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南宫珝歌冲到了夔牛身边,奈何却因为对方疯狂地纵跃而无法靠近。
  夔牛张开了嘴,那狗崽子只要攀不住掉下来,就是妥妥地落入对方的口内,成为腹内的盘中餐。
  “不能让它吃了灵兽。”有些虚弱和颤抖的声音传来,有些急切。
  南宫珝歌看去,安浥尘满身鲜红,拄着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手腕哆嗦着,却义无反顾举起了手中剑。
  “那灵兽是阵内千年冰莲的灵气所化,夔牛因为灵气外泄,已有了些许神智,它为了灵气一定会想方设法吃掉灵兽。”
  南宫珝歌已顾不得去追问哪来的千年冰莲,又怎么会灵气外泄,但她却懂安浥尘话中的意思。
  难怪这狗崽子能够突破安浥尘的阵法,难怪那夔牛能够追踪到阵外埋伏,更难怪这家伙能听懂人语。
  如果她能找到魔族前辈们的埋骨之地,她能不能挖坟鞭尸?这群老东西搞出来的什么玩意,居然让他们在危机四伏的阵法里打怪兽?
  她看着挂在夔牛嘴边的可怜狗崽子,又看着摇摇晃晃的安浥尘,眼神落在他手中的剑上,“借你剑一用,我去杀了它。”
  安浥尘摇头,“我的剑,是认主之物。”
  言下之意,并非他不借,而是借不了。
  他咬牙,“你放心,这点伤不过是表象而已。”
  南宫珝歌沉吟了下,如果他吃了自己给的药,那自己的确可以放下几分心。
  南宫珝歌一点头,再转头看去,那边的小狗崽子已是险象环生。一只爪子被甩脱,身体就垂挂在夔牛的嘴边,眼见着就要掉了下去。
  南宫珝歌猛地冲上前,飞身而起,双手插进夔牛的两个鼻孔里。
  而那只小狗崽子,则趁机顺着鼻子往上爬,一爪子挠进了夔牛的眼睛中。
  “哞!”夔牛一声凄厉的叫声,开始拼命地甩着脑袋,小狗崽子被它甩了下来,小小的身躯在地上打滚,最后一动不动。
  夔牛继续甩动着头,南宫珝歌却是双臂死死卡着它的鼻孔,朝着安浥尘大吼,“趁它张嘴呼吸,把剑射进去。”
  她就不信这玩意钢筋铁骨,还能练到喉咙里去。
  耳边,安浥尘的剑凌空而起在空中旋转着,剑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直奔夔牛而去。
  夔牛什么也看不到,却不停地甩动着脑袋,任剑锋无数次攻击,都打偏在它身上其他的部位。
  南宫珝歌被晃的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身体快要散架了。
  而夔牛脸上的毛,也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犹如钢针一般。几次甩动,南宫珝歌的身体触碰到牛毛,都被带出一篷血雨。
  安浥尘看着她身上的血一丝丝地滑下,忽然一咬牙,闭上眼睛。
  那飞舞在空中的剑,剑身的光芒由金光转为了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炙热。
  南宫珝歌的表情变了,“血祭!”
  认主之剑为主所驭,以魂祭剑便是誓死一搏,但下场便是人死魂消。
  她看到安浥尘的口中,不断滑落的血,然后便是鼻子里的血奔涌而出,接着是眼睛……七窍流血,筋脉寸断,可安浥尘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该死的,她要安浥尘杀怪,没让安浥尘拼个同归于尽。
  南宫珝歌顾不得许多,眼见着夔牛支撑不住,张开了嘴呼吸,她猛地抽出一只手,握住了空中安浥尘的剑。
  哪怕筋脉寸断她也不在乎了,剑入手,全身真气灌注其上,带着她与安浥尘的所有功力,直入夔牛喉咙中。
  血雨,碎肉,内脏,都在剑气的绞杀下被喷了出来。
  夔牛猛烈地挣扎了下,南宫珝歌再也无力,摔落在了安浥尘身旁。
  而夔牛高高跳起,想要与二人同归于尽,奈何根本看不到二人的方向,徒劳的落地,激荡起巨大的雪花。
  南宫珝歌甚至顾不得去看夔牛便爬了起来,刚刚来得及伸手接住安浥尘倒落的身体。
  而此刻她臂弯里的人已是浑身湿透,一身潇洒的白衣已完全变成了红色。
  “你疯了啊?”南宫珝歌急切地去点他的穴道,想要止住血落下,但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真气,就算有,此刻也是完全的徒劳无功。
  安浥尘的脸上却是一幅满足的笑容,“莲花盏已现,我将它交给你,你替我复兴神族,带我安家人入圣地,保他们周全,可好?”
  “为什么?”南宫珝歌咬牙,难以控制自己悲痛的情绪。
  “世人都言,断天命的人看不了自己的命格,但是我可以。”安浥尘的口中流出更多的鲜血,脸上已看不到半点血气,气息淡的仿佛随时可以消散,“安浥尘干扰天象,必是死劫。”
  “你扰了天象?”
  “我若不扰,便是安家死劫。”
  南宫珝歌终于明白,此生的他为何提前坐了家主,为何要拿圣器,因为他想要护安家。
  安浥尘静静地闭上眼睛,身体已开始变得冰冷,“我永远无法堪破境界,因已有牵挂。”
  他此生的牵挂,是安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安危。
  他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能让他托付安家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她。
  “没有了千年冰莲,你驾驭不住开启圣器的损耗。”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掌心里,是那枚她给他的药丸,“这是灵药,或可一试。”
  他没吃药?
  南宫珝歌定定地盯着手中的药,耳边是他的声音,“圣器为重,替我保全他们。”
  情感告诉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安浥尘死。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拿到圣器,因为安浥尘已经把自己以命换来的安家交到了她的手上。这颗药救了安浥尘,他们依然是谁也带不走圣器,甚至无法走出这里。
  前世,是他为她牺牲。
  今生,还是他为她而死吗?
  南宫珝歌闭上眼睛,心头痛得无法喘息。
  前世,她不知者无罪。
  今生,她要眼睁睁看他离去吗?
  安浥尘却显然十分平静,“对了,你能解答我一个问题吗?”
  南宫珝歌张了张唇,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流云榭里,夫妻相处,雪山之中,肌肤相亲。”他慢慢地开口,“我在镜花水月里看到的,是真的吗?”
  南宫珝歌心头那岌岌可危的墙,轰然倒塌。
  第170章 安浥尘的秘密
  他的第三关镜花水月,看到的居然是与她的故事?
  南宫珝歌脑海中的念头杂乱无比,却也深深知道,所谓镜花水月里能看到的必是心之所念、心中所想,她以为镜花水月对安浥尘而言是最容易过的一关,毕竟安浥尘的心性不会轻易被动摇。
  可他看到的是与自己的过往……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是打扰了安浥尘。
  此刻的安浥尘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于他而言她的回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了她,有些事他是知道的。
  眼前的世界有些黑也有些寒冷,冷到让他快没有了知觉,意识也在一点点地抽离身体。
  安浥尘的嘴角却是带着笑容的,眼前飘过的是这数月间的所有场景。
  数月前星象大变,几乎引起了安家上下一片哗然,安家里与他造诣最深的便是二叔和他,当夜二叔急急忙忙找到他,两人一个推演天命一个算细节。经过一夜才勉强落定了方位,引发此次星象大变的根源出自“烈焰”京师。
  但安家家训不入世、不干预。他们只是留意着“烈焰”京师。而安浥尘的心中更有一种奇怪的感应,属于他的契印感知。
  他很清楚自己从未与人结下过任何契印,而这种能让他情绪波动的诡异感觉,只能来自于血誓。
  他翻遍了安家所有的书籍,只得到一句话:血誓是灵魂的契约。此外再无其他只字片语。
  这个诡异的现象,他没有告诉安家的任何人。直到发现安沫知违反安家的家训,身为安家少主,安浥尘决定带回安沫知。
  也是这一次他初见南宫珝歌。原本清冷的他,从不为他人容貌言语所动,但那银色月光下她笑靥如花,他血脉悸动。
  引起他血誓感知的人,居然是“烈焰”的太女殿下……安浥尘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怀疑自己猜测错了,那也许只是一种错觉,绝不可能是血誓契印间的呼唤,直到她说助他突破境界。
  安浥尘的功力全安家上下都没有几人能知道,这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女子却仿佛对他十分熟稔。
  带着极度怀疑的心情他回到安家,几乎是针对性地起卦,甚至启动了安家多年的禁制,就为了算清南宫珝歌的来龙去脉。他却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已经让他起了太多好奇心,甚至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原则。
  而最终的结果,他也只是得到了四个字:离魂附身。
  得到着几个字的他,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的好奇,好奇她的命格,好奇她这样命格背后的故事,好奇她与另外一个自己,究竟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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