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秦相呢?”他忽然问到了一个名字。
“秦相身体不好,若能为她分担,也可令她颐养天年,多延些寿数。”她静静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却忽然有些认真。
因为这个名字,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秦慕容。
这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凤渊行却看在了眼底,他刚要开口,南宫珝歌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你不许插手。”
凤渊行想要说话,却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
外面的雨势已经弱了下去,天空渐渐晴朗,空气里散发着清新的水汽,屋檐下还滴滴答答淌着雨滴,南宫珝歌看看天色,“天要放晴了,该启程了。”
她放下一锭银子,拿起一枚荷包,郑重地放入怀中,算是全了风后要他们讨的口彩。
因为水汽屋子里有些潮湿,还有些暗。南宫珝歌牵着凤渊行的手,朝着屋外走去,双手紧扣间目光坚定。
她抢了凤渊行,就该她去面对慕容。因为无论是道义还是情理,她都亏欠那个人。
两人走回殿里,却一眼看到了殿外屋檐下站着的一个人。
“白将军?”南宫珝歌有些意外。
白蔚然看着南宫珝歌,微微颔首,“微臣听闻御驾回京,特率人马前来迎护。”
她的盔甲上还沾着水珠,身上的浅色披风更是因为水渍,完全变成了深色,滴滴答答的水在她脚边凝聚成一小洼。可见暴雨之下,她依然是疾驰赶来。但饶是如此狼狈,却半点不曾减损她身上的气质。
风后的眸光停在她的身上,却也只是一瞬,一贯的温润而疏离,“将军辛苦。”
白蔚然在风后的视线中,垂下了眼眸,“微臣应尽之责,不算辛苦。”
风予舒倒是显得有些心疼这位“南映”的基石,“白将军,不如到后殿休整一下再启程吧?”
白蔚然眼神耿直,“尊卑有别,微臣不敢失了分寸。”
“启程吧。”风后开口,率先走向了马车。
南宫珝歌扶着凤渊行上了车,想起车内养伤和休息两人,不愿打扰他们,索性走向白蔚然,“白将军。”
白蔚然立即躬身行礼,“见过殿下。”
南宫珝歌率性开口,“雨后天气不错,适合骑马,你可有马借我一匹?”
见识过她的身手,白蔚然没有多问什么,立即点头,“殿下随我出殿,我让手下匀出一匹马。”
“好。”南宫珝歌含笑点头,与白蔚然一起行出殿外。
手下很快牵来一匹马,南宫珝歌飞身上马,白蔚然也是快速地上马,抬起手腕,令官立即下令开拔。
马车缓缓而行,白蔚然一抖马缰,马儿自然地迈开蹄子,白蔚然威严的目光,从队列的最前方扫视到队尾,这才放心地回转了头。
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在离开寺庙的山门时,微微一顿。
在旁人看来,不过就是巡视检查再正常不过,可落在南宫珝歌的眼中却有些不同。
南宫珝歌抖开缰绳,缀在车列的尾部,与白蔚然一起行着,侧脸看着白蔚然,丝毫不收敛她好奇的眼神。
白蔚然在阵前被无数的敌军用凶狠的眼神凌迟过无数次,本是早已刀枪不入,却偏偏因为南宫珝歌如此直接的眼神,而有些不自在。
终于她转过了脸,“殿下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没。”南宫珝歌笑笑,“我就是好奇,‘南映’不尚武风,但将军却能以一己之力,与我‘烈焰’楚将军齐名,我景仰之下就忍不住多看您几眼。”
何止是好奇,何止是景仰,南宫珝歌这一路上,眼神就没从人家将军身上拔出来过,每次白蔚然侧脸,都能看到南宫珝歌扬着大大的笑脸,痴痴地看着自己笑。
这名扬沙场的将军,被南宫珝歌看得心头直发毛,若不是知道南宫珝歌蓝颜知己颇多,与凤渊行又是情投意合,她几乎要以为这太女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爱好呢。
白蔚然心头嘀咕着,这殿下干笑不说话,也未免有些尴尬,能不能说些话,至少气氛没这么古怪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将军的祈祷,南宫珝歌终于开口了,“我看了将军一路,越看越觉得将军姿容不凡气度超然。所以想,如果将军有子,怕也是如我‘烈焰’楚少将军一般的人物。”
白蔚然一愣,看向南宫珝歌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不满。
是的,不满。说的严重点,若不是白蔚然敬畏她的身份,这点不满只怕就变成责难了。
谁不知道‘烈焰’少将军楚奕珩与她之间的关系,最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白蔚然心头是百感交集。
一则感怀,她竟不曾嫌弃楚奕珩抛头露面;二则欣慰,能有这般胸怀的人,必不会辜负十三皇子;三则担忧,十三皇子是否会得她眷顾。
凤渊行,那个清逸出尘心智无双的少年,曾是她暗中从‘南映’护送到的‘烈焰’,她对他是有一份偏爱的。
可这太女殿下,得了楚奕珩也就罢了,居然还肖想她的儿子?
白蔚然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了,“回禀殿下,白某军中事忙,无心姻缘,自然也就没有儿子。”
没儿子,绝了她的念想!
南宫珝歌笑眯眯的,半点没有失落,反而双目更加放光,“既然将军还未有姻缘,珝歌能够保媒,为将军成就一桩佳话?”
南宫珝歌许是兴奋了,声音一时间没压住,转眼间周边人,甚至不远处的马车内,都能听到她那爽朗的声音。
白蔚然的脸,更黑了。
第131章 夺权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射向了南宫珝歌,目光里饱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身为白蔚然的手下多少有些欣慰,自家将军忙于军务不肯成家,她们这些当手下的自然关心,却又不敢过问。
身为其他朝臣的,有觉得南宫珝歌管太宽的,手都伸到“南映”武将后院了;更有甚者,猜测南宫珝歌这背后是不是别有用心。
唯有一人坐在自己的车里神色诡异,甚至带着几分郁卒和愤懑,那就是郭潇。身为迎接南宫珝歌入朝的礼部尚书,她可以说是朝臣中与南宫珝歌最近的人了,可是从她与南宫珝歌接触开始,这位太女殿下表现出来的,不是高冷就是孤傲,让人难以亲近。偏偏对着白蔚然言笑晏晏毫无半点架子,让向来觉得以礼待人的郭尚书,有了自我怀疑。
太女殿下说白将军长的好看,难道是嫌弃自己难看?身为郭家人,姿容言表那在“南映”是绝对的一等一,毕竟风后是她兄长,十三皇子是她侄子,她郭潇啥时候不如那个只有蛮力的武人了?
太女殿下问白将军有没有儿子,怎么就没问过她?难道她郭家的儿子就配不上太女殿下了?白蔚然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比有他们郭家血脉的十三皇子强!
太女殿下没眼光,对,就是没眼光。
郭潇愤愤地想着,会喜欢白蔚然那种粗鲁的武人的人,就是没眼光。
尚书大人内心不满,白将军心头也不会爽快。
“不用。”白蔚然不自觉地拉下了脸,“多谢殿下的好意,白某无意娶夫。”
这态度就差在脸上刻着“拒人千里之外”了,还隐隐带着几分怒意,仿佛南宫珝歌不是要给她塞男人,而是要她的命。
而且白蔚然在不爽之下,声音也提高了,又一度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白蔚然的手下,叹息。她们想要将军娶夫的梦想,看来是又要破灭了。
其他朝臣呢,有欢喜的,认为白蔚然肯定是识破了太女殿下的阴谋,以强烈的手段,阻止了阴谋的继续。
而马车里的郭潇,又一次气歪了脸。
莽人就是莽人,那是谁?太女殿下!这么亲近她跟她套近乎,她居然不给面子?简直连“南映”的礼仪,都被她给丢光了。
二十年前她就看白蔚然不顺眼,没想到二十年后,还是看不顺眼!
倒是南宫珝歌不以为然,还颇有些扼腕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说话间车队已经缓缓驶入了“南映”的帝京。不得不说,白蔚然的确治军有方,如今的京师街头,依然一片安宁祥和之态。丝毫看不出来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曾经发生过帝京掌控权的厮杀。
南宫珝歌知道,如今皇家才从争夺中厮杀完,不过才缓过气,她也懒得搅和其中,带着她的人手重新回到行馆里安顿下来。倒是郭潇,还牢记着自己的头衔和任务,家也没回,先将行馆上下安置妥当,那副事无巨细的模样,让南宫珝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尚书大人,辛苦了。”看着郭潇额头上满满的汗水,南宫珝歌表情颇有些愧疚。
“您是太女殿下,为您打典好一切是我的职责,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南映’不懂礼仪,乃化外之邦。”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自在,但她终究是识礼之人,对白蔚然的意见再大,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反而冲着南宫珝歌一行礼,“白将军乃军中粗人,手段雷厉,若有得罪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要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