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她只能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了两步,“靠我身上吧,好歹坚持到国师来就好了。”
  慕知浔轻轻应了声,身体悄悄地后靠了下,蹭在了南宫珝歌的肩头,将衣衫和头饰的重量,分担了一部分给南宫珝歌。
  一旁的慕羡舟看着,沉了眼眸。
  在以往的仪典上,慕知浔也无数次抱怨过,而那时候她抱怨的对象是自己,依靠的对象也是自己。
  他的视线停在南宫珝歌身上,似刀锋。
  南宫珝歌目视前方,对于某人的眼刀仿佛毫无察觉。
  国师大人走上礼台的时候,入眼的便是慕羡舟望着南宫珝歌出神的表情,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和眼下的境地让她生生憋住了某些话,她一定会喊上一句:奸什么淫什么!
  杀人般的眼刀,又多了两枚。
  南宫珝歌暗自叹气,又暗自好笑。抬起眼眸放眼看向前方。
  众臣朝拜,呼声震彻山谷。
  幸亏安浥尘没来,这么多的人气息杂乱,让他在这种地方,当真是委屈他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思竟然不自觉地飞到了安浥尘的身上。
  接受了百官的朝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山腰上点起了灯火,照得整个半山腰如同白昼一般。
  丝竹管乐中,晚宴正式开始。歌舞吹弹里,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息,众人纷纷入座。
  这是为国师寿辰而举办的宴会,所以最上首的位置理应给最尊贵的三人,便是慕知浔、慕羡舟和国师。
  而慕知浔在入座的瞬间,下意识地拉住南宫珝歌,还不等她开口,南宫珝歌就已经摇了摇头,“今日我不适合太张扬,到下面和大家一起。”
  南宫珝歌推辞了慕知浔的好意,下了礼台,转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天色暗了,高台之上灯火明亮,照的人影纤毫可见,但台下,众人簇拥在一起,黑压压的倒是有些看不清楚,慕知浔眼见看不到南宫珝歌,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在慕知浔向国师大人敬酒之后,众人开始了推杯换盏,歌舞赏月的夜宴。
  丝竹之声响起,半山腰间,一群黑衣人却死死盯着高台之上的三人,彼此互相交换着眼神。
  “何时动手?”
  “等信号。”
  便在此刻,山顶上忽然闪过一抹亮色,明晃晃地跳动,红彤彤地窜上了半边天际。
  随后,便传来了惊慌地叫嚷声,“不好了,宗庙走水了。”
  歌舞声顿停,所有人乱成一团。
  国师猛然起身,脸上一片惊慌之色,远远地看着山顶上的火焰,二话不说冲下高台,朝着宗庙所在的方向跑去。
  半山腰间,黑衣人彼此再度交换了一个迷茫的眼神,“咱们有放火为号吗?”
  “好像没有。”
  “那现在去是不去?”
  首领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咬牙,“时不我待,去!”
  几人想也不想腾身而起,冲向高台之上。
  第192章 四面起火
  山顶,火光簇簇,国师惨白着脸,用尽全身力气冲到了宗庙前,口中已是忍不住地大声喊着,“人呢?来人啊!”
  一名守卫手中拎着吊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烟火气息,“国师大人,属下在、在……”
  “哪里着火了?火势怎么样?”国师面无人色,一路的奔袭让她上气不接下气,却是一脸的紧张。
  “主、主殿有一些火苗。”守卫看着也是十分的狼狈,手指指着宗庙大殿的方向,国师心头一紧,口中呼喊着,“所有人,给我护住大殿,救火、救火!”
  眼见着国师不要命地往大殿里冲,身边的守卫一拥而上,想要拦住国师。
  “大人,这里危险,您别进去。”
  “大人,这里有我们在,您暂时远离些。”
  “大人,火势不算大,主殿应该不会有损失,您暂且放宽心。”
  国师站住脚步,神色依然急切,却已有了缓和的态势。
  冷不防,远处又传来了声音,“右偏殿起火了!!!”
  国师一拧眉头,看着身边护着自己的人,猛地抬高了声音,“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身边的人,又匆匆奔向右偏殿。
  国师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身边的贴身护卫安抚着国师,“大人,只要主殿的火扑下去,宗庙无恙,便算大幸。”
  国师的视线依然有些急切,口中随口应着。
  “右偏殿的火已扑下去了。”一名护卫匆匆而来,急忙向国师禀报着。
  国师却没有半点放松的表情,“可还有火情?”
  护卫迟疑了下,“左偏殿。”
  “什么!?”国师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你们扑了没有?”
  护卫愣了愣,“大殿和两处偏殿同时起火,我们人手不足,毕竟大殿里供奉着皇家宗祠,右偏殿里供奉着真君大帝造像,左偏殿始终空着,我们就先、先……”
  国师几乎听不进护卫的话,猛地冲向左边偏殿,口中不断大声叫嚷着,“快,给我扑火、扑火!”
  等不及的她,甚至从身边护卫的手中抢过水桶,就要冲进殿内。
  这个动作之下,众护卫忙不迭地冲进去,赶紧扑救着。幸亏火势不大,很快便扑了下去,只剩下满地的水渍和青烟袅袅。
  国师站在左偏殿内,神色极其难看,“怎么会走水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的?”
  身边护卫期期艾艾,“大人,我们一般极其小心,蜡烛灯油都有专人防护,每个时辰都有巡护,今日又逢大日子,我们怎么可能懈怠,从这几处的火看着,象是有人故意纵火。”
  “故意纵火?”国师仿佛象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苍白。
  “是。”护卫低着头,避开国师的眼神,“几处火点都这么巧,依照属下判断,很可能是有人偷窃,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故意纵火调虎离山,方便窃取后安全离去。”
  国师身体一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下意识地看向左偏殿的深处,脚下不由自主地挪了挪,却又强自镇定地站住,“你们,退出去!”
  所有的人不敢违抗命令,全部退出在左偏殿之外,却又不敢远离,生怕国师会有危险。
  国师已经顾不得许多,匆匆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小殿,左偏殿本就没有什么供奉,屋子看上去毫不起眼,甚至还有些灰尘。
  平日里她是不准人进来打扫的,因为没有供奉,也从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国师迅速掀开供桌,手指在口中一咬,几滴血落下。
  原本空白的供桌上,横空闪过几点星芒,凌空出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瓶,若此刻安浥尘与南宫珝歌在场,定然能一眼看出,这个似玉非玉,似冰非冰的小瓶,竟然与连花盏是一个质地。
  看到“玉净瓶”现身,国师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安抚自己失控的心跳。
  就在前几夜,当有人说出红血光芒出现的时候,她便在猜测是否有魔族后裔的出现,而魔族后裔一旦现身,为的肯定就是“玉净瓶”。
  她身负传承多年,如今整个族群只剩下自己一人,她没有忘记,她的族群是如何从安守一片故土,变得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为了开启魔族之境,魔族后裔们互相倾轧,自己弱势的族群就成了最好下手的对象。
  族群不断地在觊觎中死人,不断地寻找着新的藏身之所,就连她身边最后几名同族的孩子,也在上一次争夺中死亡,只剩下自己。
  她痛恨魔族后裔,痛恨那些争夺中的不择手段,他们只想要一个安宁的休憩之所,最终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手中的“玉净瓶”绝不会交出去,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在她眼中魔族这种残忍好杀的族群,就不该复兴,不该拥有未来。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那日不过就是个误会……
  国师的手结印,在血珠飞舞中光芒消退。空中的“玉净瓶”消失,小屋又恢复了阴暗。
  国师深吸一口气,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门口。这才平静地踏出殿门外,此刻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和高贵,“火都扑灭了吗?”
  “灭了。”护卫低头回答。
  “增加巡防人手。”国师冷着脸,“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立即通传。”
  “是。”护卫立即站到了殿门外,身体力行国师方才的话。
  国师看向已趋于平静的宗庙,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只是现在的她没有心情再去想其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她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内,一道黑影落下,“大人。”
  国师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山腰的位置,“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动手了。”
  国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期待了目光,如果不是这一场失火,她就可以现场看慕羡舟是怎么死的了。
  山腰的高台上,黑衣人扑入人群,手中的武器反射着灯火的光芒,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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