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没有啊。”提到白蔚然,南宫珝歌反而露出了笑容,“我倒是对将军的性格很是欣赏。”
  郭潇讪讪地笑了笑,告退。
  转身间龇牙咧嘴,更加郁卒。
  凭什么?她鞍前马后照顾太女殿下的饮食起居,殿下居然更为欣赏那个粗人?
  南宫珝歌的确看白蔚然很顺眼,尤其是那股子铁血耿直的性子,不经意地就让她想起了楚将军。
  “来人。”南宫珝歌开口,“替我备份厚礼送到将军府,请她有空前来一叙。”
  “她现在只怕没时间来和你叙感情。”洛花莳的笑声在她身后响起,“毕竟京师里、朝堂上都是一团乱,需要她镇场子呢。”
  “我知道。”南宫珝歌淡然回答,“我有的是时间等她来。”
  洛花莳笑她,“看不出来殿下还挺游手好闲的,你的请婚国书写了吗?”
  南宫珝歌脸上一红,顿时有些讷讷。
  “去,这就去。”某人被嘲笑了一番,顿时灰溜溜地跑了。
  而此刻的宫内,却是死一般的安静。
  御医跪了满地,将凤青宁的床榻前挤了个水泄不通,风青宁静静地躺在床榻间,面色惨白,便是呼吸也是极浅。
  风后的神色平静而深沉,“还有什么办法吗?”
  御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惶恐,却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说吧。”风后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却有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众人,“恕你们无罪。”
  此刻的御医们恍然发现,这强大的压迫感,竟然比一贯威严甚伟的凤青宁还要让人喘不上气。
  “风后。”终于有一名御医壮着胆子开了口,“陛下的身体,已不是药物还能挽回的,我们便是续,也只能维持这般了。”
  谁都明白,现在的凤青宁就是一个活死人,她们要做的,就是拖出让风后满意的时间。
  风后敛眸,“半个月。”
  “微臣尽力而为。”众人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从现在起,帝君寝宫封闭。”风后的声音冷似冰,“任何人等入内,需太女殿下及我的手谕。若有半丝消息走漏……”
  某些人心中已明了,无论帝君是否提前驾崩,这个消息也只会在半个月后发散出去,如果因为他们而导致消息走漏,只怕所有的人头都保不住了。
  直到风后转身踏出大殿之外,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额头上满是冷汗,背心一片湿凉。
  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风后与风予舒走了出来,为首的白蔚然毫不迟疑地跪下,所有的文武百官立即跟着跪拜。
  “帝君病重仍未醒转,明日开始,太女监朝。”风后眼眸清明,平静地说着。
  “是!”第一个回答的,还是白蔚然。
  身后的众朝臣明白,这一个字,便已经代表了新的朝局开始了。
  不仅如此,白蔚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虎符高举过头,“戍边将军白蔚然,领命肃清帝京,抓捕叛党,如今已完成任务,向殿下述职。”
  虎符,象征着调遣三军的最高令符,就这么毫不犹豫地递到了风予舒的面前。
  风予舒双手扶起了白蔚然,颔首,“白将军辛苦,诸位辛苦。”
  她,风后嫡长女,身后是“南映”最根深蒂固的郭家,和声明显赫的白家,可以说整个朝堂之中,谁又敢质疑她?
  风后的眸光,亦是落在了白蔚然的身上,“白将军,多谢。”
  他谢的,不是白蔚然杀入猎场行宫救下众人,也不是他夺下帝京守护住了“南映”,而是他一封信,他便千里奔袭而来。
  飞鸽传书,千里路程。她,只用了三日便到了行宫。
  白蔚然一贯肃然的脸上,有了些许柔和,“分内之事。”
  她回答的,不是身为臣子的分内之事,而是他的事,便是她的分内之事。
  两个人字,九个字。
  彼此了然……
  风后将眸光转向了凤予舒,白蔚然也守礼地低下了头。
  凤予舒心中明白,扬声,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大理寺内阁。着令此刻开始,严审叛乱党羽,谋害帝君之罪,不可饶恕。”
  “是!”
  “诸位先退下吧。”来这里的人不过等的就是一个明示,如今结果已出,便也不再多做停留,一一转身离去。
  “予舒。”风后转而看向自己的大女儿,眼眸里温柔与威严并存,“前朝,就交给你了。”
  不得不说,风予舒与凤渊行,大多继承了他的容貌脾性,沉稳而内敛,却张弛有度心智过人,“父后放心,一切有儿臣。”
  风后这缓缓点了下头,嘴角扬起了一丝温暖浅笑。他的使命,在将这朝堂交予女儿的那一刻起,便结束了。
  回首,那片辉煌却空寂的深宫,他转身慢慢行去。依旧是单薄的身影,寂寥却坚强。
  低垂着头的白蔚然悄然抬眸,将那背影印入眼底。
  身后的朝臣都依序离开,她也平静地行礼,转身,举步。
  两人背对着背,缓步,渐行渐远……
  第132章 请婚(一)
  因为凤青宁的昏迷,如今朝中所有事宜已全部交由凤予舒处理,恢弘庄严的大殿上,凤予舒从容坐下,双眸环视之下群臣低头。
  她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让不少人心头暗忖,自己当初是如何对这位大皇女殿下看走眼的?
  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气势,更让人心头涌起“南映”未来可期的欣慰之情。
  “有请‘烈焰’太女殿下上殿。”令官的声音远远飘出,南宫珝歌在声音里缓步拾级,一步步走入大殿内。
  微微一礼,南宫珝歌将国书递上,“‘烈焰’南宫珝歌,递交请婚国书,恳请殿下赐嫁十三皇子凤渊行。”
  拿过南宫珝歌的国书,凤予舒翻开看了看,满意地笑了,从龙椅上站起身,“实两国联姻,修百年好合,是母皇一直的心愿,更在病榻前亲口准允殿下提亲,那孤便代母皇签下这婚书。”
  眼见着她提笔,即将落字之时,殿外却传来了一个声音,“等等。”
  众人侧脸。
  凤渊行人如修竹,步入殿中,“皇姐,既是我的请婚书,可否让我一阅?”
  所有人脸上都是不解,甚至包括了凤予舒。
  她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凤渊行,等来的却是凤渊行伸出的手,拿过了那纸婚书。
  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南宫珝歌,露出询问的神色。
  奈何南宫珝歌比她还迷茫,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凤渊行莞尔,“怎么,我看看自己的婚书不行吗?”
  他语声轻柔,面容温和,可偏偏这样的他,在南宫珝歌和凤予舒看来,是不对劲的,这人只有在图谋大事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看似和煦,实则疏离的神情。
  可凤渊行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南宫珝歌与凤予舒互相交换着眼神,此刻的二人都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如临大敌般彼此给着求救的目光。
  “十三。”
  “渊行。”
  两人小声地开口,对象都是那个拿着婚书仔仔细细看着的人。
  “我就看看。”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还是那张完美含笑的面具,让凤予舒和南宫珝歌的心,再度咯噔了一下。
  连她们二人都不明所以,其他的百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身为男子,凤渊行这般直上金殿,是完全不将皇家规矩放在眼中的大逆不道,但身为他亲姐的未来皇上,和他妻主的另外一位未来皇上都没发声,哪有他们指责的份?
  于是,满朝安静,只闻呼吸,所有视线汇聚,便是那个轻展婚书,慢慢端详的人。
  他的目光细细浏览过婚书上的每一个字,带着审阅的眸光,良久之后才将婚书还给了凤予舒。
  凤予舒拿过婚书,“十三,你都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
  “那孤可以盖印了吗?”
  凤渊行眉眼温柔,“不可以。”
  一语出,满座惊。而凤予舒和南宫珝歌几乎是同时叹了口气,他们就知道,凤渊行亲自出面,事情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凤予舒眉头一皱,又一次下意识地看向南宫珝歌,眼神里几乎写着:“你怎么得罪十三了,还不赶紧哄哄?”
  南宫珝歌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表达着她此刻的无奈,“我真不知道啊!”
  昨日两人月老庙分别之后,再无任何见面交集,那时候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不嫁就不嫁了?
  凤予舒又丢了个眼神过来示意着南宫珝歌,“赶紧着,先哄人。”
  南宫珝歌眨了眨眼睛,暗示:“那你也帮忙劝劝。”
  安静的朝堂上,群臣就看着两个最尊贵的人,公开而又直接地挤眼睛,那个始作俑者,却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至亲的两个人,在那里挤眉弄眼,还面含微笑。
  南宫珝歌就这么在众人希冀的眼神里,努力不“引人注意”地靠近凤渊行,用着近乎耳语的声音小声问着,“渊行,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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