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对你没有恶意。”她笑笑开口,“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某人的眼睛睁开了,“谁?”
南宫珝歌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本是清眸明亮,媚色天成的人,却因为这细密的睫毛,让他多了几分无辜和可爱之色。
“这几日,不要出门。”她忽然开口,想了想又忽然改了口,“若要出门,和我说,我陪你。”
“怎么,怕有人对我不利?”
对于他的这句话,她没有回答,因为此刻,她也把握不准。
“我该走了。”她淡淡丢下一句,却在转身间被他扯住了衣袖。
“你这么走了,我很没面子啊。”口气一贯的懒散,“明天会被人笑技术不佳,把殿下半夜气跑了。”
“你在乎吗?”她失笑。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她似已能了解他,这样的男子,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说法?
那双眼眯起了好看的弧度,犹如邪恶的狐狸,“可是你在乎啊,想要把你风流浪荡的名声进行到底,不过这一夜是不行的。”
这句话,倒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大张旗鼓而来,却不能虎头蛇尾而去。
他懒懒地起身,“放心吧,我不会随便自荐枕席的,今夜,就委屈你睡地上了。”
连后面的事都替她安排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看着他跪在地上铺着被褥,温婉的就像一个新婚的小郎君,她的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他的被褥很干净,有阳光的味道,应该是日间才晒过,软软的很温暖。而他,就在不远处的床榻上,看着她。
武功的敏锐,让她很清晰地能感受到,那双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清亮无比的双眸。
悉悉索索声中,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身体。
“珝歌,我怕。”叫着她的名,带着撒娇的口吻。
“怕鬼?你自己就是只艳鬼。”
笑声清粼粼的,在她耳边飘荡。
“怕打雷?今夜星子闪烁,不会下雨。”
“是吗?”某人悉悉索索的离开,黑暗中,她清晰地看到他走到盆架边,端起了一盆洗脸水,哗啦声中,泼了满床。
不讲道理的声音满载着得意:“现在下雨了。”
果然是个……泼夫。
那身体又挤了回来,许是刚才沾染了夜晚的寒气,他的身体有些微凉。
总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挤进了她的被褥间,带着男子独有的硬朗和温度,贴着她。臂弯,伸入她的颈项下,搂住了她。他的手指贴在她的唇间,“我怕冷行不行?”
这个姿势,却仿佛是拥她在怀中一般。
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跟男人如此亲密过的某人,脑海中飘过一句话。
“放心吧,我不会随便自荐枕席的。”
去他的,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第7章 君辞
清晨的阳光早早的白了窗帏,习惯练功的身体,更是早在五更就让她醒了过来,但她却始终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看着身边的那个人。
她以为多年的警觉和习惯,会让她无法适应身边多了一个人,但事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她非常享受这个怀抱,享受到多年以来,第一次荒废了练功。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她忽然有些明白母皇老动不动让她主持朝局的不良居心了,分明是跟她父后享受早上的恩爱缠绵。
眼前的容颜,无暇清润,令她心悸的长睫毛细细密密地铺排着,伴随着眼角轻挑的弧度。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狐狸眼,也正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才让他身上有意无意地透出魅惑之感,当他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那隐隐的温柔和宁静,才透了出来。
这温柔之气,让她很安心,也舍不得离开。
情不自禁地伸手,抚过他的眼角眉梢,鼻梁唇瓣,让他的气息和温暖沾染她的手指。
回到这一世以后,她时常有一种不真实感,每一次醒来,有些恍惚,自己究竟身处在哪一个世界里。而他的存在,如此真实地告诉她,现在的她身处在哪一世里。
当她的手指抚摸过他的唇瓣时,那红润的唇一掀,将她的手指含了进去,在口中极尽的勾挑,湿润的舌尖,细细舔过指尖的每一处。
胸口,因为他这个动作,而猛然炙热了起来。
“有人跟你说过,不要在晨间勾引男人吗?”他浅笑的声音,带着乍醒的低哑,说不出的勾魂。
“我以为你并不介意。”她笑着,口气更加无所谓。
是否与他发生床笫之欢,她并没有强求,反正……迟早的事不是么?亲密的拥抱,哪怕是唇齿相依的亲吻,或者是极致的缠绵,在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渴望之后,她都没有刻意地去隐藏。
她与他的时间还长,无论怎么样,都顺其自然。
他仿佛也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起了身,“第一日,我是否该洗手作羹汤?”
她看到他的肩膀在行动间有些许的不自在,下意识地伸了手,贴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揉捏。
被她枕了一夜,多强健的身体也会有些气血不畅吧,何况还是他这种完全没有武功的人。
她的手轻柔地捏着,却突然被他按住,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带着他浓烈气息的人影,已覆身而上,将她重新压回了床榻间。
轻柔又霸道的吻,瞬间侵入她的唇间,如疾风暴雨,却又暗藏了隐忍的温柔。
这是他的初吻,她几乎可以瞬间肯定,他的气息不稳,他的唇瓣还有些颤抖,他推倒她时的掌心还贴在她的肩头,微微带着汗意,若不是她感知敏锐,只怕都发现不了。
他在强自镇定,想要给彼此一个印象深刻的初吻,这个骄傲又贴心的家伙。
当两人终于从床榻间爬起来的时候,他白皙的颈项上,斑斑驳驳尽是她留下的红色印记。而这些印记,洛花莳竟然没有想过拿东西遮挡,就这么大咧咧的敞着,大有顶着满脖子的吻痕巡街昭告天下的意思。
他这辈子,一定不知道羞字怎么写,南宫珝歌如是想着。
他坐在妆台前,阳光从窗外落在他的身上,穿透了轻薄的衣衫,让他的身形看上去清弱了几分。他不算瘦弱,只是这个年纪独有的劲瘦,平时的宽袍广袖层层繁复遮挡太多,反而在此刻,露出了他腰身的弧度。
她昨夜摸到过,那腰身毫无赘肉,紧致而有力,大约蜂腰说的便是这种,看上去清瘦,却蕴含着张扬的力量。
此刻,这种力量被松散地拢在衣衫下,阳光过处,便是如水般的温柔了。阳光有些烈,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记得那光芒下的身影。
她的眉头,骤然紧蹙,脑海中闪过一道清润的嗓音。
“珝儿,起床了……”
同样是窗边的位置,阳光笼罩了身形,人影与阳光的完美结合,流淌着温柔与温暖。
她很清楚地能够分辨出两个人,却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心神。
前后两世加起来,那个人已经离开她将近三十年了,却在短短的时日内,数度让她想起。
大概,是洛花莳偶尔间展露的气质,与他有些相似吧。
她情不自禁走入了阳光间,看到他正对着镜子,散落了一头长发,静静坐着等她。
“你说过为我绾发的。”小小的幽怨和期待,在他抬首望她的时候,表露无疑,“我肚子饿了,一会我们去吃好吃的。”
她失笑,拿起了一旁的梳子,慢慢为他梳了起来,却忍不住打趣他,“我以为新婚第二日,你要实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洗手作羹汤。”
“不会。”某人大咧咧的回应了两个字,丝毫不以为耻。
“要抓住女人的心,先抓住女人的胃,这句话你不懂么?”她笑的更开心了。
镜子里的洛花莳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很是不屑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见过女人逛花楼,是因为公子做饭好吃的?”
南宫珝歌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从来没有过的失态大笑。
她喜欢洛花莳,大约也是这样的原因,不矫揉造作,随性而为,很清晰地让她明白他想要什么,也没有强势地侵略,在点滴间沁入。如果说,她是一座石头城,他那就那一泓春雨,下过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只有她知道浸润之下,内心隐约滋生的东西。
他的发丝,在她的掌心里变换着形状,被她绾着束起。
为君长绾发,此生永不离。
她朝他伸出了手,“簪子。”
他却没有动,而是望向了妆盒中,“昨天那个被你丢了,你随意挑一只顺眼的吧。”
妆盒里的东西很少,几根簪子也是青竹或者木质的,一看就是街边几文钱随手买的那种。
他不爱妆扮,正确的说法是,他对自己的自信已经达到了不需要靠外饰来妆点的地步,京城一绝,可不是虚有其表的。
她翻了翻妆盒,没有一个能入她眼的簪子,顺手抽开了妆盒下的小暗格,却在看到暗格里的东西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