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多久,就听到了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但南宫珝歌却再也睡不着。
一个,是因为昨夜那些画面,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不断冲入脑海;二个,则是因为不远处那操练的声音。
声音不算很大,也有些遥远,但南宫珝歌是什么人,练武人的耳朵,连衣袂声都不会放过,何况这种连呼带喝还有些惨嚎的声音呢?
见洛花莳睡的香甜,她轻手轻脚挪开了他的臂弯,轻柔地下了地。
才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看到楚穗等一干人等,在大院外的空地上挥汗如雨地操练着,面前,是背着手冷着脸的楚弈珩。
天边,太白星才起。
南宫珝歌的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几是同时,楚穗几人已经看到了她,疯狂地朝着她眨巴眼睛,眼神里尽是求救的暗号。
她还没考虑好是否要仗义援手,背对着她的楚弈珩已经转过了脸,两人视线相触,他的眼眸底,藏着几分柔情和羞涩,不自觉地别开了眼,红了耳根。
“少将军。”南宫珝歌率先开口,和楚弈珩打招呼。
不等南宫珝歌说话,他抬起了手腕,“修整一刻钟。”
说完话,他转身离去,几乎没有半分留恋的意思。可南宫珝歌分明从他有些凌乱地步伐里,看到他仓皇的内心。
众人停下,呼啦一下围住了南宫珝歌。
“这是怎么了?”她好奇地看着楚穗等人的惨状,忍不住心底的好奇,“为何大清早便操练?”
楚穗可怜巴巴地看着南宫珝歌,“饮酒后遗症。”
楚京叹了口气,“这种情形我们也没遇到过,少将军的酒品是越来越差了。”
南宫珝歌凝眉,“可昨夜看他,不像是醉酒的模样啊。”
楚映凑过了脸,“那是姑娘您不懂我们将军,将军是越醉酒,表面越正常。”
所以,昨夜那个与自己眼神清明聊天的楚弈珩,实际上是个醉鬼?
南宫珝歌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下。
楚穗一脸沮丧,“而且醒来后,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记得喝醉酒闹腾着洗澡的丢人事,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不对,如果他清醒便忘了醉酒时的言语,他那大胆的表白,炙热的亲吻,那有两年的约定,岂不是都喂了狗?她岂不是白高兴了?
南宫珝歌心里念头飞快地转动着,忍不住开口试探,“你们确定楚少将军醒酒之后,会忘记之前的所有话?”
几人认真地点头,毫不迟疑。
“当然,问他什么都说不记得了。”
“做过什么也都不记得了!”
南宫珝歌忍不住地笑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不信,楚弈珩若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会温柔看她,又怎会藏不住地红了耳朵,又怎会脚步凌乱地逃跑。
分明是不敢面对,故作淡定。
南宫珝歌忍住笑,压低着声音,“他若真的什么都忘了,怎么还记得操练你们?”
几人呆若木鸡,互相看着对方。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少将军不管喝醉还是清醒,他操练你们,只是……”
看着几个脑袋凑过来,南宫珝歌压低了声音,“纯粹想要欺负你们。”
“武功不济,脑子也不好使。”南宫珝歌摇头叹息,却是满脸的笑容,拍了拍几人的肩膀,“好自为之吧。”
说话间,一名手下飞快地跑了过来,“将军来了,正在问责少将军呢。”
楚将军来了?
楚穗一拍大腿,“之前少将军与您失踪,我们遍寻不到你们的下落,也不敢擅自隐瞒,便寻求了‘花幽城’城守的帮助,谁料城守听闻少将军失踪,立即上奏了朝廷,这便让楚将军知道了,如今事情闹大了,只怕是要让少将军回北境了。不行,咱们得去求求情。”
几人想也不想,飞快地奔向大厅。
南宫珝歌皱起了眉头,跟着几人的脚步,朝着大厅的方向而去。
第61章 殿下,你暴露了
大厅里,楚将军与楚弈珩面对面站着,楚将军满脸怒意,瞪着楚弈珩,“这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清楚。”
楚弈珩垂首,“是我的错,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剿匪,却不料还有人在匪首的山寨里布下了火药,才不慎中招落崖,被水流冲到了‘南映’境内,他们情急之下,才上奏朝廷,如今我已平安归来,只需调查放置火药的人,便可知事情一二。”
“受伤?”楚将军上下打量着楚弈珩,“伤势如何?”
楚弈珩强自挺立着,“轻伤,无妨。”
楚将军的视线扫过楚弈珩的身体,似乎并未看出什么不妥,微一点头间,脸色却变得更加严肃,“楚弈珩,你可知错?”
楚弈珩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垂地更低。
“擅自离军,触犯军规。你认不认?”
楚弈珩神色冷肃,“我认。”
楚将军的声音更加严厉,“既是剿匪,便该依照规矩行事,提前打探,事后留守,你做到了没有?”
楚弈珩脸上闪过一丝自责,“没有。”
楚将军冷哼着,“既是替当地剿匪,可与当地县衙城守提前知会,让其布防,协同作战?”
楚弈珩不说话,咬牙沉默。
“既是轻伤,为何在出事之后迟迟不归,你可知主将失踪,军心动荡,会引起什么后果?”
楚弈珩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都是末将的错,末将愿意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楚将军冷哼了声,眼中厉色更浓,“身为主将,随意出走,这已是军律死罪。对于山匪掉以轻心,可见平日里居功自傲,事后不及时回归,导致阵脚大乱,这若是在战场上,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楚弈珩神色变得紧绷,“知道。”
“知道?”楚将军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你是军中大将,统领数万将士,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身上,若是在战场上你犯下这样的错误,很可能就是城池丢失,将士伤亡惨重的后果。你可知道,这其中任何一点,都是朝堂的重大损失?”
楚弈珩不说话,神色黯然,任由楚将军说着。
楚将军看着楚弈珩的脸,露出失望的神色,轻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让男子上战场,你终究达不到我的期望。我会上奏朝廷,让你解甲归田,过普通人的生活。”
楚弈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母亲,我不回去。”
楚将军的神色有些坚决,“弈珩,此事由不得你做主,就凭你的错处,我上奏朝堂,也是要暂停你的军务,进京处置的。不如就此放下,回去吧。”
“我不!”楚弈珩低吼着,眼中是满满的不甘心,“在我儿时,您便说过,楚家男儿也比寻常女儿家强,我楚家男儿便是血液中,流的也是上阵杀敌的豪迈情怀,体内跳着的也是忠君爱国的心,你还说过,就算没有女儿,我也是您的骄傲,我可以替您一直守住‘烈焰’的国门,现在您让我回京师?”
楚将军看着眼前的楚弈珩,神色复杂,语气艰涩,“我楚家满门忠烈,我又怎会不懂你的心,可你知否,如今‘烈焰’多年未开战,朝堂重文轻武,纵然有太女殿下护持一二,又怎抵得住众多弹劾,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但你的身份本就招惹是非,再行差踏错一步,等着我们‘楚家军’的是什么样的问责?我担心的,是因为对你的不满,最终令我们‘楚家军’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楚弈珩震惊着,犹自做着困兽之斗,“母亲,若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寻常人四十军棍,我愿承担八十军棍,是否就能堵住他人悠悠之口?”
不等楚将军开口,楚弈珩已经是一声令下,“来人,我愿自请八十军棍,立即执行!”
楚穗等人匆匆扑进门,稀里哗啦跪了一地,向楚将军哀求着。
“将军,这次少将军没有错,是我们的错,少将军本意布防,是我们认为废弃山寨无用,人手又不足,才没有派人留守。”
“少将军曾经无数次部署过主将失踪后的战略,是我们平日里操练不够,自乱阵脚,都是我们的错。”
“将军,少将军不能离军,您不能就凭着这么一点错处,就断了少将军的未来啊。”
楚弈珩眼中满是痛苦,却咬牙隐忍着,“将士之错便是主帅失职,我愿意领罚。”
楚穗的脸上满是挣扎的表情,盯着楚弈珩的腿,“少将军,您的腿……”
“住嘴。”楚弈珩打断了楚穗的话,“打吧。”
楚将军看着楚弈珩眼中的坚持,长长地叹了口气,“弈珩,你这又是何必?纵然你领罚,该回去还是要回去。”
“为什么?”
楚将军的眼神,落在楚弈珩俊美的脸上,“弈珩,你可想过,我‘楚家军’十万兵马坐镇边境,将在外不受君命,长此以往会,朝中人会如何看待我们?皇上又会如何看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