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看到她的模样,南宫珝歌拿起身边的小酒坛,拍开封泥的瞬间酒香四溢,却在酒入口的瞬间回答了她,“想你,你信么?”
  “嗤!”某人毫不给面子笑出了声,还险些呛着了酒。
  一擦唇角边流下的酒液,“那么多个小郎君轮番都不够想,想我做什么?”
  “在想,我们似乎从未这样喝过酒。”她有些感怀。
  月光下,屋顶上,四周寂静,唯有彼此二人。
  她喝过很多酒,也跟很多人喝过酒,但是这样的地方,与慕容倒是第一次。
  “还不是你无情。”某人懒懒地回答,“自小便是我缠着你,你何曾多看我一眼?后来你为情入道,我便是请也请不动了。”
  秦慕容似乎是在抱怨又似乎是在调侃,还似乎有点……自怨自艾的,“谁让我没小郎君招人喜欢,谁让我比不得人家能入你的心呢。”
  南宫珝歌垂眸,“是我不好。”
  前世慕容在的那些年,何尝不是想要把她从孤寂的状态里拉出来,所谓的逛夜市看花灯,不过都是慕容讨她开心的手段。可她的执念让她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也不愿意接受任何的好意。直到她失去慕容,从此人生最后一点色彩也消失了。
  君辞是冰封的开始,慕容是彻底的封印。
  慕容本执酒就唇,闻言一愣,旋即释然笑着仰首,“这么多年,能等到你一句道歉,当浮一大白。”
  “你很在意我的道歉?”南宫珝歌调侃。
  换来了秦慕容的一记白眼,“不在意。”
  她狠狠地灌着,眼睁睁一瓶酒被她一口气灌到了底,清澈的酒液顺着唇角留下,滑过优美的颈项沁湿了她的前襟,她本是一袭深色的长袍,此刻看上去有些暗沉沉的黑。
  就这劲?不在意?
  “我不信。”南宫珝歌看着她,摇了摇头。
  秦慕容的唇角扯起一抹艳丽的红,“我开心。”
  这模样?她开心?
  “能装得像点吗?”
  秦慕容晃了晃酒坛,确定没有余酒才不舍地放下了空荡荡的酒坛,但是很快又拿起了一瓶,看也不看南宫珝歌,“真的。这些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走出来,只是让你走出来的人不是我,又多少有些失落而已。”
  她歪着头,额前一缕碎发落下,颇有些调皮可爱,“你知道我与十三皇子打的什么赌吗?他跟我说他喜欢你,他会想办法嫁给你。”
  南宫珝歌苦笑,“原来,从开始你们就是做戏给我看的?”
  “也不算。”秦慕容手指绕着发丝,“我说,如果你拒绝他,我还是娶他,抱着他一个人过一辈子。不过,他赢了。”秦慕容叹了口气,“我希望他赢。”
  秦慕容抬起头,有点呆呆地望着天空的月亮,“今日五月十五,还有十几日,你就要成亲了。”
  五月……十五……
  南宫珝歌的心口,猛然被捶了下,很痛。
  上一世慕容归途中毒,强撑回“烈焰”,卒于五月十五。
  她强撑着露出一丝笑意,“我成亲,你替我挡酒。”
  “凭什么?”她不满,咕哝着。
  “来不来?”南宫珝歌威胁。
  秦慕容无语,“来来来,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等你成亲了之后,去找圣物的时候带上我。”
  南宫珝歌顿时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娘那点破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秦慕容摇头晃脑的,似乎有点醉意。
  南宫珝歌拧眉,“危险。”
  “切。”她再度嗤笑,“不危险谁陪你去?”
  “好。”南宫珝歌没有继续纠结,再纠结就见外了。
  秦慕容眉开眼笑。
  南宫珝歌体内的血液开始奔涌,依稀有些难以自控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浮灰,“成亲之日,你早些来。”
  “好。”秦慕容点头,“我帮你梳头怎么样?我簪发可漂亮了。”
  南宫珝歌胡乱应了声,身体跃入空中,转眼间不见了身形。
  秦慕容依然懒散地躺着,只是望着她背影的目光里满是清明,“有谁跟我再赌一次吗?”
  第146章 娶亲
  剩下的日子南宫珝歌在府中忙碌着,准备着迎娶的事项。
  原本应该亲迎的婚礼,又在这里撞上了难题。亲迎,那先迎谁?不少好事者又开始猜测,南宫珝歌最先迎的,就是她最为宠爱的、地位最高的。
  既然一个人分不成四个,那就自己进来吧!
  四只送嫁的队伍,从京师四个城门而入,绕城巡游后再入太女府,由太女殿下门前引领入门。
  直到这个时候满京师的百姓才知道,太女殿下娶的不仅仅是“南映”十三皇子,不仅仅是洛花莳公子,还有楚奕珩将军。
  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京师哗然。
  楚少将军年少成名纵横沙场,他以男儿身为“烈焰”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个时代大家虽以女子为尊,但同样崇拜强者。所有的男子甚至以楚奕珩为荣,毕竟,他是男儿心中的骄傲。
  可楚奕珩的名字才出,更神秘的一人,又引发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便是“烈焰”皇家的祖庭供奉着的皇姨祖,亲自送嫁一人。此人姓名不详容貌不知,身世来历都是迷,却是皇家送嫁第一人。
  论身份地位,似乎此人更该被重视,显而易见此人才是皇家挑选的夫婿,可大家猜便了官宦之家、皇亲国戚、荫封侯爵大户,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总之,太女大婚,瞬间占领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闲聊时光。
  当成亲的日子终于来临的时候,太女府早早的热闹了起来,而最早到的就是鸡飞狗跳冲进门的秦侍郎。
  几乎天还没亮,秦侍郎居然大箱小箱嚷嚷着让下人抬进来一大堆的东西,身为乐瑾的总管打开一看,金银珠宝、珍珠古玩、字画书帖,一时间让乐瑾觉得,秦侍郎是不是把秦相府都搬空了。
  而那位随性的秦侍郎,丢下一句这是给太女殿下的贺礼,就冲向了南宫珝歌的房间,丝毫不顾及地一脚踹开了门,扑上了床,连滚带揉地把殿下从床上扯了起来。
  南宫珝歌坐在床上,没睡醒的脸有些迷糊和呆滞,看着眼前蹦跶欢脱的秦慕容,一股怨念油然而生,“慕容啊,现在才四更天啊。婚礼要过午才开始,日落才开席,你就不能让我睡一会么?”
  丢下话,南宫珝歌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躺了下去。
  “不行。”秦慕容拔萝卜一样,再度把她扯了起来,那力气之大,大有南宫珝歌再不动弹,她就敢拖尸体般直接把南宫珝歌拖到梳妆台旁去。
  南宫珝歌困意正浓,随手扯下秦慕容,“乖,陪我再躺会。”
  秦慕容一个不查,整个人被她拽得不稳,跌进了被褥里,漂亮的发髻顿时歪到了一旁,头上的朱钗掉了一床。
  “啊!”某人尖锐的叫声在房中飘荡,“我梳了一个时辰的头发。”
  如果在这种老母鸡般的叫声里,南宫珝歌还不清醒,她就是死人了。
  “秦慕容!!!”南宫珝歌生气地掀开被子,正对上秦慕容披头散发,臊眉耷眼的样子。
  南宫珝歌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伸手把她原本只有一点乱的头发扯得更乱了。
  “南宫珝歌!!!”娇气的秦侍郎也生气了,两只手捏着南宫珝歌的腰身,用力地乱揉起来。
  南宫珝歌咯咯笑着,在床上翻滚躲着,秦侍郎不依不饶追着挠痒痒,两人在床上是好一阵闹腾,直到乐瑾进门,看到头发炸成了鸡窝,衣服皱得一塌糊涂的二人,顿时嚷嚷开了,“我的二位姑奶奶,这什么时辰了还玩?”
  她看着披头发散的南宫珝歌,“我的殿下啊,您给扯成这样,一会还怎么梳头啊?”
  再看看秦慕容,乐瑾欲哭无泪,“我的姑奶奶啊,这衣服都揉成咸菜包子了,晚上可怎么见客啊。”
  秦慕容倒是潇洒,随手脱下身上的外衫,丢给了乐瑾,“找个下人,帮我熨一下。至于你们殿下么,交给我吧。”
  乐瑾将信将疑地望向南宫珝歌,后者挥了挥手,乐瑾恭顺地退下。
  南宫珝歌眼见是睡不成了,索性往梳妆台上一坐,“来吧,看看你的手艺。”
  秦慕容名冠京师,可不仅仅因为风流潇洒,更多的是因为她琴棋书画,样样超绝的才华。只是她不务正业,才华都用在了写艳诗,为公子画眉,在青楼里谱曲。这人但凡涉及风花雪月之事,简直无所不精。
  这不,当她为南宫珝歌梳发的时候,那手指间的轻柔细致,恰到好处的拿捏,繁杂的发髻在她手中慢慢勾勒成型。
  君辞也会为她梳发,但君辞的手法,是只针对她的温柔和小心,绝不像秦慕容这般得心应手,而且,君辞一向不喜欢张扬,所以为她梳的发也大多简单,绝不像秦慕容这般层层叠叠,一看便是极难的发式。
  坐在镜子前的她,不由抱怨着,“不能简单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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