,值得一提的是,沈令白、沈令青兄妹俩从没有干过他们的大师姐,如今经过岁月的磨砺与沉淀,三人也不在乎这些虚头八脑的名头了,来仙盟大会纯就是凑个热闹。
这天午后,四人照常在凉亭里打牌。
牌桌上蒲忻澜一只手支着脑袋,神情恹恹,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
坐在他右手边的沈令青问道:“师伯,您又困了吗?”
坐在他左手边的沈令白道:“您看起来很累。”
坐在他对面的江意迟道:“师伯,要不您去睡会儿?”
蒲忻澜摇摇头道:“我这不是困也不是累,我这是被你们打麻了。”
他话音刚落,沈令青就推了牌道:“……赢了。”
蒲忻澜重重叹了口气:“唉——”
他拿过自己的钱袋子,往桌上一倒,就滚出几枚铜钱。
“够吗?”蒲忻澜看了一眼牌桌,自己替自己回答了,“不够。”
“先赊着吧。”
“没事师伯,”沈令青道,“没有就不要了。”
“那怎么行,师伯欠谁的钱也不能欠你们的钱,”蒲忻澜一边和牌一边道,“来来来,继续。”
打了一下午的牌,蒲忻澜荣幸负债五百钱。
结束的时候喻逍漓正好过来叫他们吃饭,就见到蒲忻澜瘫在椅子上“灵魂出窍”。
待了解原因后,喻逍漓对三个徒弟道:“你们就不能让着师伯吗?”
蒲忻澜“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瞪喻逍漓道:“这是什么话,士可杀不可辱,太伤人了。”
喻逍漓讪讪一笑道:“抱歉,我失言了。”
蒲忻澜撇撇嘴哼了一声。
喻逍漓转向三个徒弟,道:“这钱我们不要师伯的,啊。”
三个徒弟还没接话,蒲忻澜就一本正经地道:“不行,我堂堂修竹峰长老,还是孩子们的师伯,欠孩子们的钱像什么样子……这样,师弟你替我还一下,算我欠你的。”
江意迟忙打圆场道:“倒也不必……”
“行,”喻逍漓不可置否道,“晚点我给你们。”
师尊都发话了,三个徒弟面面相觑,只能应道:“是,师尊。”
“走吧,妘碧仙子准备了筵席,不好迟到。”喻逍漓说着对蒲忻澜伸出了一只手。
蒲忻澜自然地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站了起来,向凉亭外走去:“走吧走吧,孩子们,吃饭去。”
喻逍漓在他的身后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慢吞吞地收拢了五指。
*
仙盟大会除了开幕大典的三日宴和闭幕大典的盛宴,一般时间也会有岛上仙子举办筵席招待各道仙修,地点并不固定,多是按举办筵席仙子的喜好来,妘碧仙子的晚宴就安排在一片栾树林中,此时正是栾花盛开的季节,金黄的花瓣绵延了数十里,若从空中向下俯瞰,像极了一条撒满了碎金的长河。
蒲忻澜穿了一身绛色窄袖长袍,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束了起来,垂下的发丝在身后摇曳,他除了腰间挂着一个由玉麒麟和玉花串成的不伦不类的禁步,身上再无其他配饰,这样的装扮不似他平日里一贯以来的随和,倒多了几分意气,也让他在玉灵峰气质超群的师徒之间不至于显得过分黯淡。
他原本是不想跟他们一起走的,还随随便便就走得这样高调,但奈何他走哪这群孩子跟哪,像一群没断哺的雏鸟似的,母鸡都没他当的这么累。
好在到地方后这群雏鸟就被人拉去喝酒了,他乐得自在,便拿着藤球去逗小孩玩去了。
妘碧仙子的闺女名叫妘笙,是个四岁半的奶娃娃,确实很认生,在外面的时候一直躲在娘亲的怀里,基本不让人碰,可能是蒲忻澜的气场和一众仙修相比出奇的柔和,妘笙没那么怕他,那天和妘笙玩了一晌后,小女娃也认识他了,对他的藤球很是喜爱。
“修竹君,看到你我总是想到笙儿的父亲。”妘碧仙子道。
蒲忻澜正陪着小妘笙抛藤球,闻言笑了一声道:“妘碧仙子,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唉,”妘碧仙子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他虽然很平凡,相貌也不是那么的出众,但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呃……”蒲忻澜觉得妘碧仙子这句话虽然不是说他却胜似说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一笑置之。
妘碧仙子的眉眼带着江南美人的韵味,听闻她曾经就是吴地人,因而说话也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柔和,她把玩着一个空酒盏,轻声道:“只可惜他是个凡人,还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将臣。”
蒲忻澜一愣,他看了一眼抱着藤球傻乐的小妘笙,道:“所以,他没有选择你吗?”
“嗯?”妘碧仙子发出一声疑问,随即笑出了声,“修竹君误会了,我和他之间,没有那些烂俗的纠葛。”
蒲忻澜接住小妘笙抛过来的藤球,再轻轻抛回去:“烂俗的纠葛,好犀利的词。”
“不就那么些事嘛,”妘碧仙子提起酒壶倒了杯清酒,浅浅抿了一口道,“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仅此而已。”
“天意如斯,他在我最喜欢他的那一年战死边疆,还留了个这么个小家伙给我,”妘碧仙子的目光落在小妘笙身上,温柔而忧郁,“唉,大约是我上辈子欠他的。”
“那你,有想过寻他的转世吗?”蒲忻澜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
妘碧仙子摇摇头道:“他是转世,不是重活一世,谁知道他下辈子投了哪个道,且不说是男还是女,若不赶巧投了畜生道,我还没本事去和一头畜生续前缘。”
蒲忻澜被妘碧仙子那与温润外表不那么相洽的直爽逗得哭笑不得,他道:“话糙理不糙,不过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不会投生到畜生道的。”
妘碧仙子笑道:“就事论事罢了。不说我了,修竹君呢,可曾娶妻?”
蒲忻澜如实道:“那倒没有。我这样的人,谁会看得上啊。”
“修竹君何必妄自菲薄,你的长相……很耐看,修为……也过得去,境界……至少在仙山长老之位……”妘碧仙子说一句找补一句,结果越补越漏,“不论这些,修竹君的性子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我谢谢你。”蒲忻澜叹了口气道,“仙子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接受现实了。”
妘碧仙子感到很是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修竹君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不然笙儿也不会愿意和你玩了。”
“那倒是,”蒲忻澜笑了起来,他抱起小妘笙转起了圈,“飞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