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安浥尘点头,“后日启程吧。”
对于南宫珝歌而言自是越快越好,没有半点异议。
安浥尘转身离去,南宫珝歌也颔首告辞,二叔的视线落在二人款款离去的背影上,却露出了一丝担忧,静静地望着。
第二日安浥尘并没有出现,而是由门下弟子送来了南宫珝歌的餐食,南宫珝歌也乐得不见,毕竟在遇到那么尴尬的场景后,她也没那么坦然面对安浥尘。只是这一日,南宫珝歌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些惴惴不安,一直到入夜时分,她就这么坐在门前,静静地望着天空。
屋门前,那个石臼依然静静地安放着,倒映着天上的明月,所谓新月如钩,细细的一弯,光芒也是淡淡的,整个“流云榭”周围一片寂静清冷之色。
南宫珝歌也不知坐了多久才缓缓起身,顺手从石臼里抄了一捧水打在脸颊上,石臼里的水被山风吹过有些冰凉,瞬间让她心头的不安散去。
南宫珝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再度伸向石臼,正要捧起水,冷不防看到石臼里一个人头的倒影,月色昏暗看不清楚,只是影影绰绰的一个黑漆漆的人头状。
南宫珝歌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抬头,却正对上一个明显笑得有些灿烂、却又有些假的表情,龇着牙,连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不是那安浥尘口中的二叔又是谁?
笑成这样连眼睛都看不到,难怪她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人头模样,但凡她胆小或者冲动一些,只怕已经一拳头招呼上去了。
南宫珝歌按捺下心头吐槽的冲动,扬起了客套的笑容,“二叔。”
对方再度笑不见了眼,“殿下客气了,深夜惊扰,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南宫珝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但此刻的她只能客气地笑着,“二叔叫我珝歌吧,那些世俗的称呼不适合安家人。”
二叔倒是不客气,“我知道珝歌不是寻常人,那就不客气了,我今日来是想与珝歌聊聊浥尘。”
半夜三更聊男人?
南宫珝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她,二叔下面的话很可能会有麻烦。
可她不能说拒绝,只能让一颗心悬着,始终保持着警惕。
二叔似乎在迟疑着怎么开口,脸上原本的假笑再也挂不住,慢慢地变成了一种担忧,“安家依照组训,无论何等情况也不涉足红尘俗世,不管天下纷争。千百年来,我们虽然潜心修行追求境界,也不过是为了保留一丝魔族的能力与天赋,而浥尘便是近百年间安家最杰出之人。可即便为天纵奇才,我们的希望,也不过仅仅是多窥探几分天道,能够看到关于魔族的点点讯息,让我们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此外对他再无任何要求。”
再无任何要求?
安家家训而言,二叔应该没有骗她。
“既对他无要求,便不希望这样的绝世之才被俗务打扰,所以安家的家主本该是我,而他只需要继续修行即可。”二叔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有什么惆怅般,“可就在数月前,他将安沫知带回来之后,将自己关在这里整整一个月,随后告诉我,他希望接任家主。”
南宫珝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什么?”
可二叔,只是抱歉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面对南宫珝歌有些不爽的眼神,二叔又露出了那有些无奈、有些抱歉、还强行堆起来的假笑,“安家以浥尘修为最高,天道术数理解最为透彻,他或有可能解读到了什么,但绝非我的能力能够窥看的。所以除了浥尘,安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二叔就没有什么猜测吗?”
“有。”二叔默默地点了点头,“魔族规矩,各部之间有自己的家主或首领,但凡与部落休戚相关的事,由族长一力承担。虽然我看不到,却猜到浥尘所看到的东西,大概与安家的未来有关。”
此刻二叔的神情有些落寞与不安,“我猜测,他是想背负起整个安家的未来。”
此刻的南宫珝歌也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在安浥尘身上看到的那点不同,是背负,是沉重。
一个本为世外之人,除却清冷淡漠孤傲少言之外,不该存在于身上的气质。
如今的她,也终于明白了二叔来找自己的目的为的是什么,“您希望我帮您做什么?”
心头隐隐的猜测成真,南宫珝歌却没有太多的无奈或者烦乱,大约……是习惯了吧。
“在他成为家主之后,他便告知我们要开启尘封数百年的封印,启出圣器‘莲花盏’,他想必也跟你提过了吧?”
南宫珝歌微一点头。
二叔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封印百年凶险未知,浥尘未到境界,强行开启封印,势必会遭遇巨大灾劫,珝歌姑娘我恳请你,若有能力,替我护卫浥尘一二。”
第157章 醉酒
蔚蓝的天空下,老旧的古城,路上的青石板磨砺出岁月的痕迹,马蹄踏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少人牵着马儿,马儿脖子上的铃铛随着脚步时而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挑担的人,扁担被压得沉甸甸的,脚下却是走的飞快。路边的茶水铺旁,卖茶水的扇着扇子,姿态悠闲怡然,等待着行脚人驻足。
这座小城没有太大的喧嚣,每一个人都活生生的,却又说不出的轻快,自在中独有一份生活里的安宁。
南宫珝歌与安浥尘走入城中,她原本以为安家的圣物封印之地,应该就在安家的后山,或者安家不远的地方,却怎么也没想到,安浥尘带着他一路向北,居然入了“北幽”境内。
自从那一日的聊天过后,安浥尘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淡漠与少言,几乎一路上都不曾怎么开过口,南宫珝歌也过了天真烂漫好奇多问的年纪,两人之间的距离犹如陌生人般。
直到入城南宫珝歌还有些惊讶,依照安浥尘的性格,只怕是不喜与人接触相处的,而且临近中午,还未曾到需要打尖投宿的时辰。
思量间安浥尘已经率先走进了一间酒家,小二眼见着二人的穿着,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着二人入座。
这座城镇很小,来来往往的商队却多,安浥尘并未遮面,与南宫珝歌走在一起,小二瞧着,倒比他们城外壁画上的人还美出几分。
“二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小二的笑容堆在脸上,瞧着也是让人舒服。
安浥尘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南宫珝歌,两人视线一触,南宫珝歌便明白这是让她点菜呢。
一路行来,他每每便是如此,轻微的一个抬眉,眼角微微一扫,她几乎便能读懂他的意思。
南宫珝歌想了想,“上两个清新的时蔬,越清淡越好,莫要太多油盐辣椒。”
她与安浥尘在一起,发现安浥尘的饮食极为清淡,连饭也吃的少,更不怎么喜欢肉食与重口味的菜,倒是对水果有着几分偏爱。
小二飞快地应着,口中也是热情无比,“姑娘要不要来份羊肉,咱们这里的羊肉可是精选的羊肋排,小火烤制而成,撒上香料,那味道保证您吃了忘不了,还有咱们这的鸡,用红油辣子一炒,那香味能飘出十里地去。还有咱家的酒,十年的糯米老酒,醇厚着呢。”
南宫珝歌微一沉吟,“北幽”的菜的确是口味重,香料多,尤其以牛羊肉最为出名,她本有意一试,但想到身边的安浥尘……
南宫珝歌正要拒绝,身边安浥尘已淡淡地开口,“好。”
小二听到话,一声高高扬起的“好嘞”,转眼间就去了厨房。
南宫珝歌很有些意外,“我记得你不爱这些,我一人吃不了,难免浪费。”
她虽身为太女殿下,锦衣玉食多年,对于奢靡本是见惯平常,但前世多年的清修,她也没那么重的口腹之欲,更不忍见浪费。
“要进山。”安浥尘丢下了三个字。
南宫珝歌这才明白,原来二人到了地头,他怕是入山之后两人在山中盘桓许久,她吃不到美食。
很快酒菜便端了上来,一股浓烈的孜然香气,滋滋作响的羊肋排上油汪汪的,鸡肉浸润在红色的油中,看上去便是一股热辣感。
安浥尘的视线,从鸡肉和羊肉上一扫而过,与平常时无异。南宫珝歌已开口问了出来,“你要不要尝尝看?”
安浥尘眸光转开,“不必。”
话音才落,一小块羊肉已落入他面前的碗里,“清修让人不贪恋红尘欲望,但偶尔尝一下当地特色,也无妨。”
安浥尘盯着面前的羊肉,眼角再扫过,发现南宫珝歌已盯着面前的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他的筷子微一迟疑,夹起了那一块羊肉,放入了口中。
一股膻味充斥口腔,让早已习惯清淡的他有些不适,眉头微微一紧,很快浓烈的孜然和烤肉的香味就铺满了舌尖,混合在膻味里,形成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似乎也没有那么差……
他的视线,看向了一旁浸在红油里的鸡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