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就连她那么微小的迟疑,他都发现了吗?
“你喜欢我,你想要我的。”他毫不犹豫地下了判断,“但是你有顾虑。”
南宫珝歌恍然明白了,她在顾虑什么。
命运!
重生至今,她一直在试图改变,改变洛花莳的命运,改变秦慕容的结局,改变凤渊行、改变楚弈珩的人生,但这种改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就始终顾虑,害怕曾经发生的事依然逃不过。
所以,她救凤渊行却不想让他感恩,她疯狂地想要洛花莳,却害怕自己克死他而迟迟不碰他。
洛花莳轻柔地吻上她的脸颊,“珝歌,若是因为我让你背负了什么,你放手吧。你修行多年,若我是你的情劫历练,在历练过后你选择回归,我绝不勉强,也不会纠缠。”
那紧拥住她手忽然放开,她背心处的温暖,也倏忽间消失。
洛花莳退开两步,转身间,手却突然被抓住。
他不敢低头,也没有回首,就那么愣愣地被她抓着手。
洛花莳扬起了无所谓的笑,“不用安慰我,洛花莳想要找一名绝世女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日妇唱夫随,日子也潇洒的很。”
在气氛的凝滞中,房内突然飘过两个清脆的字眼:“放屁!”
她是万中景仰的人,一举一动自小皆是华贵端秀,连个出格的动作都没有,别说飚脏话了。
但是她说了,因为洛花莳,“你他妈的跟了我,还要找别人?绝世女子不难找?意思就是说我南宫珝歌普通到一抓一把了?还想跟别人妇唱夫随?连我王府的门都没踏进去,就开始想着骑墙头给我脑袋上长草了?”
一连串的语言,毫无风度,市井又粗俗,惊的洛花莳下意识地低头。
霍霍明亮的眼眸,带着凛冽的火气,几乎要把他吞没,这样的南宫珝歌,他从未见过。
她是冷静自持的,她也是决断果敢的,她一向内敛,不会发泄般地发脾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琢磨不透她,因为捉摸不了,所以患得患失。
“就算你是我的桃花劫,也得乖乖给我渡一辈子。”她抬起头,咬牙切齿,“这场情劫渡多久,我说了算。”
她咬上他的唇,惩罚般啮咬着,用力地吮吸。而他,第一次柔顺地放开自己,放任她的激烈。
南宫珝歌在洛花莳说要离开的时候,便想明白了,上一世的影响太深,深到她始终紧绷着自己,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她紧绷,她冷然,都是以前行事时的风格。
但这一世,她终究不是那个南宫珝歌了。结局,真的那么重要吗?她尽力过,她得到过,她也在努力着。
这一世,就做一个她想要做的南宫珝歌吧。
放开他的唇,看着那殷红的唇瓣被自己咬的有些微肿,她扬起笑脸,“花莳,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山头,翠意盎然,青松苍劲,幽静的只闻鸟语。
山头之上,有一株桃花,正迎风招展着。满山葱翠之中,这一片粉嫩,煞是惹眼。
桃花之下,一个小小的坟包,连碑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何人的墓。
洛花莳顿时就不满了,“喂,你居然连墓碑都不立?太过分了。”
花树之下,某人靠在树干,懒懒地斜着,手中还勾着一瓶酒,正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
听到他的抱怨,南宫珝歌手一顿,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立啥?亡夫之墓?我没娶他过门,若是娶了,葬的就是皇陵而不是这里了。心上人?这里面,不过三两件他的衣衫,还是我亲手刨的坑埋下的,既没有棺椁,也没有尸骨,我没兴趣对着空的坟冢去寄怀忧思,悲悲切切。”
这话,有点没心没肺。说她没心没肺,她偏又立了个衣冠冢,说她有情有义,又的的确确什么都没给。
这位的心思,还真是让洛花莳摸不着。
她冲他招招手,“过来。”
他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手中的酒壶塞进了他的掌心里,“喝酒。”
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甚至将一只手搂在了他的肩头,这姿态,哪里是在拜祭故人,跟在花楼里喝花酒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饶是洛小泼夫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坟头跟她调情,还是他哥哥、她心中的白月光坟前。
这位的兴致,还真是不拘一格啊。
“你觉得他死了?”她忽然问他。
洛花莳一愣,不知如何接嘴。
“他是不见了,但却没死。”她笃定地开口,目光坚定,落在空寂寂的天际。
“你有线索?”他不确定地开口。
南宫珝歌忽然笑了,“人生不过一场别离,他只是暂时和我分开了而已,人世流转,我总会再找到他的。”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三生三世,十生十世,认定了,就不放手吗?”
“三生三世,十生十世太远了,我没兴致等。”她拿过他手中的酒,仰首喝了一口,“等老娘有本事了,把他的魂招回来,这辈子也是我的。”
洛花莳笑了,先是小声,随后越来越大声,直到笑翻在她的怀里。
“花莳,你在占我便宜。”她看着那个埋首在她胸前,借机不断拱着的大脑袋。
他抬起头,望着她绝艳的容颜,忽然就凑上了唇。
带着酒香的吻,在交缠的唇舌间,轻易地醉了人的心智,让人失了清明,沉沦在彼此的激情中。
“花莳,你够浪的。”她的手勾着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不是你让我们陪你的么?”他哼哼唧唧的,“新纳了小郎君,新欢旧爱一起陪你,多么风流潇洒。”
她眼角带笑,听着他放肆的话,没有半点不悦。
洛花莳很聪明,在初始的错愕过去之后,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意。
不立碑,不刻字,因为在她心中,从未认为□□的消亡,便是所有的结束。她的承诺依旧在,君辞就是她的人。
至于招魂,也许在别人眼中,会笑她不知所云,会叹她为爱痴迷聊以□□的语言,唯有他在那一刻,是明白的。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在努力。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回来我身边,就算是你的魂魄,也是我的。
因为明白,所以洛花莳才敢常人不敢为,在坟冢前与她调笑,甚至不介意欢爱,唯有他们明白,这根本不是祭拜,而是欢聚。
她带了酒,那么肆意随性,他早该看懂的。
“你不介意?”他满不在乎,手掌已经贴上了她的腰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荒郊寂野,似乎不够正式。”
她嗤笑,“难道焚香沐浴,祷告上天,再起卦占卜,看到今日宜行房,再做?”
“算了。”他咕哝着,“麻烦。”
她不正常,他也是疯的,两个不要脸的人,很难在此刻说什么道德礼教。
风吹乱了彼此的衣衫,衣带在风中纠缠成一团,洛花莳手忙角落地扯着。
她吃吃笑了,“你行不行啊?”
某小郎君的声音顿时高扬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说我不行?”
男人什么都可以怀疑,就不要怀疑那方寸之地的能力,男人什么都可以质疑,就不能质疑他行不行。
自古以来的通病。
果不其然,炸毛了。
他的齿尖,狠狠地在她莹白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她吸了口气,表情扭曲。
“你看过避火图没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眸中氤氲一片,是兴奋的情潮,“随便挑个姿势,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行还是不行。”
张牙舞爪的模样,惹来她一阵笑声。
忽然,她脸上的笑容一顿。
她五感很强,即便在半醉调情间,她也感受到了刹那的不妥。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将洛花莳掀开,身体已进入了防备状态,满面寒霜。
刚才,她感受到了别人的气息,尽管对方隐藏的很好,却逃不过她的感知,尤其是……杀气。
这里,是她的私人领地,为了不被打扰,周边的山头,方圆几十里,都被她圈了起来。皇家封地,外人不可能擅自闯入。更何况,这里是山头,谁没事跑到这里来?
既然不是无意闯入,那就是刻意为之了,加上刚才的杀气。
南宫珝歌的脸上,也渐渐浮现了杀意。
可是当她放开感知,却搜索的时候,周身只感受到了鸟儿的鸣啼,虫儿的啾啾。
那人走了?还是武功太高,到了连她都探查不到的境界?亦或者说,是她反应过度的错觉?
回程的马车上,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以至于当她发现路线不对的时候,似乎有些晚了。
“这是去哪儿?”她看着路,微微皱起了眉。
洛花莳看着窗外的风景,慢悠悠的回答:“西山观。”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捏了下。
果不其然,真的是这个地方。
“为什么?”她转头,看向洛花莳,她不相信这个选择是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