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好哇!等到了乡下,你可买不到那么好的金华酒了。那咱们在院子后边种上几棵果树,等秋天结了满树的果子,我从书上找些酿酒的法子,亲自给你酿甜酒喝……”
  “嗯?怎么全是你在做事,那我呢?不如,我去……杀鸡?嗯,我应该很会杀鸡,对,杀猪宰羊,让它们都不许打扰我们睡觉……”
  沈棠的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这么爱干净的人,我可想不出你穿着屠夫衣服,拿着菜刀,在泥里杀猪的样子!”
  祁怀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依旧随口胡扯。
  “这怎么不行!你若不喜欢,我也可以去教书,我教孩子们打算盘、记账,好不好?再说了,乡下人也要做生意的!若是实在没有本钱,我可以去……河里捞鱼捞虾,每天给你煮新鲜鱼虾,如果捞的鱼虾够多,就卖给城里的酒楼,顺便让他们尝尝自家酿的酒,一起卖个好价钱……等我们赚了钱,就在回家的路上,给你买两枚热乎乎的甜饼……”
  沈棠听得都心动了,等他胡扯完了,才眨了眨明亮有光的大眼睛。
  “好哥哥,你讲得这么好,比如今的日子还有趣!那我费心想好的破局之法,还要不要讲呢?”
  第97章 破局之法
  祁怀璟听见她提起破局之法,下意识地摸了摸她柔软平坦的小腹。
  “你不会是……有孕了吧?若是这会儿咱们真有了个孩子,那可比银子还管用!”
  不等沈棠答话,他立刻翻身而起。
  “咱们早上是不是太肆意了?你身子疼不疼?早知道就该收敛些。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请个大夫来……”
  他起身要走,沈棠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怀璟,这倒是个极好的破局之法。可惜啊……我十几日前刚来过月事,你忘了?当真没有身孕。”
  祁怀璟停了步子,微微叹气,也忍不住笑着摇头。
  “……无妨,也无妨。”
  当初,他一心想等夫妻俩有了孩儿后,再来京城越家见外祖父。一是为了拖到表妹订婚嫁人,二是想让老爷子心肠软些,那沈棠这位孙媳妇,自然能少受很多委屈。
  谁知姜还是老的辣,城门外的意外重逢,他不过一时心软,就这么落到了如今的局面。
  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就这么一拖再拖,京中这五家铺子,早晚要在自己手里关门大吉。
  若说起来,他心道,还是自己太过狂妄了,当初在老爷子书房里随口说了句“又不缺银子花”……
  如今可好,外祖父让他好好尝尝缺银子花的滋味!
  早在昨夜,他就想到了这个主意——若是这会儿夫妻俩能有个孩子,老爷子这么疼爱孩子的人,眼看要见重孙辈,必定会触动心肠,输得一败涂地……
  可惜,自己怎么这般无用!
  ……白长这么大了。
  他心里还在盘算,沈棠又接着说起了自己的心思。
  “……我想着,这招是老爷子的主意,既然你已经在那船货上投了这么多本钱,只要客人能交了货款,无论是那孙掌柜付银子,还是老爷子付银子……只要银子到手,铺子里有了活钱,眼下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对不对?”
  祁怀璟重新躺在她的腿上,随手勾画着她侧脸的曲线,语气懒懒。
  “棠儿,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老爷子的铺子里讨债吧?那贼老头儿,精着呢!早早就给手底下的铺子管事全打了招呼,一文钱也不肯出……我这几天,一回家就去他书房里,当着他的面闹得天翻地覆,他熟视无睹,只回给我两个字——没钱。”
  沈棠摇了摇头,又晃动他的肩膀。
  “别打岔,你且说,是不是?”
  “是。可虽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也不能去告官。商是商,官是官,私是私,公是公……我若真是一纸诉状,把他们告上公堂,别说越家,就算回了广陵城,我娘也得拿大棒子把我……把我!们!都给赶出门去,到时候,哥哥真要指望你在乡下教书养我了……”
  沈棠只讲了个开头,见他又扯出一大堆话来,索性把双手抱在胸前,偏了头。
  “哼,罢了!我还是不说了……什么铺子不铺子的,我还挺想试试,在乡下教书写字赚铜板,养活家里俊俏小郎君的日子。”
  祁怀璟一笑,一见她撒娇使性子,心里就忘了正事,忍不住去闻她耳畔脖颈间的甜香,悄声低语。
  “说吧,好妹妹,你快说。你家的俊俏小郎君,养起来可费银子了,女夫子教书挣来的那仨瓜俩枣,只怕不够小郎君的花销……这么俊的小郎君,又惯会勾引人,早晚要被隔壁员外家的小姐给拐跑了……”
  沈棠本来想谈正经事,听他又开始胡扯,忍不住笑得开怀,索性也跟着他任性起来。
  “哎呀!那我就更不说了!改日,我就混到那员外府中做个小丫鬟,白日里,在书房里给傻少爷铺纸研墨……等到了夜里,我就溜到后院,偷偷勾引小姐将嫁的俊俏夫婿……”
  祁怀璟听的得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掐住她的腰,把她拉倒在自己怀中,又缠闹起来。
  “说不说?再不说,小爷现在就要让你这个无赖的小丫鬟,尝一尝到底是谁厉害!”
  沈棠被他揉得发痒,笑得喘不过气,佯装求救。
  “不要啊~傻少爷救命啊~大小姐救命啊~老爷夫人救命啊……我和他,嗯……实在是不清白,也着实算不上冤枉啊……”
  俩人缠闹了半日,眼看他的丑东西又被闹得一派狰狞,沈棠忙拢好衣服,把推他远了些,又想起了正事。
  “我方才说到……说到哪了?”
  “你说,咱们俩委实算不得清白……”
  “呸!”
  沈棠笑着嗔他,“啊对了,我说,只要你能得了这笔银子,这局自然就破了。”
  他躺在窄榻的边缘处,勉强撑着身子。
  “十万两,哪儿能掏出这么大一笔银子?”
  其实,老爷子让他二选一。
  这夫妻商议了半日,仿佛都忘了世间还有越凌舒这个人,一心只想着去哪儿搞银子,压根没有想起另一条退路。
  沈棠用指尖抚着他的眉眼,眸中笑意缱绻。
  “可眼下,偏偏有一大笔银子,既不在铺子里,也不在京城,但又确确实实是越家的钱。而且,只要你出面,八成又能拿到手……”
  她的指尖略一用力,祁怀璟微微后仰,“噗通”一下,终于从窄榻上摔了下去。
  他顾不得疼,翻身而起,对上沈棠的明媚笑靥,眉目也随之舒展开。
  “……西北祖宅,凌云表哥!”
  第98章 这小子是奸商
  眼看祁怀璟整日忙得家都不回,越老爷子为自己这一招围魏救赵之计,得意许久。
  直到四月初,他接到了孙儿越凌云的家书。
  家书中说,怀璟表弟路过西北,兄弟俩久别重逢,通宵畅饮。
  酒至半酣,表弟忽然眼含热泪,沉默不语,自己百般逼问,他才吐露心声,说自己铺子亏空,急需银子救急。
  可老爷子还在生他的气,一时不肯相救。
  于是,凌云表哥仗义出手,把修祖宅的那一大笔银子借给了他,表弟感激涕零,说改日一定如数奉还……
  但是他没写欠条,且连夜就回京了。
  最后,越凌云问老爷子,方不方便再拨一笔银子过去……刚定下的木料、砖石,都等着银子付钱呢!
  老爷子怒气冲冲,在书房里骂了小半日,自己用熟人做诱饵,虚晃了那小子一枪,只收下货,绝不打算付款。
  他以牙还牙,自然也不打算还钱!
  骂完,老爷子又忍不住笑了半日,这小子比自己还奸诈些,竟然只用一顿酒,就这么声东击西,生生把货款讨要回去了。
  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次日,祁怀璟再次出现在越老爷子的书房时,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钱货两清,互不相欠。日后,我可再也不敢跟你家的铺子做生意了!”
  越老爷子用力拍了拍桌子。
  “……你拿货款就拿货款,为什么多要了五千两银子!”
  祁怀璟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向前,挑眉一笑。
  “这么一大笔银子,白白拖欠了这么久,我就当是在放印子钱,自然要收利息。”
  “你小子……果真是,奸商!”
  祁怀璟笑得甚是得意。
  “彼此彼此。我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若是不学到三五分奸商的神韵,岂不辜负您多年的教养!”
  这话气人,却听得老爷子心头一颤。
  亲孙儿若有他一半的魄力胆量,自己也能放心地托付家业了。
  那傻小子,就连修祖宅都能赔本,还能指望他干什么啊!
  祁怀璟甚是悠闲,施施然撩袍而坐,大喇喇地把脚翘到书桌上,得意地说起沈棠的聪慧过人,说起往来路上的鞍马劳顿,还有表哥表嫂在西北老家的盛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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