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他的脸白皙如玉,泛着粉嫩之色。一双眼眸清澈无比,定定地看着她,红唇微张,如涂朱水润。
说是少年,实则不然。他的面容俊俏秀美,显然已是青年之貌。只是那双眼眸太过清澈太过干净,生出一股少年质感。坠入人间的精灵,还未被尘世污染的干净。
她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这一番无缘无故的相救,着实有些令人诧异。
“方才……”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有些羞涩,说话也是低低的,“怕你出不来,所以才出手。”
南宫珝歌心头一惊,“你一直在殿中?”
他迟疑了下,摇了摇头,“和你一同进的殿。”
她方才全力警戒,居然丝毫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的轻功,的确是惊世骇俗。
饶是曾经见识过他的武功,南宫珝歌还是惊了。
更惊的,是他进殿的理由。
“你是冲着圣器去的?”
少年咬了咬唇,不说话,但那双眼已经透露了太多讯息。
是她大意了!
之前她看到他时,街头百般躲闪,后来大殿中再遇,他没有更多的表示,她便一心一意筹谋自己的事,却没想到,他果然图谋甚深。
想起莫言和药谷谷主对自己说过的话,再想起他与“东来”那诡异的关系,南宫珝歌心头警戒不得不起,“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来盗取圣物的?”
他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我们是敌非友,对么?”
这一次,他很干脆地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救我?”南宫珝歌非常不解,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应该趁机杀了自己才对。
他抬起手,手中紧紧握着的是南宫珝歌的手。——从方才落地起,他始终没有放开南宫珝歌过。
“我喜欢你的味道!”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珝歌,长长的睫毛分外惹人怜爱。
喜欢她的味道?什么味道?
南宫珝歌彻底陷入了凌乱中。
不等她反应,他手腕一带,她已入了他的怀抱中。
此刻南宫珝歌才发现,这家伙很高啊,自己才不过到他的肩头,这一带,正正地撞入他的怀中。
他的双臂收紧,将她困在他的臂弯中,脑袋垂落在她的颈项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好喜欢。”
她这算是……被调戏了?
还被强行吸了?
剑光如电,如光幕般落下,伴随着冷然的嗓音,落地凝结成冰,“放开她!”
第194章 我要你
蓝眸少年几乎是本能性的飘身后退,当然,他没忘记带着南宫珝歌。
人影瞬间移形换位,姿势都未曾改变过。
白影落下,衣袂在月光中翻飞,犹如雪山颠盛放的白莲,只是那眉宇间的朱砂印,凝起。
手腕抬起又是一剑,二度开声,“放开她。”
剑光比声音更冷,那瞬间的光幕,在少年眼前耀起一片华彩。带着凛冽之气,强势地令人窒息。
安浥尘一向清冷,几乎从未有过脾气。他的剑锋也如他本人一般,飘渺而孤傲,少有凌厉压迫之感。
但是这一剑,就连被蓝眸少年完全护在臂弯中的南宫珝歌,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气息,他完全没有收敛任何气息。
蓝眸少年再度飘身,但安浥尘在第一次剑影落空后,就察觉到了他非比常人的轻功,一掌挥过,将他的退路完全锁死。
少年身影纵身而起,臂弯里的力量却没有半点消退,以此宣告着他的想法——想要他放开南宫珝歌,不可能。
把她当玩偶?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在少年腾身而起的瞬间,南宫珝歌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劲气微吐。巧妙地震开了他的双臂。
一个错神,南宫珝歌脚尖连点,翩跹离开,轻巧地落在安浥尘的身边。
他才救过她,她此刻的举动虽然有些无礼,但她也没有伤他的意思,拉开彼此的距离就算了。
她是这么想的,但有人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想法,在她刚刚落地的瞬间,清冷的沉香气传来,他指尖牵住她的手,瞬间将她挡在了身后。
剑光,再起。
杀气愈发浓烈,如水银泻地,瀑布飞落般的将蓝眸少年笼罩在剑光之下,竟比方才更加凌厉。
蓝眸少年却犹如风中柳絮般,几乎人影未落地,便又空中再度折向,不是后退,反是向前迎向安浥尘。
双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带出一片妖艳的花影。空中一片清脆的交击声。
高手过招本在瞬息间,但这一次安浥尘一反常态,强势地令人咋舌,而少年仿佛更是倔强性子,完全不管不顾,两人瞬间已是数十次触碰,夜色之下,人影幻化姿态优美,却是步步杀招。
“咦?”少年人在空中,竟然还能吐气开声,那劲瘦的腰身无数次旋转,翻飞,带出令人惊叹的轨迹。
南宫珝歌望着他,不由心惊。
她与他交手数次,多少知道些他的武功诡谲,但此刻看来,自己只怕还是低估了他,这人的轻功,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只怕也未必能及。
安浥尘与他,俱是姿态极其优美,仿若谪仙之舞,但南宫珝歌却能看出其中暗藏的杀机。
安浥尘的剑招,几乎与击杀夔牛时一般毫无保留。
这少年更是刀光凶险,配合着他奇幻的轻功,犹如鬼魅般。
两人的身体同时落地,却谁也没有松劲,真气隐隐之下,对方依然在自己招式的范围之内。
少年望着安浥尘,脸上有些惊讶,随后转向南宫珝歌,“换人了?”
他说话颠三不着两的,几乎让人难以明白他在表达什么,但那个眼神南宫珝歌却瞬间读懂了——这个男人不是上次那个,你换男人了?
“这个……”南宫珝歌有些不好意思,“他……”
才开口,又忍住。
她干嘛要跟一个见过三次,是敌非友的人解释自己身边男人的事?
“没关系。”少年扬起一个清朗而灿烂的笑容,带着青年人独有的志在必得,“我要你。”
他说的十分坦然,仿佛他要的是一串糖葫芦,一件衣服,而不是一个……女人。
这话同时说的十分挑衅,就是因为太坦然、太志在必得,天然带着理所当然的傲。
他的傲与安浥尘的傲不同。安浥尘是遗世而独立的孤傲,他更像是被宠爱之下长大的天子骄子的骄傲。
南宫珝歌听到耳边传来了冷冷的哼声,安浥尘双唇微抿,眼底锋芒划过,几乎是同时,剑锋再度扬起剑气。
就在剑气迸发的同时,蓝眸少年后跃,人影似孤鸿瞬间远去,空中飘来他的声音,“我过两日再来找你。”
安浥尘脚下微顿,似是顾及身边的南宫珝歌,没有继续追下去。只是微微侧脸,眼光扫过南宫珝歌。
几乎是同时,南宫珝歌便领悟了他的意思,十分自然地回应道:“我与他有过两次交手。”
安浥尘的眉头,又蹙了下。
这一次南宫珝歌看清楚了,安浥尘几乎是个没有太多表情的人,偶有的表情,便是这微微一蹙眉,那朱砂印便显得格外夺目鲜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细微成那样的表情里,她愣是读懂了他的意思:以她的武功,怎么会两次让人走脱。
便是这个小小的蹙眉,却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风情。南宫珝歌下意识地转开了眼神,口中又一次地回答,“一次我本就受伤,一次意外不能再追,所以没有将他拿下,并非有意放水。”
安浥尘的眸光从她脸上挪开,望向了蓝眸少年离去的方向,平静地看了眼,随后垂下了眼眸。
不过一个眼神,南宫珝歌却猛地瞪大了眼睛,“别伤他。我还有不少疑团,要在他身上解开。”
关于莫言,关于药谷谷主的约定。
安浥尘不说话,转身举步。
南宫珝歌跟在他的身边,“喂,你生气了?”
安浥尘还是不说话,脚步也是不疾不徐,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南宫珝歌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南宫珝歌敏感而且聪明,所有事情前后一联系,很快就推断出了他生气的缘由,“我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损伤,你不必愧疚。”
安浥尘终于停下了脚步,眼前的女子笑盈盈的,那双笑眼里蕴藏着的却不是抚慰,而是坚定的神色。
她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应该愧疚,她也不需要他的愧疚。
他猛然想起,她也是一国太女殿下,也是有着从容应对的能力的女子,更是挥斥方遒成竹在胸的人,即便武功暂时受限,却也是不希望他人将她看做弱者的人。而他若是为不能保护她而自责,便是看轻了她本身。
她不会因为他的愧疚而欣喜。
很快,安浥尘的眉头便舒展了,唇间轻启,“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不为他没能及时赶到救她,而为他内心将她视为了弱者。南宫珝歌的内心,何曾弱过?