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们刚刚看见的那些应该，正是这棵树落下的花粉和花瓣。
这是一棵无法用任何形容去描述的树，祂的身躯太庞大了，明明枝头上的花朵正盛放，蕴含的能量同样令他心惊肉跳。
可那粗糙幽深的主根和枝条粗糙的仿若古老得生命走进暮年，即使是涂然和燕时淮，也能感受到那种不对劲。
祂不该有这样的生命力，或不该这么消耗，仿佛在违背自然而强行盛放。
“这是圣树？”涂然勉强回过神，他把自己原本要离开的目的暂时放到了一旁。
“如果这颗星球上没有另外一个异度空间，没有另外一颗可以覆盖整个星球的树，”燕时淮佯装调侃着道，“那么祂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圣树。”
“祂长得有点超乎我的意料，”不知为什么，涂然望着这棵树，仿佛被一股难言的悲伤笼罩，“祂看起来不太好。”
卡瑞娜——也就是圣树，祂似乎听见了细微的谈话声，无数树枝缓缓地动了动，但这微弱的颤抖只是对于卡瑞娜，对涂然他们来说，这棵树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他们警惕地后退几步，看着这棵树仿佛伸展了个腰肢，一道空灵而疲倦温和的声音传来。
“幸丹？你又来啦？”
说真的这声音非常非常的温柔，仿佛带着可以洗涤心灵的宁静，就是说的话有点对他们不利。
涂然很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尴尬。
“幸丹？”卡瑞娜沉默了会儿，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悠悠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不是那个孩子了。说说你们是谁吧？圣殿的人？”
“不是，抱歉，”涂然犹豫了会儿，还是出声道，“如果你要找幸丹，他本来要过来的，但是刚刚出了点意外又走了。”
卡瑞娜的枝条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只是停留在一个比较靠近的位置就停下，祂并没有因为涂然的话而生气，“这个意外是你？”
涂然和燕时淮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卡瑞娜安抚道：“别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要知道那孩子究竟怎么了，毕竟他前不久才刚离开。”
“刚离开？”涂然想了想，立刻注意到之前圣殿中那个庭院，据说是圣树生长的地方，“所以他刚从这里回到圣殿，然后又从圣殿离开想要回到这里？”
涂然拧起眉头，想不通为什么幸丹要绕这么大一圈。
“原来如此，他……还是去了圣殿……”这一次声音里，卡瑞娜多了些叹息。
涂然忍不住问道：“您似乎对幸丹很亲近。”
这次卡瑞娜没有回答，祂沉默许久，声音里仿佛多了些许疲倦：“你们的来意呢？两位似乎不是安利德尔人。”
他们确实不是，似乎知道涂然他们想要问什么，祂道：“因为你们的身上没有我的祝福，安利德尔每个孩子在出生一周年时，会用我的树叶泡成水，在殿堂里接受祝福洗礼。”
而祂也会送出自己真挚的祝福。
涂然明白了，他思索着，这似乎是一个温柔的神，想起他们误入的原因，涂然和燕时淮对视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涂然说完，面带歉疚：“很抱歉，我们确实做得不对，我们可以保证不会做出任何对幸丹不利的事情，您可以放我们离开吗？”
听完后，卡瑞娜道：“不，不用，是我该对你们说声抱歉，很抱歉那孩子给你带来了麻烦，我会送你们离开的，别担心。”
“啊，没关系的，是我们先跟踪了他，确实是我们不对……”
涂然很不解，为什么圣树要开口替幸丹解释和道歉，这个语气太亲昵了，仿佛……
“他是我的孩子。”
话音一落，涂然和燕时淮同时顿住。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结果。
但卡瑞娜还没说完，祂不知出于什么念想和缘故，对他们讲述起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
“幸丹是我的孩子之一，那孩子是新一代的星空树。他在我的呵护下幻化出人形，从小生活纯净无忧，但我的寿命将近，他不可能永远无忧无虑，作为唯一一个能幻化出人形的星空树，他注定会成为其他星空树的带领者……”
涂然心中惊讶，难怪幸丹敢说对圣树起誓，感情他和圣树之间确实存在关系，还是接近于母子的联系。
幸丹的生活急转直下，为了以后能在安利德尔更好的生存，还有其他孩子们的生存，卡瑞娜做出了一个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把那孩子推出了这片空间，他很单纯，身上凝聚着最纯粹的星空树力量，而他也看见了自己其他亲人族人的生活境地……”
“等等，请问您的意思是还有其他星空树吗？”涂然有点没搞明白。
半晌，卡瑞娜沉重道：“你见过蓝草吗？”
“蓝草？”涂然和燕时淮同时一惊，涂然的声音几乎带着震惊：“您的意思是，蓝草就是星空树？都是您的孩子？！”
“是的，”卡瑞娜苦笑道：“所有的，所有的，都是我的孩子。”
涂然消化了好几分钟，“那，那为什么他们会，嗯……沦落到这地步？安利德尔星人不知道他们是星空树吗？”
卡瑞娜更加沉默，“圣殿和安利德尔高层不想让这些孩子们出生，我即将死去，这些孩子们的根系仍然没有脱离我的根部，是他们的力量反哺给我，我才活到现在，我早该死了。”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圣树在宇宙游荡，最终在这颗星球扎根，而在三百年前祂的生命渐渐走进倒计时，那时祂对自己的生命已经有所预感，也非常坦然的接受。
于是祂把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告诉了圣殿，避免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在失去自己的消息后陷入恐慌，并且还告知了他们，自己将会用最后的力量真正诞育后代，而不是如同以前十年只开花不结果。
那是圣殿的主教答应了不会让人打扰到圣树，但是没过多久，安利德尔政府高层再次经历了一场大换血，连带着圣殿也遭了殃。
当时上位的政府高官认为主教说的圣树将死的事情是危言耸听，并且有意误导人民传播不正当思想，而那时的人民本身就不太能接受圣树会死亡的结果。
毕竟，卡瑞娜神是他们的守护神啊。
所以大家联合起来把主教推下台，并且杀死了那位老主教。
这件事卡瑞娜是从孕育期醒来后才从来那些给祂补充能量的侍者口中得知的。
祂很早前就说过自己不再需要能量类的补充了，但这次醒来，祂得到的能量远比以往更胜。
“是从其他地方买的能量矿吗？”涂然犹豫道。
“安利德尔的能量矿和珍稀灵物有多少我大概是有数的，而人民和高层的生活并没有出现异常变化，不太可能是买来的。”
这倒也是，涂然和燕时淮对安利德尔现状倒是比卡瑞娜要更清楚。
安利德尔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发展远远落后于发展国家和发达星球。
即使是开发了不少经济贸易往来，还有旅游项目，但根据这些发展，他们仍然能肯定，就算把所有盈利换回能量石，也根本不足以支撑安利德尔人持续三百年的投喂圣树。
“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能量，源源不断持续至今的输送，”卡瑞娜已经没有了人形，硕大的树异常苍老：“我早该死了，一百多年前就该死了，我的孩子也在一百年前就出生了，后来那些换了一代又一代的高官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的孩子们可以反哺能量给我，就不停地遏制着他们的成长，他们用孩子们枝条压榨出来的汁液.灌溉在树根我……”
涂然几乎控制不住的瞳孔剧缩，“其他星空树？!”
“是啊，多可悲，我以为我的死去会让他们拥有更幸福的未来。却没想到我让他们诞生，却是痛苦的开始。”
说道这里卡瑞娜的声音几乎哽咽，祂不是神，祂只是一颗特殊了点的树，即使祂的感情淡漠，可不等于没有。
祂是在孩子们割下的血液和生命里活到现在的，祂多活一分种，孩子们就会多死去一个。
可是祂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我已经不能动了，”除了说话，卡瑞娜几乎没办法再挪动一步，祂的声音绝望又平静，“如果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注定无法长大，真正的只是一颗树。”
“您想做什么？”
涂然能感觉到，这位安利德尔星的守护神是真正的支撑不下去了，祂在渴求死亡和解脱。
可即使是涂然，也无法劝说祂活着，那是多惨痛的活法啊，所有的枝条种流淌着自己孩子们的生命。
即使是自己也开不了口说祂该活着。
涂然想起之前幸丹和主教的事情，“您知道他那时是在做什么吗？”
卡瑞娜声音几乎凝滞：“星空树本身是最优秀的灵物之一，他……是在吸收幸丹的生命。”
涂然和燕时淮此刻寂静哑然，卡瑞娜是造了什么孽，在其他地方要是能有一棵星空树，那颗星球和国家都能高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